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文豪Stray Dogs同人文/By封帛
✽CP太中,中也瞳色採漫畫版,17歲背景
✽花吐梗,我流設定有
✽不是甜文



《Aphasia》01



『有人說愛能夠讓人甘願赴死,但對我們來說,愛才是將我們殺死的深淵。
慢慢地,一點一滴地,如最甜美的毒藥那樣將心靈扼殺殆盡。』



當第一片花瓣落下時我罕見地感覺到了慌亂。

「太宰先生?」
電話裡傳來小心翼翼的詢問,我又咳了兩聲,示意部下說下去。
「沒事,繼續說。」
「首領那邊已經彙報過佈局了,他說都依您的安排。」
「是嗎……那接應的人在任務地點附近的路上等吧。」
我輾輾指尖上的東西,一邊把玩一邊靠上背後的牆壁。
「這樣……」
「首領不希望打草驚蛇,更何況任務據點附近車子開不進來,就別跟著來了吧。」
「是。」
厭煩的打發掉擔憂的部下,我收起手機,抬起頭嘆了一口氣。
背後靠著的是郊區樹林裡某一棟廢棄大樓,聽說這幾週有些不法份子在裡面活動。
本該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結果幾十人組成的小團體屢屢觸動組織的界線,甚至傷了前往談判的成員,揚言不會將港口黑手黨放在眼裡——傷人事小,污辱了組織名號的人哪怕只是個小組織港口黑手黨也不會放過。
不過調查報告上寫著這批人似乎精神狀況極不穩定,且擁有大量炸藥,一個不小心就會驚動警方關切,於是這件事便往上又抬了幾個層級,由首領親自下指令。
說是下指令,那位前外科醫師也只是將處理權又扔回來,讓同是不法活動團體成員之一的自己看著辦,黑暗面的事由黑社會自己解決。
解決倒是好解決,要嘛馴服了要嘛通通殺了鎮壓——不過調查報告上特別註明了裡面那群人是一群瘋子,瘋子擁有大量炸藥後果顯而易見,一個沒處理好可能會炸出個幾公里外都能看見的火球。
虧那批炸藥還是黑手黨賣出去的呢……拿錢跟批發商買了商品再反咬賣東西給自己的人,完全是腦子有問題才會這麼做,也因此自己必須大半夜的前來加班處理。

「咳咳——」
喉嚨的搔癢拉回放飛到天邊的思緒,我掩住嘴,就像喉嚨微恙那樣咳了兩聲。
如果真的只是微恙就好了——
拿開摀著嘴的手,手心上躺著幾朵嬌弱的花——即使周身一片昏暗,手心上的物體也不容錯認。
捏起掌心上的東西往上舉,藉著從樓頂斜斜透下的月光終於看清楚——蒼白的輝芒裡殷紅的細長花瓣嬌豔異常,尾端帶著捲,花瓣邊緣呈微微的波浪狀,摸起來的觸感也與從土壤裡長出的花一樣。
前幾天喉嚨就常常感到痠脹,以為是季節交替不適應的症狀,沒想到方才在跟屬下通電話時再也忍不住,一咳居然咳出了花瓣。
這種荒唐又匪夷所思的事情簡直就像是幻覺,可方圓幾百公尺內幾乎都是樹林和草叢,哪來的花呢?更何況在通完電話時可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嘴裡邊咳邊吐出花瓣的,一同掉出來的還有微微綻放的花苞。
我將花苞一同舉到了月光下翻看,小小的花苞尾端和花瓣一樣翹起,雖然尚未盛開,但跟花瓣比對過後心裡也大概知曉了大半。
這是……患了花吐症吧。
花吐症,聽起來帶著一絲憂鬱和文青風格的病,若不是自己嘴裡真吐出了花,我可能還將這種病當作都市傳說、當成約會時小姐試圖抓住注意力的話題,但手裡的證據證明了這一切都不是虛構的故事,而且——
偏偏還是彼岸花這樣充滿死亡氣息的花啊……簡直像是在諷刺自己從沒能真正自殺成功似的。
我重重嘆了一口氣,鬆開指尖讓手裡的東西掉到地上。
「遲到了啊,中也。」
「這種鬼地方有夠難找的好嗎!又不能大大方方地開車過來,我只能邊走邊找,沒迷路就算不錯了!」
來人刻意壓力聲音回嘴,我沒再給任何回應,從懶散靠著的牆壁上站好往對方的方向走去。
離開待了許久的位置時順勢地、再自然不過地輾了輾腳下。
「待會可能會有異常狀況……你要做好最壞打算。」
「這麼難處理?」中也朝我皺眉。
「裡面的人可是一群瘋子啊中也,」我露出嘲諷的笑容掏出裝著消音器的手槍,「囤著大量火藥的瘋子,一個沒處理好可能有機會在大半夜來一場精采的煙火秀喔。」
「嘁,知道了知道了。」
身邊的人揮了揮手,狀似不耐煩,可在我扣下扳機、打掉窗鎖的瞬間敏捷地撬開了玻璃。

安靜突入後處理掉裡面的人,幸運的話說不定還有馴服的可能,不過我想他們大概會見面就送我們一排子彈,覺得麻煩的話殺掉也可以的……重點是那一倉庫的火藥,最好整批再運回組織。
這是我對中也說完戰略佈局後最後的囑咐。這次的行動為了不驚動那群神經質的瘋子,加上戰局的不確定因素過多、不適合太多人參戰,首領只派了我們兩人,試圖以最少的人與王牌級別的戰力收拾。
在安靜的突入後我們一路靜悄悄地逮住對方的人員,敲暈或者折斷手腳,踏過倒下的人後快速地在走廊上前進,偶爾敵人數量多了來不及才開槍。我讓擅長體術的中也在前面開路,替他收拾掉後面尾隨而上的人,中也的速度很快,但今日的他不知為何讓我感覺到些許焦慮。
雖然解決人的速度和動作依舊優秀,但感覺得出他的心情比平常還要急躁了一些,幅度不大,根據搭檔數年下來的經驗,這樣的情緒起伏不太正常。
我瞇起眼睛,開槍解決遠方試圖以火力攻擊我們的人,拔出空了的彈匣快速地換裝新的。此時此刻我實在沒辦法再分心注意搭檔的心情,敵人數量不多,一旦有人開槍驚動到了裡面的首腦,後果實在無法想像。
我們闖過所有巡邏的人,一路往上邊打邊跑,很快地在水泥廢棄大樓三樓找到了敵方首腦。
在突入首領所在的地方前我們雙雙背貼在門口的牆壁後,交換了一個眼神。
中也朝我亮了亮從敵人手中搶來的步槍,微微歪頭,往室內的方向撇嘴,我知道他在示意繼續維持著他在前開路的戰略,只是對於裡面的人不管用啊——我搖搖頭收起格洛克,給他一個「中也果然是個往前衝的笨蛋」的無奈眼神,不意外收到憤怒和扭曲的表情,但礙於此刻不好吵架,中也只能氣咻咻的緊握拳頭,作勢要撲上來收拾我。
當然,這種威嚇對我來說跟小貓露出尖牙一樣不痛不癢,我忍不住想繼續挑釁他,喉嚨卻傳來異樣——
『你怎麼了?』中也皺眉,向我投來詢問的眼神。琥珀色裡沒藏太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一眼便能看出他的關心是發自內心。
我沒回應他,盯著他望向我的眼用力吞了口口水,壓下幾乎要湧上喉嚨的不適,離開躲藏的角落現身到敵人面前開始談判。
身後傳來中也跟上的腳步聲,應著對方首腦的要求扔掉了武器,框啷一聲步槍滑到我的腳邊,我藉著避開的空檔將手背到背後。
敵方首領似乎只是想要分走港口黑手黨底下的一部份勢力,並且做些軍火買賣,可惜有勇無謀,談判能力幾乎為零,甚至不時地嘲諷,比大聲似的朝我和中也咆哮。
中也刻意站在我身後,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可以知道那張臉現在肯定非常難看——經歷了半天的訓練加上半天的任務處理,晚上還要加班聽一個瘋子咆哮,是我我也受不了,若不是我背在身後的手一直比著待命的手勢,他可能會衝上去往那個渾身暴發戶打扮的人身上一陣暴揍吧。
想到這幕我就想笑,可剛拉起嘴角,好不容易用力壓下的想咳嗽的欲望又開始鬆動。
我一邊與對方交涉著,試圖讓人離開他身邊那堆炸藥——是的,這個沒什麼腦袋的人竟將炸藥通通放在手邊,手上甚至還點著菸——一來一往的談話中我靜靜尋找著細微的時機,手上的指令也按捺不動。
焦躁感持續地在周身醞釀發酵,也許是受到身後人的影響,又或者是喉嚨的搔癢,我談判的耐心終於也瀕臨耗光。
「就說了來談判多少次都沒用,小心我炸死你啊!」
敵人拍了拍身邊堆得整整齊齊等身高的炸藥,注意到手裡的菸只剩下菸屁股,抬手招了招角落裡持槍待命的屬下示意替他點上新的。
此時不上更待何時——我背在身後的手下了突進指令,才換成解決掉的手勢,身邊已經竄過一個人影。
這是知道了我肯定會抓住這個時機的吧,反應時間再快也做不到同時。我拔出懷裡的槍,與中也錯身交換主攻與輔助的位置,在他往首腦衝去的身後拉開保險往角落的人射去。
一瞬間火光四起,半秒的反應時間後敵人毫不猶豫的朝我們開了槍,不再顧忌我們是談判的人——他們可能也沒將我們放在眼裡,早就想把看起來沒什麼戰鬥力的我們射成蜂窩也說不定。
噠噠噠的槍聲一半往中也那兒去了,一半往我身上招呼,我沒心思顧及中也那邊的情況,左右迴避子彈的同時朝開槍的人點射,一顆子彈擦過我的臉頰,再來是手臂和腰,小腿一陣熱辣辣的疼,應該是子彈擦得重了。
中也那邊估計得專心應付首腦,能夠解決旁邊干擾的人只有自己,必須搶時間快點解決掉才行,更何況步槍的流彈一旦掃到了那批炸藥……我可不想躲完爆炸後還要躲警方啊。
在周圍火光四起、煙硝瀰漫的戰場裡我的腦袋高速運轉著,心情異常平靜。就像每次我滿懷希望地盼望能夠找到讓我玩得盡興的對手,期待誰能將我送到與死亡最接近的境界線,交手的角色卻總是差了那麼一截那樣失望而提不起勁。
每一步戰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安排好,直到將對手的最後一枚棋子給將軍。
這種對手面對起來真的跟五元硬幣一樣一點價值都沒有啊……。
虧行動前還跟中也交代了要他做好心理準備。

解決完雜魚後我計算著彈匣裡剩下的子彈數,將視線轉向另一邊。中也正和首腦打成一團,我站在稍遠的地方尋找著時機補槍,一邊檢視著中也的狀態。
方才短時間的火力交鋒還是讓中也身上掛了彩,看起來比我還要嚴重,手腳十幾個流彈擦傷的痕跡,正汩汩地冒著血。
首腦意外地武鬥能力很強,因為這樣所以扭打在一起的中也不好躲避流彈吧。我瞄著中也動作間的空隙,尋找他們停頓的那一剎那補槍,可看著看著我卻覺得有些違和。
首腦的動作確實靈活,力量也很大,但照理說體術在組織裡有著頂尖評價的中也沒道理打得這麼僵持。
即使身上帶著傷,那個體術在組織裡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連指導他的紅葉姐最多都只能並列的中也怎麼會打不過體術和身材偏優等級的人呢?
我細細看著中也的動作,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
中也流的血量異常地多,簡直不像普通流彈造成的傷口。
「太宰,這傢伙是異能者,碰到他你傷口的血會流不停!」中也用力壓制住身材比他高了好幾顆頭的壯漢,頭也不回地朝我大喊,「快開槍!」
我早就端著槍等著了,只是中也現在的姿勢是完全背對著我與對手角力,靠太近會被波及到,根本不能近距離開槍,可站遠一個不小心射偏了就是在削弱自家人的戰力——
「快點,我壓制不了太久,重力阻止不了流血!」
中也嬌小的身體力氣和異能並用地壓制著首腦,只是他身上的傷口不停地冒著血,整個人血淋淋地,也不停地咳嗽著吐血,看起來異常的虛弱——八成是打架時的內傷搞的鬼,我想。
那個異能應該是『指令型』的異能,即碰上必定會血流不止,即使用重力壓住傷口也無法阻止『傷口流血』的事實。
戰鬥時做出決定是一秒鐘的事——我咬緊牙根,排除靠近中也用異能觸摸首腦的戰略,往中也身體露出的空隙開槍,手裡的格洛克只剩下三發子彈,兩發打中了人的腳,一發擦著中也的腰打中了人的腹部。
中也發出一聲悶哼,被壓制住的人停了停,開始劇烈地掙扎,甚至掙脫了中也單手掏出懷裡藏著的手槍。
我看著方才自己射出的傷口,只覺得那陣違和感愈來愈深。

首腦身上的傷口完全沒有流血。
不只是剛才的槍傷,再之前流彈擦過的傷口半滴血都沒有流。
而且,從小腿傳來的熱燙感從剛才就沒有停止過。
所有的資訊一瞬間在眼前陳列,又在一瞬間解析出重點,就像每次在藉由更新戰場的資訊進而研擬出新的對策那樣得出結論。

被中也壓制住的人胡亂的開了槍,電光石火間我選擇了扔開手槍朝中也衝過去。

轟——轟轟轟——

一片此起彼落的爆炸聲裡玻璃碎裂的聲音微小得幾乎聽不見,我的耳膜瞬間只剩下尖銳的鳴聲,時間在聽不見後變得異常漫長。
中也睜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呆呆地望著我,配上他血流了半張的臉看起來有些可笑。我確實笑了,因為看到有趣的事物而笑,中也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但我聽不見,耳鳴暫時奪走了我所有的聽力。
也是,誰叫在那個瘋子首腦朝火藥開槍的千鈞一髮之際我選擇撲上去,撈起他往旁邊破窗逃跑呢。
我們在破窗的時候對上眼,這一眼看了彷彿有一世紀,爆炸的熱風在我身後捲起,將我們掀得更遠,視野裡染血的繃帶飄飄蕩蕩,火光照亮中也血汙滿佈的臉,我雙手摀著中也的耳朵,緊緊地緊緊地向下墜。
異能.人間失格。

「敵人的異能是控制視野裡所有傷口的血液流出量,不只是血流不止啊。」
即使知道中也被我摀著耳朵聽不見,我還是朝他開了口。我知道他會懂我說了什麼的。

我們摔在大樓旁的草地上,中也掉在我旁邊幾步遠的地方,荒郊野外草長得長,從三樓往下跳摔起來沒有水泥地來得痛,只是我再也忍不住喉嚨的搔癢悶窒感,撐著土地一陣猛咳。
手掌接住掉出的花瓣,我趁中也一時爬不起來將東西往身邊的草叢裡扔掉。爆炸的耳鳴還沒退,聲波衝擊加上墜樓的暈眩感讓我整個人快要散架,中也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大量失血又摔得七葷八素,幾乎站不起來,我爬起來靠近他,扯過手臂撐起人,對他說沒有人接應,至少得走到有路的地方等總部派人,又或者在這裡等總部派人把他抬回去。
我聽不見自己說的話,也不知道我在耳鳴情況下說出的話中也聽不聽得懂,他大半個身體都在我身上,失血的狀況有些嚴重,血染上我的黑色西裝被布料吸收,搖搖晃晃地站也站不穩,脆弱得像催動了汙濁後虛弱的狀態。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抬起頭來意識清晰地看著我,嘴裡說著我聽不見的話,說到後面甚至皺起眉頭。
讀唇語我也只讀得懂前半句話,中也說他用走的走到車子待的地方就好,後半句幾乎是囁嚅著,我沒再花心思猜測他說了什麼,反正只是些不重要的話吧——
我指指耳朵,朝他露出「哈?什麼?我聽不見?」的嘲諷表情,在中也氣得想撲上來咬我之前把人又往身上帶了帶,架著人蹣跚地離開。
在聽力漸漸恢復時我聽見的是中也一路上罵罵咧咧說著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一類的話,見狀我忍不住玩心大起地往中也腰上的傷掐去,肩上的人馬上痛得縮起身體。
「太宰治你有沒有良心!這一槍是你打的耶!」
遠處傳來警笛聲,慢慢地向我們的方向靠近,我再度撐好中也的重心,往車子待的道路上繼續前進。
結果還是在大半夜看了場精彩的煙火秀了呢。我壓下從食道傳遞到喉嚨的不適感,慢慢地向前邁出步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