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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Stray Dogs同人文/By封帛
✽CP太中,中也瞳色採漫畫版,17歲背景
✽花吐梗,我流設定有
✽不是甜文



《Aphasia》02



花吐症,一種從嘴裡吐出花瓣的疾病。起源時間及地點不明,起因為單戀或苦戀,不具傳染性,好發於年輕族群,患病後主要症狀為咳嗽,並且從嘴裡吐出花或花瓣。
吐出的花種類因人而異,似乎與病患個人特質與心境有極大關聯,吐花情況會隨著患病時間加長,又或者患者自身情緒波動而愈來愈嚴重,自病發開始約剩下三個月至半年壽命,而痊癒方式為——
「太宰先生,首領請您過去辦公室一趟。」
屬下的聲音打斷了我的閱讀,我隨意地回應幾句打發掉人,將手裡從網路上查詢列印的資料扔回辦公桌上,底下壓著厚厚的精裝書,還有前幾天的任務報告書。
距離那個半夜炸了整棟大樓的夜晚只過去了三天,報告書已經呈給首領看過,前外科醫師意外地沒有追究那批點燃的炸藥,甚至手一揮給了三天假期。
說是假期也只允許養傷而已。自己身上傷得輕,加上常常受傷的關係,回總部包紮完畢後睡一覺,起床就可以接著做靜態活動,但聽說中也就沒那麼好運了,進了一趟總部醫院,輸了不少血。
爆炸引起的暫時耳鳴早已恢復,身上的傷也只剩下小腿傷得比較重的那一處,像以往每個再尋常不過的加班夜晚那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裡中也那張血汙滿佈的臉時不時地在眼前浮現,甚至隨著查找花吐症的資料愈多,那張臉愈加地揮之不去。
拿過辦公桌邊沙發上放著的黑色大衣披上,我一邊咀嚼方才看的資料,一邊慢慢往外走。

說起中也,他現在應該還在養傷吧——

記得那時候剛將人帶回組織接送的車邊時中也幾乎快沒了意識,靠著我的肩膀呼吸微弱,手上倒是堅持的緊抓著我西裝肩膀附近的布料。
回到總部後已經有人在等著,只剩下一絲微弱意識的中也馬上被醫護人員帶走,我想了想,反正自己身上的傷不怎麼嚴重,先去回報了任務執行狀況。回到醫護室時才知道中也被轉送去了醫院輸血養傷,聽見這樣的消息我也只是聳聳肩表示知道了,捲起褲管自己駕輕就熟的處理傷口。
雖然已經不只一次看過瀕死的中也恢復成活蹦亂跳的狀態,對他強韌的體質有過一番認識,但即使自己已經用了人間失格,異能者也葬身火窟不再血流如注,中也還是虛弱得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畢竟大量失了血嘛。
只要自己觸摸到他,中也就不可能用重力壓住傷口止血。
誰叫那個小矮人偏偏要跟著自己走到據點接送的車邊呢,在原地附近待著等屬下去帶他不是挺好的?
「太宰先生肩膀上的傷需要幫忙處理嗎?那邊不好上藥包紮吧。」
我還記得經過的醫護人員這樣朝我問,但我只是搖搖頭。
「染到了血而已,不是受傷。」
所以說知道沒辦法止血還堅持選擇讓自己撐著走路的中也果然是笨蛋吧。
我這樣想著,一邊咳嗽一邊走出通往首領辦公室的電梯,將新嘔出的花瓣塞進褲子口袋,一瞬間覺得彷彿還可以感覺到血液浸染的濕黏感、還可以看到從肩膀上拆下來的繃帶一片滿滿刺目的紅。

中也血的紅色……比自己吐出的花還要暗上幾階呢。

模模糊糊的思考著將東西塞好,抬起頭迎面遇上了尾崎紅葉。
大姐端著微笑,一派平常的趿著木屐慢慢地從走廊那頭向我走來,她手裡沒有拿慣常帶著的紙傘,倒是拿著一份文件,我瞄了瞄那一小疊折起的紙張,朝她拉起笑容。
「大姐午安。」
「不早啦,已經日落了,待會還有事情要處理呢。」
我知道她待會要去訊問室。前陣子國外負責接洽軍火供貨的據點似乎發生了狀況,導致送進來的東西少了。據點不是最重要的那個,軍火目前也不至於缺乏,只是缺貨原因仍有待商榷,也因此組織扣住了負責與據點聯絡的成員準備調查。
我維持著笑容,說了句辛苦了,接著繼續往前邁步與大姐錯身。
「太宰。」身後傳來呼喚,我停下了腳步。
「你有聞到花香味嗎?」尾崎紅葉在我身後出聲。
「……。」
幾秒鐘的沉默後我轉身,臉上掛起與方才無二的笑容。
「沒有呀,大姐聞到什麼味道了嗎?」
尾崎紅葉盯了我幾秒鐘,最後狀似無奈地笑笑。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畢竟才剛春天,花都還沒開呢。」
「不會呀,現在還有最後一點殘梅,大姐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哦。」
習慣性地對於女性給予溫柔,妝容精緻的女人朝我揮了揮手,轉過身繼續往電梯前進,這次再沒有回頭。
其實有哦,彼岸花的香味。我望著她挺直的背影,伸手插進褲子口袋,在心裡小聲地說著。
很淡很淡,但聞過了就再也無法忘記的鮮紅色味道。

「國外那邊就由你過去吧,從報告判斷應該是發生了什麼麻煩的事情。紅葉的調查還沒結束,但似乎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派出高階幹部前往應該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辦公桌後面的人說著迂迴的話朝我遞出文件,我沒應聲,逕自走上前拿過紙張翻看。
沒什麼禮貌的舉動,卻是極其熟練,因為我知道自己對眼前這位前外科醫師來說沒必要做出多餘的示忠行為。
「你出發過後幾天會有人去支援。」森鷗外補充。
「知道了。」
想也不用想是中也,那個今天才被眼前這位醫生允許離開病房去練習室活動身體的搭檔。
眼前又浮現那張熟得不能再熟、看得膩到不行的臉,我嘆了口氣。
總覺得最近想起中也頻率有些高啊。
「沒事的話我走了。」正準備轉身,辦公桌後的人又再度開口。
「太宰,今年的椿花開得很漂亮哦。」
……椿花?
「如果是指茶花的話現在應該還沒到花期吧,茶梅倒是已經開了。」
我將手裡的紙張對折,將腦海裡關於椿花的知識,還有近期外出時看見的景像說給眼前這位也許比我還清楚情況的大叔聽。
「是啊,茶梅已經盛開了呢……知道茶花跟茶梅有什麼不一樣嗎?」
「……。」
我不再回答,面前的人高深莫測的姿態令我閉上了嘴,靜靜等他將想轉達的事說完,即使這回真的完全無法捕捉到對方迂迴又晦澀難懂的暗示裡想敘述的內容。
記得以前無聊時看過關於茶花的書,不過在這樣的時間點提起,莫名的在心裡掀起一波波的漣漪。
先是大姐提了花香,再來是首領提了椿花……還有自己沒向任何人任何人透漏的花吐症,不約而同的都與花有關。
莫不是被察覺到了什麼?
我抬起眼,從進到這間辦公室裡第一次認真的看向教導自己的人。
「若說茶花與茶梅的不同,最特別的是落花方式。茶花是開盡後驕傲的整朵落下,但是茶梅啊……」身上掛著代表首領位階的紅色長布料的人雙手在下巴前交握,朝我瞇起眼笑了。
「茶梅的落花是一片片掉的,直到最後一片花瓣落盡才願意宣告凋零哦。」

異國的空氣呼吸起來跟日本大同小異,若真的要計較那一點微小的不一樣的話大概是空氣裡總若有似無的帶著點冷意吧,就像每次快要接觸到死亡時在血管裡流動的點點戰慄感那樣涼。
啊,同樣冷的還有鼻子鬧罷工的天氣。
我一邊咳嗽著,抽過衛生紙抹抹凍得沒什麼知覺的鼻子,看完最後一份文件並寫下指令。
來到位於北歐的據點已經好幾天,工作像是累積幾百年沒有人處理似的,以一種比窗外的飛雪還猛烈的速度和架式堆到辦公桌上。也許是太久沒有幹部級別的人光臨,這位於異國偏鄉的據點從上到下所有事情都非得給我過目才肯執行,負責管理據點的主管甚至還會站在旁邊殷殷期盼等著命令,只要有吩咐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腳不沾地的跑出辦公室處理。
雖然從下飛機開始就沒日沒夜的抓緊首領給的時間處理事情,但總歸幸好這地方沒出什麼大事。據點位在軍火輸出國的旁邊,當初設置的目的便是希望藉著地點方便和隱密,將軍火在這邊整理後分批由船隻運回橫濱,這陣子貨源短缺的原因只是因為近期世界局勢變動得多,軍火輸出生意幾乎跑向了別的地方導致原本約定好的貨開始出現短缺……如此而已。
這種事情,只要談妥新的條件,用更有利的誘因就可以把生意給搶回來了。
反正上飛機前首領特別交代了務必將事情處理好,那麼就順手把這邊整頓整頓一下吧,省得也許幾個月後又接到消息得再飛一趟,幾天不睡總比日後舟車勞頓第二趟來得好。
我從坐了許久的椅子上站起,伸了個懶腰,趁著那位指比自己大十歲、日裔歐籍的據點主管離開去替我倒水的空檔將脖子上的圍巾拉鬆,不意外看到幾朵鮮紅色的花混著同樣刺目的花瓣輕飄飄地掉到據點鋪著陳舊毛毯的地板上。
雖然才患病不久,也忍耐著在忍不住了才會抽過衛生紙咳嗽,或跑一趟廁所,但總有沒照顧到的地方——比方這樣的細節。
咳嗽的頻率還沒有到異常頻繁,只是這幾天,特別是從出國開始,吐出的花量好像愈來愈多了啊。
才將地毯上的花扔進垃圾桶,門邊響起叩叩的敲門聲,沒等我允許進入,辦公室的門已經被打開。
我回頭,中也站在門邊,手搭在門把上的望著我。
一室寂靜了好幾秒,我瞪著站在門邊的人,忍不住噗嗤一聲嫌棄地笑出來。
「中也,你看起來好像某個輪胎品牌的吉祥物。」
門邊的人聞言低頭看了看,而後意識到我說了什麼後火大地朝我回以憤怒的反應。
「啊?!」
這真的不能怪我,站在門邊的人腳穿皮製中筒軍靴,身上是厚重的大衣,脖子上更一圈圈的圍著圍巾,幾乎要將臉給包起,若不是那頂死活不肯換的醜帽子和臉頰邊露出的一點點帶著捲的橘髮,我還真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自己將近一週未見的搭檔。
「我才覺得冷成這樣還穿著平常衣服、只加了一條圍巾的你不正常!」
中也反手將門帶上,再順勢勾起腳跟將門板關上,伸手將外衣和脖子上的圍巾脫去。
我看著他的臉,挑起眉梢。在發問前他已經察覺我的視線和意思,回答了問題。
「感冒了而已。」
解掉圍巾的臉上戴著拋棄式口罩,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我繼續盯著中也的臉,直到快將人給看得炸毛才轉開,悠悠的轉身坐回辦公椅上。
「都說笨蛋不會感冒,原來中也不是笨蛋啊。」
「別用那種發現新自殺方法的興奮語氣說啊!本來就不是好嗎!」
「可是這跟發現新自殺方法一樣新鮮啊。」
「少囉嗦,就說了我不是!還有我要交代事情!」
「是是是。」
我一邊聽著中也朝我轉達首領的指示,偶爾嗯嗯啊啊的表示有在聽,將圍巾又裹得緊了些,像是畏冷那樣蓋住口鼻,極其自然的咳了兩聲,又再兩聲。
正說上重點的人沒有發現我的動作,掰著手指算還有哪些事情沒有交代,說得急了還會嗆咳幾聲,我撐著臉頰看他帶著一股天然的呆樣,用力吞下從喉嚨一波波湧出的酸澀,在桌子後面捏著大衣的一角控制咳嗽的頻率。
空氣依舊是冷的,但好像開始流動了……?

「這邊基本沒什麼大事了,最後去看一圈軍火堆放的倉庫應該就可以準備回去。」
我踏著厚厚的積雪,慢慢前進的同時對著身後的人說。
不遠處可以看見杉木林裡幾棟磚造建築,這處海外據點選在了郊區,倉庫離據點又有些距離,位在人跡罕至的山林裡,據點主管將我和中也送到了小路的盡頭,讓我們徒步進山林裡巡視。
「看是可以,」中也的聲音聽起來離了我好幾步遠,「但為什麼要選半夜啊?啊?你倒是說說看啊!」
「因為倉庫白天是偽裝成休息小屋給偶爾經過的獵人用的,當然是晚上再去比較好……中也,你好慢啊。」我站在原地回頭。
「你以為雪地行走很容易嗎……尤其是這樣厚的…積雪……」身後的人拔出左腳,跨出一步後又拔出右腳,艱難的在雪地裡前進。
「也是,腿不夠長的話確實不好走呢。」
「太宰治…別逼我……打碎你的頭蓋骨啊!」
「用點重力操作不行嗎?中也的腦袋轉不過來,因此走不快的話我很困擾啊。」
才說完這句話我已經感覺到逼近的危險,往旁邊一躲。
從耳邊呼嘯而過的白色物體在身後的樹幹上碎成塊,中也維持著投出雪球的姿勢氣咻咻的瞪著我,即使臉被口罩給掩去大半,我還是可以從那雙眼裡感覺到熊熊怒火。
「你——」
「快點巡完回去吧。」
見我收起嘻鬧的神色,中也也不再拖拖拉拉,哼哼兩聲控制了體重,走起雪地如履平地,連腳印都沒怎麼留下。
我們進了最右邊的小屋,從一切正常的獵人小屋裡拉開毯子,拆開偽裝用的木地板,輸入密碼後打開金屬製閘門,露出裡面的地下空間。
中也敏捷地跳了下去,點起打火機迅速盤點起組織準備下一批運回橫濱的貨物。
「數量沒錯……不過那個鎖會不會太舊了點?」
我瞄瞄一邊的數字鎖,蹲在地下空間的洞口邊朝他笑咪咪的說話。
「確實。中也在回去之後的任務報告書裡記得寫上去,讓人來換喔。」
「這種事不是該由負責的幹部來寫嗎!」清點完庫存的中也從洞口爬出,拉下口罩,一邊喘氣一邊將洞口復原。
「這裡悶死了,乾脆再加裝個換氣系統好了。」
我沒說話,等到我們關上小屋的門時才輕巧的回答。
「可以啊,寫報告的人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
我在中也跳起來向我掃腿的前一秒滑溜的躲開,再往旁邊彎腰躲過的二下踢擊,一個箭步衝到他身邊接住拳擊,借力將人給扯得重心不穩。體術強大的中也當然不可能這麼容易打發,如果是他的攻擊習慣的話待會應該是——
我在積雪裡站穩腳步準備繼續接招,回頭卻見到中也趴在雪地上咳嗽。
「……。」
自己方才應該只將人給扯開的,連攻擊都沒有,中也怎麼可能會因此倒下呢?
我看著好幾步遠、背著我跪趴在地上咳嗽的人,沒有靠近。
「感冒這麼嚴重?」
「嗆到而已。」中也又咳了兩聲,咳得臉幾乎要埋進雪地裡。
「這樣也可以嗆到也是挺厲害的,下次我也來試試,看會不會嗆死好了。」
「吵死了。」趴在地上的人抹抹面前的雪地,抓起一團雪球轉身往我擲來。
不對,不是實話。
我輕巧的往旁邊一跳躲過攻擊。心裡有個聲音這麼說,但具體我說不上是怎樣的不對,只知道他沒有說實話,但也沒有說謊。
這幾天中也確實常咳嗽,也常常抱著衛生紙擤鼻子,但因為嗆到或者生病而咳得癱在地上完全不是他會有的狀況,不甘示弱的他再虛弱他都會在我面前強撐著。
也許是累了吧,從他來的那幾天幾乎待在我身邊打下手,也沒什麼睡。
我走近中也等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慢慢地和他並肩走出杉木林。

「啊。」
剛離開倉庫所在的杉木林中也忽然停下腳步,我看看不遠處那輛等著我們的車子,轉頭嘆氣:「怎麼——」
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落後我半步的中也仰著頭,望著天空。他的身後,山林上空本該是一片深藍色夜空的地方出現了綠色光帶,緩緩的往天邊延伸。
只是夜晚出門檢查倉庫,沒想到遇上了極光啊……。我想起據點的位置相當靠近北極,現在又是春天,正好是極光最容易發生的時候。
大片大片的瑩綠星河一樣橫過天幕,最上方染著玫紅色,在與綠色交錯的地方融成金黃,像是布幕那樣垂落,緩緩的、柔軟的晃動,佔據中也身後整片天空。他那雙琥珀色的眼裡也染著綠色的光,水波一樣流動著。
今夜天氣不錯,雪停之後的空氣很安靜,整座山像是沉沉睡去那樣只剩下微弱的風聲,一片沉靜的荒野郊區在這樣安靜的夜晚裡出現了極圈才會有的奇蹟。
曾經聽人說看見極光的人會幸福,那位小姐的模樣他早已經想不起來,沒想到幾年後在這樣的巧合下看見了。

那時候的自己是怎麼回應她的呢?

「太宰,謊言和不真實的話你會選擇哪個?」
中也依舊仰著頭,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我看著他高高抬起的下巴和拿掉口罩後凍得發紅的臉頰,拉起圍巾蓋住嘴巴。
進了山林後沒再出現的搔癢發瘋似的湧上喉嚨,我裹緊外套,像是普通畏冷的人那樣抖著身體,埋在圍巾裡的嘴無聲乾嘔。
「什麼都不選。」
吐出來的花全堆積在嘴邊,被圍巾給掩蓋住,每說一個字就掉出好幾片花瓣,我仗著聲音透過圍巾變得模糊聽不出異狀,幾乎是不再忍耐的一邊說話一邊吐著花。
「不過如果真的要選的話,我比較不想聽見謊言。」
「那聽起來像是謊言的真話你會相信嗎?」
「不知道。」
我望進中也的眼睛,在流動的瑩綠與琥珀裡看見了同樣流動著的情緒。
「……是嗎。」
中也收回向上的視線,看了我好幾秒突然粲然一笑——眼睛瞇起,很純粹、情緒卻很深很深,幾乎要湧出淚水的那種。
「說得也是啊。」
他自問自答似的收起臉上的笑,跨出步伐靠近我,直到面對面貼在一起,我可以隔著圍巾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鼻尖傳來淡得像錯覺的香味,混著彼岸花的味道幾乎聞不出來。
「但如果有那一天,請你一定……一定要相信。」
琥珀色的眼眸盛著仍未消失的綠光靜靜地看著我,說完邁步往車子的方向走去,方才傳進耳裡的話輕得像從天上落下的雪花,幾乎要沒進風聲裡,但中也說出那句話時眼神罕見的帶上了他從不會對我顯露的祈求。
我看不懂中也眼裡幾乎滿溢出來的情緒是什麼,我只知道我快壓不住,想不顧一切的大咳出聲。
流動的空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靜止了,冷意透過衣服滲入皮膚,沿著血管遊走在四肢百骸裡。
好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