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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Stray Dogs同人文/By封帛
✽CP太中,中也瞳色採漫畫版,17歲背景
✽花吐梗,我流設定有
✽不是甜文



《Aphasia》04



「總算是趕在更多損失之前將傷害降到最低了呢。」
辦公桌後的人慢慢的吐出話語,不知道是對著我說,又或者是自言自語。
深色木質辦公桌上正中央擺著兩張小指尖大小的記憶卡——正確來說,是一副拆開了吊墜的耳環和兩張記憶卡。我站在離桌子三步遠的地方,聽見這樣帶著感嘆的話沒有給任何回應,拿起手上的文件開始匯報任務執行結果。
「觀察和調查的結果發現目標似乎將將記憶卡藏在了極為隱密且貼身的位置,因此以最不驚動的情況下將目標與保鑣分開,單獨進行貼身搜索以及處理,最後在耳環的水晶吊墜裡發現目標物,並且處理目標。」
其實順序應該是先將人給處理了才慢慢找東西,前後時間差大約十分鐘,但是我並不想讓任何人,除了中也,知道真正的情況是怎麼樣子的。首領應該也能知道我說的話裡有一絲假,不過他只發出了一個單音示意我繼續說下去,容許這樣不影響結果的小謊言。
「喔?」
「原先應該比照背叛組織的處決方式,鑒於任務的秘密程度以及目標原先存在的隱密性,因此以最低限度的抹殺為手段選擇。尤其分析目標回傳的資料,除去目標已經可以達到警惕效果,公開處決可能會引起對方組織情緒性的報復行動,屆時組織必須額外增加人力進行處理。」
「也是。」雙手在下巴處交握的人紋絲不動,甚至彎起笑容。
「不愧是太宰,想法判斷和處理的方式果然以最大利益為優先。」
「不,是因為您交代了該用什麼手段,所以我排除了不適用的——僅此而已。」
我聽見自己用著平靜的聲音回答,用最快的速度結束和首領的談話,退出那間我從來都不想主動進入的辦公室。
唯一一座通往這個特殊樓層的電梯在眼前無聲開啟,我踏進以電梯規格來說相當寬敞的空間按下樓層鍵,在門關上的下一秒再也忍不住的撐著扶手猛烈咳嗽。
嫣紅的花朵爭先恐後地從嘴裡掉出,好幾片花瓣甚至從指縫間溢出滑落到地上,纖塵不染的地板反射出我摀著嘴的身影還有滿地鮮紅。
雖然吐出的東西是花和花瓣,但就如同吐血那樣……不,花吐是比吐血更為嚴重的病症。
吐出的血可以經由人體重新製造,花吐症吐出的可是『生命』啊——內心鬱結著的情感結成花朵,在吐出的時候隨著一片片的花辦和花朵倒數著,要是不將心裡的人放下,當不再吐花了也是死亡來臨的時候。
多美的病,多棒的死亡歷程。
我蹲下身將散落的花悉數撿起,趁著電梯下降的短暫時間仔細查看。
上次好好的檢查吐出來的花是在任務執行前一天,只過了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間,從嘴裡湧出的花和花瓣邊緣已經悄悄染上了衰敗。
應該是那個安靜卻混亂的夜晚加速了病情吧。我思考著這幾天的行程,將花朵通通塞進已經半滿的褲子口袋。

將女性處理掉是前陣子經過調查後謀定的任務內容。
作為暗樁及秘密情報人員而派去鄰近黑幫組織的女性確實與我定期保持聯絡,也將所有情報悉數拷貝進記憶卡交給我,只是在出差回國後不久組織資訊部門成員向我稟報,說例行檢查資料庫過往調閱資料時發現異常的瀏覽和拷貝紀錄。
出現異常的資料都是與組織近期對外的交易有關,尤其是房地產。
我想起在歸國隔天的不動產開發標案上,有一家競爭公司幾乎掌握了組織所有手牌,最後以相當不可思議的條件取得了開發權。
看似偶爾才會出現的意料之外的發展,偏偏某一點特別令我在意——
那是一家相當不起眼的中型規模公司,但真正主事和操控的是鄰近城市黑幫組織,如同港口黑手黨插手房地產開發那樣設置一間普通公司掩人耳目。
進一步分析中間的線索,兩個底下兩間公司之間完全沒有直接關係,只有一位作為臥底的秘密情報人員。如果真是組織資料外洩,那麼那個組織裡能夠破解港口黑手黨資料庫加密文件的人就只有她,更何況組織資料庫瀏覽是限制位址的,只有內部成員才可以使用組織電腦查找資料。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我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在某次約會時將微型竊聽器放進她的提包裡,果然確定了自家派去當暗樁的秘密情報成員遭到洗腦並且反間,利用電腦查詢和複製資料進記憶卡,進而洩漏給鄰近城市的黑幫組織。
調查結果出爐後我悄悄回收了竊聽器,向首領回報。前外科醫師將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正好那位小姐向我提了交往要求,藉著約會和親密動作,我慢慢的繼續深入調查,推測表面毫無異狀的她是怎麼將組織資料用內部電腦拷貝後藏匿外洩的。
她也許不知道創造組織資料加密術的人是我,甚至整個資料庫瀏覽歷程和拷貝紀錄都受到高層還有資訊部監控吧,不然不會貿然使用組織解密文件的方式將資料解開後拷貝。
她是真的想要與我交往,我可以從她的眼裡看到近乎赤裸的真心,約會的時候也不會因為我是幹部而利用我取得任何資料,選擇以其他方法竊取,只是這樣的動作還是被察覺了,那麼就只能著手處理。
她可能想過要提防我,但可惜的是她的情感使她注定無法完全拒絕。
誘敵——這是我的第一步棋,在資料庫裡新增一筆加密假資料,並且散播消息組織將會參加某項新開發案,果然那筆資料遭到了破解瀏覽以及拷貝,證明組織裡確實出了內賊。而那位小姐半點消息都沒有透漏,甚至在我有意無意的試探時輕鬆帶過,彷彿不曉得自己潛入的組織底下有一間不動產開發公司。
「太宰,判斷該用什麼手段就要用哦。我信任你的決定。」
在匯報誘敵策略結果的同時收割命令也成了我的新任務,首領只對我說了這句話,語氣神情充滿期許和信任,我記得我回答他那位小姐只是交往和約會的對象而已。
對,只是交往和約會的對象而已。
我知道我給了她無盡的溫柔,但那裡面沒有任何的愛。
對我來說,除了溫柔我什麼也給不起。

前腳剛收到收割指示我後腳已經回到住處將戰術說給中也聽。和這個脾氣不怎麼好的搭檔住在一起唯一的好處大概是不需要侷限在據點裡談論工作,有事情回家說也可以——這也是我在升上幹部職位後唯一拒絕掉的高層權力,我沒有在升官後搬去組織提供的高級住宅。
反正和中也是搭檔,除了人討厭了點之外住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再說我很少有真正意義上『下班回家』休息的時候,有個地方睡覺就可以了,不需要特別搬去豪華但空蕩蕩的房子裡。
「她身邊有人暗中保護,這幾次約會結束送她回去的時候可以感覺到有人在跟蹤。」
知道我擅長這類事情、甚至一手建立組織追蹤術的中也聞言只是抬起頭來掃了我一眼,哦了聲,又繼續趴在床上看品酒雜誌。
「在搜查她找出東西時必須將保鑣給支開,我會將人帶到你待命的位置附近,你就抓著時間將她身邊的人通通拔掉吧。」
「知道了,解決完之後會去找你會合的。」
「目標我來處裡就可以了……記得除草時別弄出太大的動靜。」
「這點細節我還是知道的好嗎!」
「我只怕你又用像是跟我練對打那樣粗暴的方式處理而已。」
「……。」
「我會很困擾的喔。」
「那是只對你單方面痛揍時的特別招待!」
再後面的談話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好像是不怎麼重要的內容……倒是記得中也被我激怒得抓起身邊的枕頭往我臉上砸來,我們兩個在不大的房間裡小小的打了一架。
中也對我從來都是不怎麼耐煩或是嫌棄的態度。過往所經歷的種種,包括住在一個屋簷下將近七年的時間和曾經一同接受組織訓練的回憶,使他總是忘記了一起生活的人是幹部,以為我還是那個他可以隨意對待的對象。
在其他人面前還會稍微注意,私底下或者熟人面前,比方在我們住的套房裡或是和紅葉姐獨處的時候,他只要一被刺激就會指著我的鼻子跳腳大罵,又或者他會用著稀鬆平常的語氣表情,還有再單純不過的心思將零食扔給我,說:「給你的,還沒吃飯吧?」,彷彿我一直都只是他的搭檔,沒有幹部的身分。
每次被知道了,尤其是大姐,中也就會被狠唸一頓,說不可以對幹部那麼沒禮貌,他會頂著一張不情願又委屈的臉乖乖待著等她唸完,再對我投以忿忿不平的眼神。
不過說到底終究是我先開始這樣幼稚的吵嘴的,中也主動挑釁的時候幾乎都是圍繞著芝麻大的小事和拌嘴上,也許還不到他能夠做到真正意義上的「我馬上就把你這個垃圾給處理掉!」的時候吧。即使他每次和我打架時都是用著往死裡揍的架式。
太多太多只屬於我們兩人的默契,還有放不下的習慣。大姐曾經在某個單獨相處的時候用著微妙神情說我某方面來說也算是寵著中也的,容許他這樣無禮的對待。聽見這樣評語的我笑了好久,緩過那股勁之後才抹著眼角笑出的淚,說:「因為他是中也。」
因為他是中也,所以我容許他用這樣不友好但絕對出自真心毫無隱瞞的方式對待我,用著這樣帶著赤裸惡意的言詞吵架帶給我一點樂趣。
這樣不怎麼友善的吵架,甚至還會掐在一起打架才是我們相處的平衡點。

向首領匯報完後正好是下午茶時間,我思考了下在匯報之前自己未做完的事,繞過自己的辦公室走到下一扇門前,敲兩下後打開時尾崎紅葉正在裡面喝茶。
「大姐。」
我站在門邊打招呼,示意自己的來到。
「哦呀,是太宰呢。」
辦公桌後的人放下手裡的茶杯,向我打了個招呼。和式和洋式風格交錯的辦公室裡只有她一人,我轉了轉眼睛,沒看到想找的人。
「中也不在這裡嗎?」
「中也他說今天請假喔。」
我愣了愣,對於意料之外的結果眨眨眼睛。
「請假?」
「是哪,他最近狀況不太好……你不是最清楚的嗎?太宰。」
大姐將問題拋回來,玫紅色的瞳仁意有所指的望著我。
「……如果是他在我需要找到他討論下一次的任務、但是到處都找不到人的話確實不是良好的工作狀況。」
「他今天請假嘛。」
「可是他沒跟我說呀。」
我滑溜的迴避掉大姐話裡的鋒芒,盯著桌上瓷杯裡翠綠的茶湯。
倒不是真那麼在意請假找不到人的問題,中也只有在請假時才會真正意識到一起生活的搭檔是幹部的事實,也因此在少數主動想請假時他大多都是將假單遞給我,這樣直接找上大姐還是第一次。
「他今天是有來找過我,不過也只是遞假單而已……你們不會又吵架了吧?」
「就算吵架,中也也會將假單甩到我臉上,不會這樣不見人影喔。」
內心漾開的異樣感覺被我用怨氣般的誇張語氣掩飾,大姐瞇起眼睛,打開摺扇掩住嘴對著我笑。
「那你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了嗎?」
還真是……。即使中也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年紀了,大姐還是一樣護犢子。
雖說在中也對我沒禮貌時會斥責他,但放眼黑手黨大概沒有人比眼前這位更關心他了。也許是知道我們之間惡劣的關係,也許是熟知中也的個性,大姐總是能夠捕捉到真正是誰在欺負誰。
「……我不知道。」
我這樣回答,即使知道答案也許是心裡最在意的那個。
「視而不見過了頭,當心痛苦是兩人份的哦。」
辦公桌後的人再度捧起茶杯,將椅子轉了個角度,讓身後透進室內的陽光灑到側臉上,描繪著紅色眼線的雙眼輕輕瞇起:
「中也不笨,他只是在他認定的人面前選擇當個好哄的人而已……你又在隱瞞什麼呢?」
我想起了在討論戰略時中也百般不願意但還是答應的表情,就像以往每一次他被說服著照我的方法做那樣。
嘴裡嫌棄,但比誰都要相信我的策略絕對不會出錯,再危險的情況都陪著我赴湯蹈火。
但在他站在門外、背後是依約解決完的護衛時,我竟有種背叛他的錯覺——尤其是他平靜得彷彿旁觀者的反應。
中也的眼神和表情相當的平靜,平靜得空白。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就像每次受了傷,在其他人來替他包紮的時候那樣一聲不吭,安靜得彷彿受傷的不是自己,但又比那樣的平靜表情多了很多很多滿溢的情緒。
——那是什麼樣的情緒呢?我在心裡第十七次思考起這個問題。
「……椿花的季節也快要過了呢。」
在轉身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身後響起嘆息般的聲音,幽幽的,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又或者是對著我說。
我只知道有什麼從從腦海裡竄過,可能是一個念頭又或者是某個問題的解答,但快得來不及捕捉。模模糊糊的,我覺得我漏掉了什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