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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Stray Dogs同人文/By封帛
✽CP太中,中也瞳色採漫畫版,17歲背景
✽花吐梗,我流設定有
✽不是甜文



《Aphasia》05



「太宰先生,中原先生他——」
當我按下接聽鍵、聽見那頭傳出的聲音時只覺得後悔手機怎麼沒在方才實驗新的自殺方法時弄壞了,導致現在不得不接起看號碼就知道又發生麻煩事的電話。
尤其是在半夜一點這樣剛下班不久的時間,即使我還沒離開辦公室。
「喝醉了就送回去吧,」我想也不想的打斷電話那頭的人,「鑰匙在他褲子口袋裡,找不到的話把人丟在門口也行。」
「這……」
話筒裡的聲音語帶保留,他身後的背景是酒吧音樂,隱約還有說話聲,沒有熟悉的嗓音在喝酒後會有的大吵大鬧。
「發酒瘋到沒人能夠靠近了?」
「倒也稱不上……」
「那是怎麼了?」
「中原先生點了不少酒,應該是喝醉了,但看起來……很清醒。」
「……。」
到底是什麼情況?我不自覺皺眉,捏著鼻樑思考那個不怎麼安分的黑漆漆小矮人又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的話打來給我做什麼?私人時間小酌完了就將人送回家,這種事你們不是挺熟練的?」
自己再熟悉不過中也發酒瘋時會是什麼樣子,即使知道該去看一看,但內心裡又掙扎著不希望看到平靜得異常的中也。
就像想要選擇放下的消極處理,但又不由自主地去探究更多關於中也內心的情感與想法那樣的矛盾和困擾。
明明請假了,卻還要讓工作中的自己去照顧,真的是個麻煩的人呢。
「雖然非常冒昧,但我覺得您來一趟比較好。」話筒裡沉默了幾秒才又傳出話。
「……我知道了。」
拗不過中也身邊的黑衣部下,我只好嘆了一口氣答應。手上的電話才掛斷,還沒放下,一陣擋不住的反胃伴隨著強烈的搔癢湧上,我只來得及推開面前的文件,連轉頭和尋找垃圾桶的時間都沒有,花朵已經從喉嚨湧現,成團成團的鮮紅色被我用力咳出。
紙張被推得過猛而四散的聲音在咳嗽聲裡微弱萬分。
一聲才咳完喉嚨已經癢得想咳出下一聲,幾乎沒有間隔換氣的時間,我聽著辦公室裡自己的聲音,放棄摀住嘴巴,改成抹去眼角被那股衝勁逼得掉下生理性的淚水,撐著桌面任由面前的東西和文件被鋪天蓋地冒出來的花給淹沒。
「咳咳——咳、咳咳——!」
終於停止咳嗽和乾嘔時不只桌上,我身上、周邊的地上,觸目所及一片彼岸花,幾乎佔去了辦公室大部分的空間。每一朵花都染上了衰敗,每一片花瓣都在無聲的警告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
人家說冥界裡有片彼岸花海,花開一千年花謝也一千年,開的時候無邊的紅色會綿延著替死去的亡魂指引道路,原來現世裡也有彼岸花海啊。我嚥下嘴裡苦澀的味道想著。
不知道情感和生命化成的彼岸花能不能指引一條路給我呢?關於心裡搖曳又膽小的情感和念想,還有情緒滿溢到頂點卻不知從何說起的話——
在知道你的想法前,就繼續維持這樣的平衡吧。如果你對我的想法只是討厭的搭檔的話,那我寧可膽小的懷抱著傳遞不出的情感死去。花吐症也許困擾,至少是會將我帶向死亡懷抱的病症。只是在死掉前會有些難受而已。
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我知道你在門外,但我還是做了,即使心裡有千百個聲音在叫囂。
因為任務必須跟別的女人上床,因為這樣的方式最能夠讓目標放鬆,因為這樣她才不會注意到身邊保護她的人已經被解決。
我有做錯嗎?沒有,一點錯誤都沒有。我順利地攔截了洩漏的資料,將人處理乾淨完成任務,依照著當時的狀況和計畫好的策略再自然不過的發展。
唯一讓我覺得也許做錯了的是你給我的反應。
我以為你會皺眉,或有不贊同的眼神,但你什麼都沒有表示,只是安靜地看我上床,暗殺,再等我推開人把衣服重新穿上。
你絲毫沒有透漏任何眼神和表情給我。我能感覺得出你醞釀的情緒,就像積雨雲翻捲著山雨欲來的溼氣那樣,但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有那樣的表情與反應。
就像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想起你的表情心臟就會疼痛,疊著想要咳嗽的衝動吐出一朵朵盛開到染上衰敗的花朵,而我甚至無法用言語描述這樣的心情。

來到酒吧時已經逼近凌晨兩點。不像Lupin那樣在狹小的地下室裡,中也待的酒吧像是商店那樣有著店面,落地玻璃用了層層黑紗掩去裡面的情況,只能模糊的看見裡面暖金色的燈光。有個穿著組織黑衣的人站在門外,見到我馬上行了禮,聽聲音正是打電話給我的那位。
我沒緩下步伐,繞過他打開酒吧大門,酒味撲鼻而來,昏暗的空間裡酒客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談天,混著背景音樂顯得嘈雜萬分。
……所以我才喜歡待在小酒吧,這樣吵的環境根本就沒辦法放鬆嘛。
方才等在門邊的黑衣人似乎瞧見我不悅的神色,小跑著追在身邊準備說什麼,沒等他開口我已經看見了那顆從沙發頂端露出來的橘色腦袋。
中也背著我癱坐在半開放的沙發位裡,我走近他的位置,就站在他左後方,桌上有正有倒的放了十來個喝空的酒杯,沙發裡的人沒發現我的存在,不停地悶頭喝酒。
「中原先生沒有發酒瘋,只是抓著我們陪他喝酒,說點的都算他請客。」中也手下的黑衣人站到我身後半步的位置悄聲開口。
「我們幾個看出有點不對勁,想說反正已經是下班時間就陪著喝了一些,喝著喝著他突然大笑,我們以為要發酒瘋了,但沒有,笑完後他又安靜下來,盯著我們看,然後搖頭,用著像是……像是快要哭出來的語氣說:『簡直是諷刺。』,還一直重複。」
「我們覺得很困惑,但中原先生看起來實在不知道到底是醉了沒,又堅持著不肯離開,只好拜託您親自來一趟,想說您也許有什麼辦法也說不定。」
聽完說明我什麼話也沒說,站在離沙發幾步遠的地方重重嘆了一口氣。
不是第一次在半夜出門只為了帶喝醉的人回家,也不是第一次趕來阻止發酒瘋。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要喝,也不想想每次醉了之後阻止的工作都是麻煩誰,照顧的工作又是誰在做的。
心裡的不悅像是氣泡那樣不停的往外冒,我靠近中也,在他準備又拿起新的一杯酒時抓住了他的手臂。
「……。」
坐著的人慢慢的抬起頭,暖色的眼睛眨了眨,而後像是終於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我那樣聚焦眼神。
我以為中也會對我發脾氣,就像每一次我趕到酒吧時那樣對我大吼大叫,又或者抬手將酒杯往我身上砸來。但他沒有,他只是望著我,滿臉醉色,眼神卻平靜得彷彿滴酒未沾,就像那天他站在門外那樣滿溢著想說什麼的情緒,靜靜地靜靜地望著我。
我還來不及說什麼,消失一整天又躲在酒吧喝悶酒的人倒頭栽進了我懷裡。

半拖著人出了酒吧,剛一打開門冷風便刮了我一臉,像是在嘲笑大半夜還要接醉倒在酒吧的搭檔回家。
實在很想把人乾脆地扔在酒吧裡不管不顧,但想到還得跟中也談任務細節,不能就這樣把人丟給屬下和酒吧老闆。
所以說,我最看不慣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酒品差,還愛往酒吧跑的中也了。
自從最初鬧過一兩次後有所克制,但偶爾還是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帶人回家的工作便落在了自己頭上,即使部下能將人送回家,後續的照顧也必須由我處理,就算放著不管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
因為我和中也是搭檔。
架著個人在街上走實在很累,我沒開車,更沒有部下跟著,只好停下腳步拉過肩上披著的大衣準備將人給揹起。
衣服拉了兩下還是紋絲不動,我偏頭,眼角能夠看到睡著的人正攢著大衣死命不肯鬆手,還用著八爪章魚的姿勢扒著我半邊的身體。
「……。」
還真的是連醉到睡著了都要跟我作對的討厭蛞蝓。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火氣,將大衣連同上面的人一把扯開,拉過衣服掛到臂彎裡,再蹲下身將人給揹起。
即使知道肩上的人百分之百醉到失去意識,我還是忍不住想抱怨,揹著個頭小但重量沉的身體慢慢往住處走。像是回應似的,背上傳來輕微的打嗝聲,我正想著不妙,中也該不會吐在自己身上的同時背上的人一個激靈,激烈的咳嗽接在了那聲打嗝後面,劇烈的起伏讓我不禁期待著中也的肺會不會被咳出來。
結果是令人失望的沒有,背上的人咳完後收緊了手臂,頭埋在我的頸窩,像是認準了那樣不管我怎麼掙扎都無法擺脫。
算了,反正路途不遠,就當作是欠人情吧——我想著,沒有回過頭看中也,繼續邁著步伐慢慢的沿著小路走回家,沒走兩步頸邊一股熱意散開。
一滴,兩滴。
最初是細小的、錯覺般的點滴,慢慢地匯聚成了涓流。
……這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啊?
我確定中也沒有吐,也不像是睡到流口水,頸邊的頭緊緊的埋著,我被攀著脖子的手勒得無法轉頭,也看不見中也的表情動作。
頸邊的繃帶很快地濡濕,滾燙的溫度在布料上暈開,像是要穿透皮膚融進血管,順著血液流淌到身體每一寸,再慢慢的回流,一點一點的灼傷心臟。
我沒有停下來,但腳下的速度不自覺的愈走愈慢,像是怕打擾了誰那樣很輕很慢,順著左胸和背上重疊起的心跳,還有一點一點在繃帶上暈開熱度的頻率。
我思考著頸邊的熱源到底是什麼,可思來想去答案只有一個;我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關於這股熱源奔騰的原因。
我只能任由這樣的熱度在夜裡被風吹得得一片冰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