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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案件與案件間的空檔偷閒是我上班的一大樂趣之一,點開論壇網站,一條條用字惹眼的標題映入眼簾。
這條一看就知道是假的,當事人自己說法都有矛盾了,怎麼還有這麼多人相信他的鬼話啊?
這條也不太能相信,雖然證據列得條條分明,但有些出處並不可靠呀!
正在我又要點開下一條討論串時,突然有人從旁邊喊了我一聲,「帶衰的。」
「喝!」驚慌失挫間,我一腳踢掉了電腦電源,啪的一聲,電腦螢幕黑了。
滿臉哀怨的回頭,我回應著,「什麼事,晚班的?」
對方瞧見我一臉怨念的表情卻一點也不在乎地挑起一邊眉毛說,「不用這樣看我,妳剛剛明明就在逛論壇,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可惡!被發現了!我只好賭氣般回過身自己彎腰重新開機,裝忙放置對方。
可是就在這時,他又開口叫了我一次。「妮娜,上面要我們倆一起查一下這個案件。」
難得他叫了我的名字而不是帶衰的,我驚訝到顧不得原本還在生氣,馬上轉頭,「這可不常見呀,艾力克斯?」
艾力克斯誇張的嘆了口氣,攤開雙手道,「沒辦法,誰叫這案件的其中一個嫌疑人是大人物呢?」
「誰呀?」
「亞加哥鎮的鎮長,貝克·泰勒。好了別廢話了,快過來幫忙一起搬資料。」
「好啦!可惡,不要使喚我!」
說著,我們倆邊吵邊往資料室方向走去。


這次的工作難得是兩個情報科的人一起負責,看得出這案件上層也蠻重視的。
艾力克斯把畫好的人物關係表推到我面前,我拿起來一邊看一邊問出我覺得這起案件裡最詭異的一點,「報案人為什麼要事隔35年了才來自首呀?」
艾力克斯看也沒看這邊一眼,毫不猶豫的說,「在這種情報還不完全的情況下,別妄自下定論。你看完了人物關係表了沒?」
「看完了。我也只是提出來而已,又不是想馬上下定論。」
「任何先入為主的印象,都會引響情報的判斷。」
我被這句話噎了一下,一會兒才轉移了話題,「目前舊情報都確認完了吧?」
「恩,舊有的情報並不多,只有麵包店老闆一人的證詞有紀錄而已,其他什麼都沒有。」
「我這邊有查到麵包店老闆平時就有在發放麵包給附近的窮人,不論黑人還是白人。」
「看來他的立場頗中立的,那證詞可信度就很高了。」
「案發現場的紀錄有留下來嗎?」
艾力克斯搖了搖頭,「當年的情況一致偏向白人,這種一個作惡多端的黑人被殺,完全沒有任何人在意。」
「叩叩!」有人在門口敲響了門板,引起我和艾力克斯的注意力。
來人是負責這起案件的調查科同事,他面上掛著溫和有禮的微笑說,「這是我們對報案人傑克·強森進一步的口供資料,麻煩你們了。」
我趕忙上前去接過,接著在兩三句客氣的寒喧後,對方便匆忙的離開了。
「調查科的真忙呀!」我拉開椅子坐下,並把口供資料攤在我和艾力克斯之間的桌上。
「情報科也不惶多讓就是了。」他斜眼睨了我一眼,「讓我們來看看這傢伙說的有多少實話多少謊話吧!」
說完,我們便全心全力的投入分析情報中了。


熬了一整晚的夜,我們總算大致確認報案人傑克的說詞是沒有問題的了。
根據他的說詞還原現場,當晚先是貝克因為被害人科爾一直騷擾自己妹妹安娜這件事而起了口角衝突,之後兩人遇到了報案人傑克,貝克要求傑克為科爾的騷擾給個交代,否則將要對鎮上的黑人進行更進一步的打壓。
傑克身為當時鎮上黑人的一方老大,為了眾人只好做做樣子,用球棒打了科爾,但這一下其實有控制好力道,但起來嚴重卻並不致死。
可誰知道貝克不滿意於只打這一下,搶過球棒又是一擊,導致科爾當場死亡。
這出乎意料的狀況始兩人都嚇得不知所措,雙雙逃離現場。
隔天科爾的屍體被發現後,這起案件馬上被壓了下來,對此傑克很是不滿,因此去找了貝克理論。
傑克深知這案件肯定會被壓得不了了之,但自己還是可以藉此引發言論風波,讓不久後的鎮長選情對泰勒家不利。
他以此為要脅,讓貝克承諾改善鎮上對待黑人的態度,而貝克也因為心虛而答應了。
所以貝克才會在二十五年前,上任地方官員後,開始致力於改善鎮上種族歧視的風氣。
「之後就等兇器的鑑識報告了吧?如果一致就轉交調查科繼續。」
「哼,才沒那麼簡單,這份口供中還有一樣關鍵地方沒有得到證實。」
聽到這話,我滿臉疑惑的看著亞力克斯,努力轉動我疲憊的腦袋瓜,過了整整一分鍾才想到,「你是說壓案的證據嗎?」
「沒錯。」亞力克斯賞識地點了點頭。
「恩…這點從這邊的舊有資料機會為零就可以證實了吧。」
「是沒錯,但還不夠份量。」
「那我們還能怎樣?駭進亞加哥鎮的警局系統嗎?」
亞力克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很好,看來晚班的只要一熬夜腦子就壞了的傳聞是真的。
看著他打開筆電,輸入一長串我看都看不懂的指令,我總算有一股他是前輩的感覺了。
「讓你們見識見識uibi情報科的能力。」看他冷笑著按下執行鍵的同時,我則默默地記下了將來別惹熬夜過頭了的亞力克斯這件事。


「我拿回兇器的鑑識結果了,法醫科的屍體報告也順便一起拿回來了。」
我一手抱著資料,另一手提著兩人份的午餐跟咖啡回來。
我們已經窩在資料室附設的討論間超過二十四小時了,再不補充點什麼,我覺得自己都要升天了。
「我這邊也已經告一個段落了,他們的防火牆真是不堪一擊。」亞力克斯接過我遞去的咖啡,一口氣喝了一半下去。
我則一邊小口小口的啜飲著,一邊閱讀著鑑識結果,「兇器上的血是被害人科爾的,而且也有驗到傑克和貝克的指紋。就指紋印的位置來看,口供並沒有造假。」
「恩,還有呢?」我抬眼瞥了一眼語調顯得有些懶洋洋的亞力克斯,默默記下這難得一見奇景,繼續道,「兇器上的凹痕位置跟屍體的傷痕吻合,法醫科的說就是這隻棒球棍沒有錯,傷口位置的分析結果,也不排除是兩個不同人所造成的,因此可以肯定口供是真的。」
「我這也查到了亞加哥鎮警局當年的案件紀錄,明顯有動過手腳,順著痕跡追查,就是泰勒家施壓造成的沒有錯。」
「那我們可以做最後的情報整理歸納了嗎?」
「不可以。」
原先快要闔上的眼睛在聽到這句話瞬間睜大,「誒!又是哪裡有問題了啦!可惡!」
「不是我們,是妳。」
原先已經睜大了的雙眼又瞪得更大了,「為什麼!」
「因為我要下班了,而妳的上班時間還沒結束。」
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可惡,晚班的還真沒有說錯。
「帶衰的加油吧!拜了。」看著亞力克斯拿著我幫他買的午餐走了出去。
我只能自己一人,含著血淚憤憤地跟滿桌子的資料繼續奮鬥下去。


幾天後,調查科的後續資料回傳了過來,也解開了我最一開始的疑惑。
據說貝克被捕後,十分憤怒的指著報案人傑克罵,對方一定是故意等到現在,等到他當上鎮長的這一天,親手將他拖下地獄,才故意拖了三十五年才報案的。
我也跟晚班的說了這件事,晚班的卻跟我說,「妳傻了嗎?貝克被氣昏頭就算了,妳是上班上傻了嗎?」
「可惡!也不想想是誰把後續都丟給我處理,自己下班回家去的!」
「真抱歉呀!帶衰的,我就是把班表排得如此剛好,沒辦法。」
「可惡!可惡!可惡!你給我記著!」
不說我也知道好嗎!當年那狀況,就算傑克報案了也沒用,頂多掀起一時風波罷了,在威脅完貝克,讓他改善了黑人的歧視問題後,再以這案件反將一軍,兩人一起同歸於盡。
埋了這麼長久的仇恨,真是太可怕了。
案件歸檔只差最後一步,我轉頭問,「晚班的,你那天畫的人物關係表呢?」
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回說,「我那天給你就沒拿回來了。」
「什…不會吧!該不會被我夾在那堆資料中還回去資料室了吧!」
「我先說我可不會再畫第二次的。」他鄙睨的一瞥,彷彿在看蠢貨。
我也覺得自己很蠢,這已經不是運氣問題了啊。
哀怨地,我拖著與心情一般沈重的步伐,默默往資料室前進,踏上尋找消失在資料堆中的人物關係表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