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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臺風暴第四十三章：李克勞
【家有大貓同人】
【一路相隨後日談】
狼狗傑撰

　　「霧臺國小的小朋友大家好！」李方俞站在講臺上，對臺下穿著運動服的孩子們說，「我是雲豹里古烙的朋友李方俞！我知道大家等運動會開始等很久了，所以我請大會這邊趕快宣布比賽開始，你們說好不好？」
　　臺下的孩子們爆出一陣歡呼聲。李方俞把麥克風轉交給一臉尷尬的校長。校長接過麥克風，搖搖頭說，「就你演講最偷懶，立委大大。」臺下又是一陣歡樂的哄笑，接著校長說，「那我們就順著這位雲豹朋友的意思，在這裡宣布，霧臺國小運動會，正式開始！」大家都齊聲歡呼。校長在歡呼聲中高喊，「雲豹的子孫，加油！」
　　雲豹的靈李克勞就站在李方俞立委身邊，俯視著臺下族人的孩子們，他們充滿活力。看著他們，會覺得族人的未來充滿希望。
　　至少在那一刻，李克勞真這麼覺得。


*
　　八月十二日早上，李克勞在嘉兒有林家虎爺衛護的情況下，透過靈道，從屏東走入總統府前的廣場，走入抗議的族人中間。
　　「我們要回家！」「歸還聖地！」「美語總統實現承諾！」「蔡美語給我們一個交代！」
　　族人高呼口號，與其他族的原住民聚在一起，對那間總被生前的李方俞稱作「總督府」的大房子喊話，日復一日，至今已一百七十天，可是他們沒有得到裡面主人的正面回應。

　　「你知道你們的聖地就要不保了嗎？」李方俞被毒殺以前，曾經這麼說道，那還是年初的事情。
　　當時，行政院公布「原住民族土地劃設辦法」，李克勞並不知道那是甚麼，但李方俞知道時非常生氣，「幹你爸！」李方俞把手中捏著的紙猛摔在桌上，不顧助理就在身邊，爆起粗口，「他們當立法院是擺設嗎？這個獨裁政府，以為對手爛就可以胡搞嗎？」
　　李方俞為了這個案子，甚至和其他立委衝突，和一個苗栗的陳立委在立法院打架，還被對方嗆「你乾脆幫原住民把所有漢人趕出臺灣，成立一個原住民野生動物國好了！又是石虎又是雲豹，你把我們臺灣人放哪裡？要逼我們去死嗎？死妖婆！」
　　那天晚上，李克勞陪騎機車的李方俞上山，聽李方俞對山下臺北燈火大吼：「幹你中國國民黨！幹你民主進步黨！你們心中沒有人民！我操你媽的幹！」李克勞學著她，對山下大吼一些魯凱族語罵人的話。
　　在李克勞心目中，只要讓李方俞生氣的事，就是對族人不好的事，尤其那個「辦法」讓族人的聖地落在漢人手上，這他自己也不能忍受。

　　從回憶中回到當下的他抬頭望向天空，現在是白天，太陽高掛，可是他還是覺得黑，回憶中的黑夜彷彿沒有了結的盡頭，太陽也照不亮這層黑暗。
　　這些抗議的族人，和其他族的「原住民」們，在他眼中都是勇士，不分男女，在這個漢人權勢者住的大房子前面，建立出一個暫時居住的「凱道部落」，要求漢人的政府歸還聖地。照那個讓李方俞到死都還記掛著的「辦法」來看，只要已經成為某些漢人私有地的地方，就算曾經是族人祖靈安息的神聖領域，族人都無法拿回來，只能任後來的地主宰割。土地原本就是不可買賣的，李克勞從來搞不懂，為什麼漢人和白色的人會一直以為只要靠幾張紙和一些paysu（錢），就能讓一個人永久佔有一塊土地，不與他人共享，連神靈都可以排除在外。他一直都覺得不可思議：明明paysu只是讓取得所需物品更便利的工具，怎麼可以讓土地視同物品呢？
　　他走到抗議人群旁，擺放在一起的一些盆栽前，這是一些抗議人士種的，算是給這塊土地的祝福，與期望得到政府正面回應的祝願，他最喜歡其中的百合，雖然還沒開花，但也日漸茁壯。還沒開花仍在成長的百合啊，就像現在還沒把祖先的土地拿回來的族人一樣。
　　不過說「拿回土地」也太漢人了。土地確實不是永久屬於哪些人、哪些家族甚至是族群的。他看多了部落打仗，以前自己身為普通的雲豹，也和別的雲豹搶地盤。他知道不管是人，動物，甚至是植物，都不可能永久佔有一方土地，即使是千年神木，也有枯死的一天。只是作為魯凱的守護靈，他對自己的族人難免有私心，一如漢人的神對漢人有私心一樣。
　　他只希望，事情最後能圓滿的收場，雙方都能了解土地是共有的，而不是一方佔著這座島，就要把另一方趕出這塊島嶼。
　　他期待未來百合花開的那天，族人保有聖地的願望也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