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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鋼琴 〉
 
 
  纖長蒼白的手指勾住領帶,解衣的聲音質感順滑,蘇克任得名貴領帶掉在一旁,挑開鈕扣,脫下一身莊重西服,脫得一件不淨,赤裸身子站在黑色鋼琴旁,光線透入虹膜,眸色掙開煩瑣,醞釀秘密的變化。

  更貼近天地。腳板貼在冰冷地面,身體憶起嬰兒時期走路的感覺,風吹過肌膚,空氣中的冷滲入心底。人類自喫了知識樹的禁果,懂得善惡,隱藏私處便成了社會規範,習慣人們界定的道德觀,在非私人場所赤身露體不免有些抗拒、羞赧和恐懼,但同時感受到自由。

  打開光滑的琴蓋,黑白琴鍵整齊排列,蘇克坐在鋼琴凳上緩緩呼出惆悵,胸腔的顫動催促心跳的拍子。他壓下所有不安,就像保鮮袋一下封死缺口,接著啪的一聲炸裂空氣,他開始他的表演,周圍並沒有觀眾。

  靈活的手調動氣氛,漂亮的聲音流出指間,繞樑三日的樂韻彷彿下雨的聲音,幾個重音過後天神將星星也打下來,泰晤士河濺起流光穿插的水花,恆星葬身使數億靈魂叫囂,加速的憂傷音色蘊含異樣的興奮、不明的歡愉,咖啡與牛奶色互相調合……他微微俯身,額旁髮絲垂下,這一段他仔細地彈每顆音節,腳也沒閒著,適當地踩下踏板延續綿長的音調。

  光著身子彈琴的體驗非同凡響,那就像他嫖了那部鋼琴。

 
  「梅蘇特先生?」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