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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萬古以先,八千世界仙魔大戰,大乘尊者以身殉道,留一絲生機,護一方水土。

肇域四海,邦畿千里。上為日星,下則為河嶽。

故天下之太平,眾生與百姓們安居樂業。

正值初春,四海千里間均百花齊放,位居河嶽東北方的調弦山,一處桃花秘境開得甚好,粉色小瓣隨風飄逸,彷若人間仙境,實在美不勝收。

桃林間佇立者一大一小的身影,身形較魁武的是一名烏髮男子,一身白色長袍披掛,素雅木簪髮髻了幾搓髮絲,餘下的則落於身後,略為白皙的手拂過了桃花之間,側身望向一邊遙遠的山頭,俊俏的容顏彷彿看不出年紀,但神情卻顯出歷練已久的滄桑。

他,是眾仙皆知,醫術和劍術能力同時居上,卻也不時銷聲匿跡的洛華上仙。

「師父師父---」在他身旁的嬌小身影,雀躍的環繞在他身間,軟軟的聲音拼命地吶喊著『師父』二字。

那是個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細緻的五官帶些稚氣,臉蛋兩側落著長短不一的鬢髮,紮著兩圈麻花鬟於耳後,綰髮於腰間,身著淡粉衣裙長及曳地,胸前繡著幾片桃色小瓣,腰際上的鵝黃系帶懸掛著一條金銅鈴鐺,在她奔跑之際不時發出清脆動聽的鈴鳴聲。

「別喊了,你沒看見師父他怕吵麼?」洛華身側坐著一隻灰耳白身的長毛貓,牠用那碧色眼眸不時瞪了少女幾回,從貓嘴裡發出了人話。

「梄茗師兄,你這話不能這麼說。」女孩鼓起小臉看著那隻名換『梄茗』的長毛貓說著,「此番可是師父難得下仙山遊歷,再怎麼說也要高興一些!」她可是盼了這一天盼的好久了。

自師父將受傷的她帶回仙山後,就再也沒離開過仙山,而這些年,她總是無聊的跑遍仙山各個角落,可真是快悶出病了呢!

見她一臉喜出望外的神情,梄茗聽了很是不悅,不禁嘴裡低聲碎念了幾句。

「還不是因為妳的傷勢,要不然師父他--」

「梄茗,休得無理。」收回朝向山頭的目光,洛華打斷了梄茗的碎念,伸出左手輕拍梄茗的額頭,撫摸數下。「此番下山遊歷,除了去探訪東莞上仙之外,也是想讓海棠見見世面,為師怕她悶得慌。」

一見師父開口,原先在桃林間翩翩起舞的海棠,顧不得美景環繞,立即從桃林間鑽了回來。

「師父師父--您再跟梄茗師兄說些什麼呢?海棠能不能知道呀?」她拉著師父的衣袖一角仰望著,水汪汪的紫色大眼裡滿是好奇。

「就知道你這小女娃想來偷聽。」梄茗一臉沒好氣的說著,海棠隨即給了他一記吐舌。

瞇起眼眸縱身一跳,梄茗伸長了爪硬是要抓花海棠那小小的臉蛋,誰知卻給海棠硬是閃了過去。「妳躲什麼?」他忿忿不平的說道。

「誰叫師兄總是愛欺負海棠!」語畢,她又再給梄茗一記吐舌,立即轉身跑遠。

「想跑!給我回來!」被激怒的梄茗,又是一陣豎毛,頭也不回的追了上去,留下了師父一人在這桃林間。

見二人如此胡鬧,洛華心想,此生有這對寶鬥嘴也甚是有趣,還不枉費自己收了這兩個鬧趣弟子。

淺淺一笑,望向這四處散落滿地的桃花瓣,過眼之間,眼前的情景彷彿好像和那熟悉的畫面相互重疊,如此鮮明的令他不由得眉頭深鎖,收起了笑容。

都已經過了數十個年頭……卻又像是歷歷在目。

灑落一地的粉色海棠,鋪陳在那可人兒之間,明明是如此的淒美,卻又是那般怵目驚心。

嬌美稚嫩的小臉帶著些許的稚氣,緊閉著雙眼彷若隔絕了塵世,而在她身遭的海棠花,也隨著她的身形一同被血染上了鮮紅,赤豔的遍地散開。

這女子竟是何等熟悉?她究竟是誰?洛華只感受到胸口一陣悶疼。

顧不得心中萌生的念想,他揮動法術對著自身施咒,將疼痛隱去,隨即走上前,抱起那名渾身是血的女子。

「看來還有一絲氣息……」喃喃自語的說道,帶著一絲絲的眷戀及不捨,即使眼淚縱然落下,他仍是渾然不覺。

靜默許久,他仰望天際,始終不明白老天為何要開如此玩笑,只能嘆氣數回。

看來這債終是要還的,罷了。

一個過神,原先應該在自身懷中的女子突然閃現在他身側,緊握著他的手,滿是憂心的面容,他竟是如此的詫異。

「師父!」

下一秒,女子嬌美的模樣逐漸散去,換成了另一名神似女子的小姑娘,她佇立於一旁,憂心忡忡樣子,只能緊握師父的手,很是擔心。

「師父,您沒事吧?怎麼哭了...」海棠和湊在一旁的梄茗,見著了師父滿面愁容、潸然淚下的模樣,都慌張地不知如何是好。

「沒事。」他主動的拭去殘餘淚水,緩緩說道:「你們二人先去準備準備,該啟程了。」

海棠和梄茗雙雙對望,見師父試圖避開回答、不願意講明,既使二人再怎麼不情願,卻也只能應了聲便轉身安靜地去整理一旁的行囊。

面對二人散去的背影,洛華總是會不自覺的看向那淺色的身影,沉默半晌。

難道這是天意?是要點醒他不可忘卻當時所促成的錯?

俯視方才被海棠緊握的手,殘留的餘溫彷若還在手邊,夾雜了桃花的氣味,卻也帶來了些許的海棠花香氣,對洛華來說,終是有份眷戀在。

而這天地間,凡事皆有因果輪迴,自身造就的因就必須由自己來承擔這個果,如解鈴還須繫鈴人一般,切勿莫忘初衷。

「莫忘初衷。」他再度提醒了自己。

那日起,他只能將這份複雜的思緒封鎖在回憶之間,悄然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