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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還是什麼都不懂。」

多年以後，兩人再次碰面時，卡蘿對著盧西安諾這麼說。

「什麼意思？」

「你知道嗎，我曾經試著愛過你。」

盧西安諾覺得他的心臟在胸腔裡輕輕縮了一下。

沒有想像中疼，他想。

「如果你不愛我，那為什麼要接受我的求婚？」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我先問你要不要娶我的。」

已經邁入中年的金髮女子微微一笑，習慣性地伸手去撩撥她披肩的長髮，直到伸出去的手摸了個空，才想起自己早為了工作上的方便，把頭髮剪了。

「那時的我，還很年輕，而且，累了，需要一個可靠的避風港。」

「後來呢？我已經不能為你遮風擋雨了嗎？」

盧西安諾的語氣裡藏著淺淺的失望，對於自己不能成為另一半的依靠而感到不安。

「不，你很好，如果讓其他人來看，我們肯定是一對很幸福的夫妻吧。」

「所以說，為什麼？」

「看來你真的什麼都沒察覺到啊，真是幸福的男人。」

卡蘿傾身湊近盧西安諾，手指輕輕地抵在他的胸口心臟的位置。

盧西安諾有些不自在，卻也沒有避開。

「你太完整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卡蘿離開盧西安諾身邊，重新拉開距離，嘆了口氣。
薰衣草？不，比起那種甜膩的花香調，她似乎換了香水，用了較為穩重的木質調。盧西安諾嗅了嗅在鼻尖繚繞的香味，暗自想著。

「你不愛我。」

「沒那回事。」

「有的，你雖然試著說服自己，說你是愛著我的，但事實上的你，誰也不需要。」

盧西安諾蹙起了眉毛，翠綠色的眼裡是滿滿的否定。

「愛是兩個人將自己打碎，重新鎔鑄成一個互相妥協的產物，但是，盧西安諾，你從來都不曾打算把你的心交給我。」

「而且，你也不期待我破碎自己。你只看到了我完整的一面，卻去拒絕、否定了我不完整的一面。」

「沒有這種事，我——」

「是的，你接納了我出軌這件事，打算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讓日子繼續過下去。」

卡蘿豎起手指，阻止了盧西安諾想說些什麼的動作。

「你沒有生氣，只是覺得震驚，覺得沮喪，覺得究竟自己哪裡做得不好，甚至你說服了自己，這就是你愛的卡蘿，自由浪漫，無法被拘束的卡蘿。」

看著盧西安諾的表情，卡蘿的眼裡開始帶上悲傷的笑意。

越是了解她的前夫，她就越是無法容忍和他一起生活下去。

「你從來沒有對我生氣過，一次也沒有，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包容我，替我善後。」

「其實，作為一個妻子，我真的沒什麼好奢求的了。但是，這樣下去不行，這不是我想要的感情，我們的相處模式從一開始就錯了。」

卡蘿轉頭看向窗外，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側臉上，讓她整個人的身影在盧西安諾的眼裡變得朦朧了起來。

「我現在依然覺得，分開是正確的決定，對你我都好。你該試著去痛一次，去破碎一次，去試著將自己不堪的一面呈現在你願意交付自己，去倚靠的對象面前，而不是總想著要在我的面前表現得完美。」

「盧西安諾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很希望你愛我啊。」

然而，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就如她剪掉的金髮、換掉的香水一般，人與事與物都改變了。

-

盧西安諾懂了。

原來，他從來沒有真正去懂過卡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