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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春末夏初，四方亦是百花綻放，美如仙境。

一處角落桃林間，有隻擅闖的小狐狸，對這美景四處張望著，滿是好奇。

此狐毛色純白如雪，紫色眼眸邃如寶玉，身雖四足卻有九尾，毛茸茸的尾巴高高地翹起，晃來晃去，體型嬌小卻是十分可愛。

環繞四周淨是桃林，桃花香氣撲鼻，倏地聽見鳥兒輕鳴，餘音繚繞，甚是美好。

數隻松鼠從牠身前溜過，爬上了幾株桃樹，而小狐狸好奇的學著攀爬，亦是徒勞之舉，卻也震得枝頭上松鼠們紛紛躍下，四處逃竄。

見狀，牠一時顧不得賞花，急忙咬下一截桃枝，對其一鼠追趕而去。

經過了野丘，追進了一旁的村落，未料人數眾多，牠擔心自身暴露，只好速速收起狐尾，幻化成了女形擠進了群眾之間。

本想尋其鼠，卻也消失在街頭巷弄間，小狐狸找的也是無趣。一個轉身躲進了村落內的大樹下，跪坐著歇息，並拿出方才的桃枝把玩著。

「小娃兒....」猛然，一陣低沉老練的嗓音從她的身後傳出，嚇得她縱身而起，一把跌了個踉蹌。

回頭一瞧，原來是株老樹精，粗幹身形上顯著一副人面，雙眼緊閉，面目有些悲苦；小狐狸緩些地爬起，小心翼翼地發問。

「...樹精爺爺，您是怎麼了呢？」她雖是好奇，卻也不敢深問。

老樹精停了許久，便答：「老朽根有些乾了，小娃兒能舀幾瓢水不？」

小狐狸猶豫了半晌，終是點頭，回頭去找能舀水的瓢子；不出半刻鐘的時間，就將數瓢水給帶來，澆在老樹精的四周。

本是愁容的老樹精，頓時豁然開朗，直呼：「舒坦、舒坦阿！」逗得小狐狸笑得合不攏嘴。

「能幫到樹精爺爺，泱泱很是開心。」她笑著答，將水瓢擺好，卻也開口直問。「明明此處人群眾多，為何樹精爺爺還是需要泱泱替您舀水呢？」

老樹精聽了便挑眉，亦是笑意滿面。

「近日夏至，已久未逢甘霖，村子的小娃都在笑老朽不會自己舀水，正苦著呢。」

他左右挪了個身子，引了一番落葉，弄得小狐狸一身翠綠，實在有趣。

「先不說說，讓老朽瞧瞧你這小恩人的模樣。」老樹精緩緩的睜開雙瞳，目光瞧向了小狐狸，只見她身形一深一淺的，便改口詢問：「小狐狸，你是怎麼到這仙境的？」

先是一愣，驚覺終究逃不過樹精的雙眼，小狐狸想了片刻，坦言：「爺爺曾說過，九尾狐本是夢之產物，由人心生，成型於天地間，卻也和夢有所連結。」

「妳是從夢境來的？」

小狐狸點點頭，笑著沒有說話。

見女娃神色自若、坦誠以對，老樹精不免嘆氣。「罷了，叫什麼名字？」

「姓白池，名喚未泱。」小狐狸道出了自己的名，卻也絲毫不忌諱。「這名，是爺爺為泱泱取的名字。」

「確實是個好名字，老朽聽了很是喜歡。」被精怪視出身分，卻也不慌張的九尾狐，對於老樹爺來說，這小女娃還是第二個。「小女娃，你就不擔心道出名諱會惹來事端麼？」

未泱在老樹精旁找了個空地，硬是歇了下來，隨答：「不會。」

老樹精又是挑眉。

「因為樹精爺爺的聲音可像極了我那仙逝的爺爺，所以我信不會。」語一出，即換來老樹精一陣開懷大笑，倏地引了周遭不少精怪的目光。

「笑什麼呢！」未泱面目潮紅，淨是鼓起腮幫子，極為不滿。

「頭一回聽到是這番妙語的，老朽真是大開眼界。」今個兒可真是愉快至極，許久未見！「說說看，老朽該贈與妳何等禮物答謝才好？」

未泱聽了只是搖頭， 並回答：「泱泱只是想起了爺爺，才幫此忙，絕無貪圖饋贈之想。」雖是稚氣相貌，口氣卻帶有幾分成熟的氣度。

「若是如此，那麼就當做下回見面之贈禮，如何？」本是想開口拒絕，一瞧見老樹精那不容拒絕的面容，話語又是吞回了腹中，只好點頭應了這事。

忽地，數個雪白光點乍現，環繞在未泱身側，向上飄渺，她竟是一臉驚呼，「這不是才來沒幾刻－－」

「河嶽府一日乃人間界之一年。既然你已來了幾刻鐘，怕是你爹娘也會著急了吧。」老樹精硬是插了話，填補了她滿腹之問。「以前曾有隻狐狸和老朽說過，連結他人之夢過度可是會折壽的，下回可是要謹記些！」

未泱走向老樹精，將稍早藏在衣袖內的桃花枝取出，擺在樹根旁。

「這是初來乍到所取下的桃枝，據說有福氣之效，還望老人家您可以收下。」短短幾刻鐘的談天，卻也是帶著不捨，她僅退後數步，讓光點佈滿全身。「下回再來時，想必是泱泱仙術得道之時，還請您等待數年。」眼眶微紅，亦是笑著隱去。

「告辭了，樹精爺爺。」

＊ ＊ ＊

消失於天際，彷若過往雲煙，這回初遇卻又是消縱即逝。

「白池老不休阿！這回是老朽輸了，下回可絕不輸你。」

用自身鬍鬚拾過了桃枝，輕輕一弗香氣撲鼻，老樹爺想起了那小娃兒曾說過的話，不免一聲嘆息。

「下回見面之時，你固然會忘卻了身分，怕是只能用另一個身分來見老朽了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