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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分到,蛋而俏-


  遠遠地,便瞧見師傅偷偷摸摸從東廚溜出,懷裡藏著個甚麼,可摀得掩實,看不清。
  察覺牠的視線,穆年故作神秘,背對正在灶台前準備晌午飯的大師兄,朝牠一番擠眉弄眼,步履悠快走來。

  純青有時不甚理解,自己的師傅怎麼表情總如此豐富,又多變得讓人猜不透,每張面容所代表的涵義。

  有次牠實在納悶,跑去問了大師兄。大師兄聞言捧腹大笑,拍著牠的腦袋便拍拍衣袖走了。
  又問二師兄,二師兄沒笑,卻化為原形叼起牠,甩上堅硬厚實的軍綠外殼,駝著牠走向附近日光最為充足處,一塊偷閒好不愜意。
  三問小師兄,他面無表情,僅抱胸瞧著牠。倆倆對視許久,才道:「有何涵義,其不天生?」

  這般思忖,倒是合理。
  ——不愧是師門中最為穩妥的小師兄。純青暗自肯首,奠定心中師門排行。

  收起思緒,穆年已至身前,從懷裡小心翼翼掏出所藏之物——兩顆今早剛產下的土雞蛋,上頭還熱乎著。

  「師傅你怎麼能偷雞蛋,小心大師兄生氣!」邊說邊幫師父擋住大師兄視線範圍,可惜心有餘力不足,就算支起身,身高也就比雞蛋高一顆頭。

  「乖徒,師傅這是在為我們師門祈福,並非搗亂。」

  師傅已然開始胡言亂語了,純青黑眸咕溜轉著,拼命向庖房瞥去,拿不定主意。

  「徒兒可知,於春分時節立蛋,如成功立起可得一年福氣,象徵好的寓意。師傅見今日挺好,萬里無雲無風,極適宜立蛋。」

  「真的立起來就能有好運嗎?」成功上鉤的小刺蝟眼神一亮,興致勃勃從師傅那接過雞蛋。

  「師傅豈會哄騙徒兒。」

  廳央柏木方桌上,紫砂壺茶具置於中,圓肉團扶圓蛋立於側。

  立蛋淺談容易,實做艱難。
  扶著尚正,可一鬆手,蛋便不受控地四處滾動,純青只好趕緊小跑步拾回即將滾落邊緣的蛋,來回數次,點點水痕暈開於小刺蝟足邊。

  穆年早已放棄,一旁托腮看著小刺蝟,臉上興味十足。相較立蛋這事,觀徒弟憨態可掬的小樣還有趣得多。

  可到底是被折騰累了,來不及捉回滾速飛快、彷若尋回自由的蛋,作壁上觀的人也不及反應,眼見蛋已翻落桌邊毫無生還可能,純青蒙起眼做鴕鳥姿。

  片刻過去,卻遲遲未傳來刺耳的碎裂聲。

  純青掀開眼皮偷瞿,就與原待庖房、掌心翻弄土雞蛋的大師兄對視上。

  小刺蝟額貼桌面,手顫顫指向師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