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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書齊 Before the Story - 家有大貓同人二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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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我站在大賣場的寵物食物區，
呆望著無字天書般的各種飼料與罐頭。
雖然有先上網稍微查了一下，
不過果然還是不知道該買哪種比較好。

「這不是書齊學長嗎？你在做什麼啊？」
身後突然傳來不怎麼熟悉的招呼聲，叫著我的名字。

我轉了過頭，看見熱舞社的學弟站在我後面。
我記得他叫做... 家豪，是個很熱心的原住民學弟。

「我昨晚撿到了一隻流浪貓，
　想幫他買些比較正式的食物，
　但是不知道該怎麼選。」
雖然並不是很熟的學弟，我還是說出了困擾，
畢竟我是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有人能夠幫忙總是好的。

「這個喔，問我就對了，我家剛好有養貓。」
家豪拍著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樣。
真是個好人啊，我心想。

「真的嗎？真是太巧了。謝謝你。」
我還沒說完，家豪就從架上拿了一大袋乾飼料下來，
他另外又挑了幾個貓罐頭，放在我的推車裡。

「我都幫我家的貓買這幾個牌子的，
　不會太貴、貓咪們也不會挑食不吃。」
家豪眨了眨棕黑色的眼睛、爽朗地露齒而笑，
他的那份自信也自然而然地傳到了我身上。

「謝謝你，家豪。」
能夠剛好遇見熟人真是幸運，我又道謝了一次。

「沒什麼啦。啊不過我差不多該走了，
　我是陪阿遼－－林天遼－－來買東西的，
　他要是太久沒看到我，搞不好會擔心，我先走囉。」
家豪揮了揮手，往賣場的另外一頭走去，
沿路還看了看各個商品的價牌，好像是在比價。

我買到了給貓吃的食物跟飼料盤後便結帳回家，
才剛進家門，撿到的小貓便跑過來磨蹭我的腿。
他身上咖啡色的毛已不像昨晚在雨中那樣溼答答的，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眉毛白白的，非常可愛。

「我幫你買好了貓咪該吃的食物囉，你稍微等我一下...」
我手忙腳亂地從塑膠袋中拿出家豪幫忙挑選的飼料跟罐頭。
小貓筆直豎起尾巴，青綠的眼睛因為看到食物而閃閃發光。



自從收養這隻小貓之後，很快地就過了一周，
我的人生突然變得很簡單，只剩下上課、社團，還有照顧小貓。
有時候家豪會來我租屋處幫忙，或是我會透過電話問他問題。
在他熱心的協助下，我也對照顧小貓比較熟練了一些。

我決定幫小貓取名叫做「鹽酥雞」，
因為每次我買鹽酥雞回來的時候，他都會特別撒嬌。
雖然家豪說不應該讓貓吃這種重油重鹹的人類食物，
但我都會受不了小貓的惡意賣萌而分給他一兩塊吃。

「天氣很冷，約抱睡？」
週六晚上，我躺在床上，一位固砲丟了訊息給我。
思緒引領著身體，久違的興奮感從上半身傳到了下半身。
這則訊息將冷風帶進了這間四角牢籠，讓我也慾火焚身了起來。

我多少有聽到一些社團傳言說我私底下玩很大，
嗯－－其實也沒說錯，我或許是比其他同學開放了一點，
但人總有空虛寂寞覺得冷的時候，尤其是從家庭無法獲得溫暖的時候。

正當我壓下所剩無幾的罪惡感，準備回應「好，來我家。」的時候，
鹽酥雞從冷冰冰的地板跳上床，一屁股坐在了我肚子上，舒服地窩著。
牠的溫度與獸毛溫暖著我的身體，體重則加重了我約砲前必定需要擺脫的沉重。

「喵啊～」
鹽酥雞啪搭啪搭地爬到了我常練熱舞而形成的精瘦胸肌上，
一邊躺著一邊大力並緩慢地搖尾巴，儼然是把我當成了有溫度的床。

「不了，我不冷。」
我發現自己難得的按下了拒絕的話語，然後送訊出去。



這周小貓的狀況不太好，不管對飼料或罐頭都食不下嚥，
我跟家豪約好今天社課之後，要一起帶牠去看醫生。

我提著裝著小貓的外出籠去學校上課，
牠可能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整堂課都沒有叫一聲。
下午，當我來到社課場地鏡牆之後，馬上引來一陣騷動。

「書齊學長！這是什麼？」
「呀啊！是小貓耶！好可愛！」
「原來書齊有養貓！帥哥配貓太棒了！」
社團裡的書齊後援會成員馬上你一言我一語，
只差沒有把鹹酥雞從我手中的籠子搶走。

「書齊學長說他家的小貓生病了，你們別太打擾牠。」
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安撫後援會，家豪就走了過來幫我解圍。
另一位學弟林天遼跟他一起走了過來，好奇地望了籠子一眼。

「家豪居然早就知道書齊學長有養貓？很可疑喔？」
「難道家豪你被書齊掰彎了？可惡！我好羨慕你！」
「就算是家豪... 搶走書齊學長也不能原諒...」
仰慕我的後援會的騷動與砲火因此被吸到了家豪身上，
我對他露出抱歉的苦笑，他揮了揮手、暗示我不要在意。

我趁機將鹹酥雞放到外牆的柱子旁，讓牠盡可能遠離等一下的社課。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很擔心小貓，腦袋完全沒有記住今天練習的舞步。

「呼，練習終於結束了，那我們出發吧。」
社課結束之後，家豪擦了擦滿頭的汗，過來找我。

「謝啦，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我拉起我的紅色背心外套抖了抖散熱，帶著他往鹹酥雞的方向走去。
我遠遠看見鹹酥雞不知為何不在籠子裡，而是窩在旁邊的地板上慵懶睡覺。

「晚點我還要陪跟阿遼去大賣場挑個摺疊桌之類的家具，
　他會跟我們一起先去動物醫院，書齊學長你不介意吧？」
家豪指了指穿著黑色吊嘎的林天遼，後者正往我們的方向走來。

「當然沒問題。」我露齒而笑。

我們三個人走到鹹酥雞旁邊，正當我準備把他抱進外出籠時，
小貓突然鼻頭抽動、眼睛閃耀出綠光，非常有活力地跑到了林天遼腳邊。
牠像是想要打好關係一樣用頭去磨蹭他的腳，還伸出舌頭舔了好幾口。

「呃－－書齊學長，你家的貓好熱情喔。」
林天遼有點不知所措，又不敢移動、怕踢到小貓。

「奇怪？牠平常不會這樣的，
　而且明明這幾天牠都沒什麼活力啊？
　該不會你身上有什麼刺激牠的味道吧？」
我有點疑惑，盯著行為反常的小貓思考。

「小貓有精神是好事啊，應該不用太擔心吧。」
家豪大大地微笑，然後把鹹酥雞從阿遼的腳邊抱了起來。
小貓不停急促地搖尾巴，手還朝著阿遼揮動，像是想要黏回他身上。

「小貓要聽話喔，我帶你去找我熟識的獸醫看病。」
家豪俐落地把鹹酥雞放回外出籠裡，然後把蓋子蓋了回去。

看到鹹酥雞恢復活力，我也稍微放心了下來。
我們討論著兩周後社團要進行的原住民戲劇表演，一邊來到了動物診所，
獸醫檢查之後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但還是開了點幫助消化的藥錠給牠。



又一周過去了，我已經完全熟悉照顧鹹酥雞－－我養的綠眼小貓了。

我才剛結束社團的練習回到小套房中，他就喵喵叫著朝我討食物，
我熟練地從櫃子裡拿出貓罐頭，倒進小貓專屬的食盆中。
脫下紅色的運動鞋與黑色的短襪後、打開我自己的便當，準備填飽肚子。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咦？是家豪嗎？怎麼沒有跟我聯絡就跑來啊？」
我遲疑了一下，猜是那位曾經來跟我一起照顧過鹹酥雞的社團學弟。
但我們並不是很好的朋友，他平常沒事應該是不會特別來找我才對...

我朝門口走去，將小貓的食盆移動到桌子下，避免被訪客踢到。
牠皺起了白色的眉頭望著我，對著房間另一端的門扉露出警戒姿態。

「來了來了。」
門鈴又急促地響了好幾聲，我連忙進去應門。

「顏書齊你這個骯髒的不肖子。」
一打開門後，眼前那位被稱為我的母親的人便打了我一巴掌。

「咦？您怎、怎麼會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家人，我立即結巴了起來，彷彿回到家中。

「要是我早知道你還在搞gay，我就不會讓你搬來住外面。
　你噁心的同性戀損友都跑到家來找你了，你還問我怎麼會來。」
還沒來得及理解發生什麼事，她就逕自闖入我的房門，對我冷言冷語。

鋒利的話語讓我的腦袋瞬間空白一片，我勉強自己將碎成一片片的理智拼湊起來。
自從高中在家裡意外出櫃之後，我在家裡就應該隱藏得很好才對，也不敢交男友。

那會是誰特別跑去老家找我？書齊後援會的人？
不太可能，學校就能見到面，應該不會那麼大費周章。

以前的砲友？這個倒是比較有可能，的確有幾個非常喜歡我的砲友，
像是前兩周前被我拒絕的那位，每次約砲後都會噓寒問暖好一陣子。

「母親您應該是誤會了吧？我早就跟那些人切斷關係了啊？」
我盡力裝出最無辜最虛假的笑容，說著早就準備好的違心之論。

「少在那邊說謊，你損友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你根本沒有變正常過，整天做些淫亂的下賤勾當，
　今天就馬上搬回去家裡，以後你給我通勤上學。」
被稱為我的母親的人一如以往地發號司令，就好像我依然是那個不敢反抗的小孩。

「...」遺憾的是，我真的是。

「痛！什麼髒東西！貓？」
正當我緊咬著下唇不發一語時，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小貓的綠眼散發著黑色的恨意，正用利牙咬著母親的腳，傷可見血。

「鹹酥雞，不要這... 樣...」
我正準備阻止突然凶狠的棕貓，就看到母親一腳把牠踢開，
鹹酥雞以與母親的力道不符的曲線飛過空中，重重摔到牆壁上。

「妳幹什麼！！！」
我急忙衝了上去，將擋路的母親推開、抱起癱軟在地板上的小貓。

「顏書齊你這個不肖子，居然敢推我！」
被稱為我的母親的人也跟著高八度大喊，用以往會讓我害怕的嗓音。
但小貓被傷害的怒火充滿了我整個腦海，帶給我前所未有的勇氣。

我立刻檢查小貓的毛皮與肌膚，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大礙，
不過待會還是馬上去一趟動物醫院比較好，我在心中盤算著。

「...妳給我滾。」
我感到心中的憎恨滾滾燃燒，與懷裡的兇惡小貓彼此共鳴。
欺負我我還能忍，但眼前的這女人傷害了我的貓，不可原諒。

我突然發現鹹酥雞在我心中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從在雨中撿到牠那時開始，或許是投射心理作祟，
我就希望牠能夠每天吃飽睡暖、開開心心地喵喵叫。

「顏書齊你給我記住，我馬上會派人來帶你回去。
　不過我現在要趕快去醫院，誰知道你那臭貓有沒有病。」
被稱為我的母親的人撂下狠話，門也不關地離去，還把我的椅子給踢倒。

母親已經離去，小貓仍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低吼，看起來真的很討厭她。
我立刻把櫃子最下層的外出籠拿了出來，將小貓裝了進去、準備送醫。

我騎上機車、用最快的速度飆到上周也去過的動物診所，
家豪接到我的電話之後也趕了過來，陪著擔心鹹酥雞的我。
聽到醫生保證小貓除了皮肉傷以外沒有大礙，我才放鬆下來。

家豪載著我跟鹹酥雞回租屋處，他什麼也沒問，
只是把我趕上床、叫我好好休息，然後幫小貓擦藥。

受到太大的驚嚇，接下來的事情我都沒什麼印象，
我只記得小貓鑽進我的棉被裡，一起呼呼大睡。



「有的時候，家長只是不太認識同志，畢竟他們以前沒接觸過相關資訊，
　如果能夠說服他們來看看的話，我們也有同志父母講座與諮詢專線喔。」
電話的那一頭，同志諮詢熱線的志工感同身受地試著為我提供幫助，
但因為我不想透露太多關於我家的線索，他們也只能給我比較概述的幫助。

雖然如此，能像這樣有個人傾聽我的煩悶，還是讓我很感到開心...

「我家人的話應該是有點難啦... 不過還是謝謝你。」
我想起從小到大只要一提到性向就爆炸的家人，只能禮貌地回應。

母親被我從租屋處趕走之後已經過一周了，她每天都會打電話過來罵我，
雖然她之前說會派人來帶我回去，不過至今都沒有行動－－還沒有。

以前那個總是對家人唯唯諾諾的我，在上次反抗母親之後已經消失了，
因為有小貓我才了解，有些事情是退無可退、必須好好堅持的。
就算如此，每天都要大吵一架還是很讓人疲倦，所以我才會向熱線求助。

「欸？已經八點了？糟糕... 都忘了吃晚餐了。」
我掛電話後才突然驚覺時間已經晚了，糟糕、小貓一定肚子餓了吧。
把窩在我的腿上打盹的綠眼小貓抱到桌上後，我卻發現貓罐頭已經沒了。

「鹹酥雞，我們出門吃東西吧，然後帶你去買吃的。」
我蹲了下身把外出籠拿出來，鹹酥雞皺了皺白色的眉毛走了進去。

我把裝著小貓的塑膠箱子放在腳踏墊上，騎著機車迅速出門。
先去大賣場搬了好幾個貓罐頭上車之後，才去買我自己要吃的滷味。

正當我買好我自己的晚餐、準備走回停車處時，
電話響了－－而且是代表家人的鈴聲，我嘆了口氣接通。

「顏書齊，你還知道要接媽媽的電話啊？
　我剛才打了好多通你都通話中－－」
毫不意外，話筒另外一端傳來的依然是母親的聲音。

「我又不是整天沒事都等妳打來對我鬼叫。
　我現在在外面啦，妳要吵的話晚點再打來。」
我簡單拋下一句解釋，把毫無營養的吵架電話掛掉。
因為熱線志工的建議，我的語氣比起之前好，一點點，應該吧。

比起歇斯底里的母親，趕快趁綠燈通過馬路比較要緊，
我已經餓得有點頭昏眼花了，想趕快回去跟小貓一起用餐。
正當燈號乍綠、我向前邁步之時，一輛寶藍色的小貨車從我右方衝出。

我被撞飛到空中，然後重重墜落到馬路上，
懷裡的貓籠也從我的手中飛出、摔裂。

眼前一片鮮紅。

我倒在地上，看著自己的血逐漸在地上漫開。
路人說著肇事逃逸、報警、救護車什麼的，卻愈來愈小聲。

原本在我懷裡的白眉小貓，毫髮無傷地湊了過來，
用像是看著同伴的哀傷眼神看著我。牠沒事真是太好了。

四周已經一片寂靜，只聽得見鹹酥雞在耳邊喵喵叫著。

從小到大的記憶在我的眼前閃過。

在大家族裡、受到家人期待而出生，卻也背負著壓力。
國小時就發現自己喜歡同性，卻被說小孩子不要想那麼多。
國中時向喜歡的男生告白，卻造成被同學疏離的後果。
高中時因為意外而在家裡出櫃，家人不諒解並惡言相向。

大學時在家裡假裝「正常」，隱藏著真正的自己，
在學校表面上是開朗活潑的熱舞社萬人迷，
私底下卻因為討厭孤獨而尋求不同肉體的溫暖。

啊啊... 這就是所謂的人生走馬燈嗎？
看來我... 要死了呢... 真是悲慘的人生呢。我心想。

很快地、回憶的影片播放到了這個月的事情。

在雨中撿到了遍體鱗傷的白眉小貓，帶了回家幫牠擦藥。
跟家豪一起為小貓打理生活，幫小貓取了鹹酥雞這個名字，
因為小貓而推掉砲友邀約，以為小貓生病了而帶他去看醫生，
家人發現自己性向的事，殺來住處質問自己，而後被小貓抓傷、被自己趕走，
然後就是剛剛、因為接手機跟家人吵架而分心，被闖紅燈的車子撞－－

只不過是跟別人有些不同... 只不過是喜歡同性而已...
自己說什麼話家人就都不聽... 這樣的人生... 好不甘心...

我看著小貓的綠眼睛，小貓也盯著我。但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

回想起來，除了照顧鹹酥雞的這段日子，自己從來沒開心過。
謝謝你，成為我的家人... 這段時間以來，我很高興...
想到這段雖短卻快樂的時光，我不禁對著小貓微笑了起來。

但果然還是好不甘心... 明明找到了能作為自己生活重心的小貓...
明明小貓帶給了我勇氣與改變... 明明跟小貓一起的生活這麼幸福...

「我還想... 跟你一起... 活下去...」
我流著眼淚，對著從未眷顧過自己的神明祈求。
神明卻沒有回應，只有棕毛黑斑的小貓對我眨著眼睛。

鹹酥雞把頭湊了過來，磨蹭著我的臉，
並用舌頭舔掉我的眼淚，像在安慰著我。

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跟著體內的血一起流逝，
在沉入無邊無垠的黑暗前，有個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傳來。

「你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