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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線二▶下篇

推開門,許久未有空氣灌入的空間瞬間朝他們爆開一股濃厚的霉氣,以及一個古怪的腥味向外頭擴散。

濃烈得連戴維斯都皺起了鼻子。

「埃爾,你還好嗎?」見伊爾埃爾的臉色似乎一瞬間變得蒼白,有點擔心對方是否身體不適?
「沒事…」伊爾埃爾回答,但聲音確實比平常弱了不少。
戴維斯偷偷往伊爾埃爾的方向挪動腳步,以免裡頭有任何危險,對方不至於立刻遭到攻擊而無法迴避。
但伊爾埃爾輕輕推開他,走入室內。

如同那厚重的門板所昭示,這個房間比其他的都還要寬大,但是…

令人作嘔。

尤其伊爾埃爾的五感又極其敏銳。

那股詭異的氣味他早已嗅過無數次。似乎是要證明他的推測無誤,牆上自動燃起的燈火昭示了此處是什麼樣的地方。
被搖曳的火光照亮的,是一個個刑具上,已經乾涸許久的血跡。
伊爾埃爾舉步向前,來到房間中央的一架鐵床旁,彎身仔細瞧著。床上的血漬看來是經過無數次堆疊累積,呈現如黑曜石般的濃濃黑色,緊緊附著在床板上。

這到底是…

「嗚哇…這裡是拷問室嗎…」戴維斯盡量避免觸碰到任何物品,小心翼翼地走到伊爾埃爾身邊。

那會是何等殘酷的拷問哪?伊爾埃爾抬起頭,環視整個空間。除了刑具上,就連已經斑駁的石牆,都還清楚地刻印著一朵朵黑色血花,大量噴濺在牆上的血液彷彿在向他們訴說著那些日子無盡的冤屈。

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一處角落的血跡上。

不對勁。
注意到伊爾埃爾的視線直盯著某個地方,戴維斯朝那裡走了過去,但隨即退了開來。
「埃爾!那邊的血跡…!」他看向自己的夥伴。

沒錯。

整個房間裡,只有那裡的血跡,雖然已經乾涸,但仍是鮮豔的紅色。
那是新鮮血液才有的顏色。

『鏘!』鐵鍊磨擦輕敲。

伊爾埃爾抓住戴維斯的手臂。
「走。」他說,戴維斯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這種地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兩人正準備轉身,一股強烈的風卻朝他們直沖而來,戴維斯舉起手臂擋在臉前,一邊古怪地想——

從哪裡吹來的風?

『咚!』撞擊聲傳入耳中,他側過臉,看見伊爾埃爾倒臥在地,緊緊捉住自己的領口,喘著氣,看來十分痛苦。
「埃爾?喂、埃爾!」


∇
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他聽不見戴維斯的聲音。
那強襲而來的風帶著汙濁、邪惡,十分純粹的黑。
伊爾埃爾緊握拳頭,肺臟似乎停止了活動,無法呼吸。每次用力地吸進一口氣,胸口就疼痛地好像要被撕裂。
好痛。

『哐啷、哐啷』鐵鍊在地板上拖行,逐漸靠近,在耳邊停下後又再度遠去。

『哐啷、哐啷』

『好痛…』

破碎的聲音呢喃,在他的耳邊響起。

『住手…』
『救救我!!!』
『別再繼續了…』

聽起來是如此痛苦。

『嘻嘻嘻…』其中,夾雜著小小的笑聲,天真,卻殘忍。
伊爾埃爾摀住耳朵,想要阻擋那些聲音,但細碎的話語卻仍不停在腦海裡響起、迴盪。

『逃…』他感覺有人將某樣東西塞入他的手中。

『快點逃…!』彷彿是聲撕力竭一般地大喊,猛地將伊爾埃爾的意識喚回。
他吃力地抬眼,看見戴維斯擔憂的表情。
手中握著離開森林時,長老交給他的,注入了聖屬性魔法的水晶墜鍊,透著鵝黃色的光暈,暖意自水晶當中不斷流向身體的每個角落。
那些痛苦低語的聲音淡去,身體開始變得輕鬆不再沉重,但仍使不上力。
必須快點離開這裡,可他雙腳就像被牢牢釘住,一點也動不了。
而戴維斯接下來的動作讓伊爾埃爾嚇了一跳,瞪大了雙眼。
他彎身,將散落在地上的伊爾埃爾的行囊往肩上一甩,連聲招呼也不打便將癱坐著的精靈打橫抱起。
「戴、戴維斯?!」伊爾埃爾趕緊抓住對方的肩膀保持平衡。
「總之,先離開這裡再說吧。」戴維斯笑著說,直直朝著門口走去。
無力掙扎的伊爾埃爾只好乖乖躺在對方懷裡,雙眼又不經意地瞥向地上那灘血跡。
朝著房間另一頭,有重物被拖行而去的痕跡。他順著血跡向房間深處看去,過去曾經噴濺了無數鮮血的牆面上,陰影之下,有幾個他們一直沒有發現的潦草的字跡——
鮮紅顏色的字,大大地寫著。

快、

點、

——

最後寫了什麼,他還來不及看清,戴維斯已經走出房間、拐過彎,回到最開始的迷宮長廊裡,空氣中仍殘留著淡淡的血味,然後慢慢消散不見。
仍然沒有放下伊爾埃爾的意思,戴維斯繼續抱著人向前走著,身後傳來『喀!』一聲,厚重的木門悄悄關上。

他們沒有回頭。

『哐啷、哐啷…』鐵鍊在地板上拖行,朝著另一個方向遠去。
伊爾埃爾閉上眼睛。


那惡作劇一樣的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