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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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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青年偷偷的閉起嘴打了呵欠，為了掩飾自己正在走神的狀態，他把臉對著旁邊坐著的傅立葉裝作正在聽他問話的樣子。

一個月過去，琉璃總算是可以在這個社會上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不過傅立葉在教養的課程結束之後還是沒有放棄探尋人造人為何物的答案。

因為這樣，一群人才會聚在小小的店裡聊天，說好聽一些是聊天，但實際上更像是某種學術研討會令人生厭。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翔正在分心，一方給大家都倒了一點熱茶，多分了一些手作的小點心。

「簡言之，人工智慧相當依賴一開始的學習模組，這個模組很重要，也考驗撰寫的人如何建立這個架構，之後把好的資料餵給模組學習，而且也要適當的留下不好的資料，因為模組學習時也會需要有對照組，才會知道自己學習的事情的好壞，我們不可能讓他只建立起正確的資料，這是為了避免遇到錯誤時會無法判斷。」她說著，一邊輕輕摸著琉璃的頭說：「琉璃就是一個好例子，他本來對社會的認識不夠，但是以他自身的模組，是可以透過資料的收集達成學習的目的，而且只要他學習的資料量夠多，他甚至可以開始進行創造。」

「創造？我以為程式只會造著程式碼運作。」聽見關鍵字，傅立葉忍不住發問。

「這是可能的，歷史上曾經有人工智慧擊敗圍棋棋士的記錄，所作的就是蒐集過去所有的棋路以及配置，作相當深層的運算把各種可能性計算出來，透過與各種等級的棋士對弈得到資料強化自身，說是人工智慧與人下棋，不如說是人工智慧搶先一步預測可能的結果，誘導人類往他所期許的結局前進。」喝口熱茶，一方看見琉璃已經把東西都吃掉了，溫柔的看著他搖搖杯子暗示要不要再來一些，不過琉璃搖頭婉拒了一方。

「你對琉璃還真是偏心阿。」看見姐姐對人造人這麼好，翔頗是吃味，手撐著臉去拿餅乾吃，但是手才一靠近就被一方拍掉。

「你吃太多甜食了，這裡有半盒都被你吃掉了。」

「嘖。」翔賭氣不想理一方，把雙手插在口袋裡不說話，傅立葉尷尬的笑了幾聲，在桌底輕輕用大腿去撞他。

「但是這樣子需要的資料有幾筆呢？」為了緩和氣氛，傅立葉連忙接上自己的疑問。

「我以前還在學習開發人工智慧的時候，制作一個能夠幫助安排行程計算日期的人工智慧，就動用了…大概幾萬筆資料吧，然而真正厲害的人工智慧需要用到的是百萬筆起跳的資料量，除此之外設備也是一個大問題，配備好就能夠讓學習的速度更快。」話至此處，一方望著琉璃說：「而琉璃的存在就是一種劃世代的里程碑，當時的我一定無法想像，現在居然能夠有人型的存在。」

「恩…是科技的奇蹟呢。」

「我是科技的奇蹟嗎？」語氣明顯帶著開心，琉璃尾巴也搖了起來。

「是傾國傾城的奇蹟，傅立葉我看是差點把這間店也賠上去了。」老早就已經坐不住，翔不停的用手指敲打安全帽，他抬手看了手錶說：「姐姐，我們應該出發了，等等有小朋友要來體驗陶藝課程。」

「那就這樣，如果對人造人還有疑問的話，隨時都可以來找我，當然小琉璃醬也很歡迎！姐姐等你來玩！」熱情的握住琉璃的手搖晃幾下，琉璃也豎起耳朵開心回應，畢竟捏陶土是很好玩的事情。

「掰啦。」翔離去前叫住傅立葉，朝著他投出一個小小的USB，隨後下樓跨上重機與姐姐離去。


＊＊＊


熱鬧的氣氛來得很快去得也很快，一直以來總是有佐伯小姐還有翔陪伴四處走走，可是一個月之後就結束了。

與傅立葉的生活很開心，能夠一直待在一起也很開心，但此時心裡就是覺得不對勁，琉璃收著桌上的點心盒和杯子，整理著這種矛盾的情緒。

「謝啦，有你幫忙…你怎麼啦？」鮮少看到琉璃露出異樣的神情，傅立葉拿下耳機捧著琉璃的臉左右端詳問：「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覺得能和你在一起很開心，可是剛才佐伯姐弟離開的時候心裡卻有點難過。」

用與傅立葉一樣的力道回握住傅立葉的兩隻手腕，琉璃感覺眼眶逐漸濕潤，做為人類生活有不少的情緒，會有這樣的反應也讓自己有些吃驚。

「阿，這叫作寂寞，這是因為你和佐伯姐弟相處很久，知道這次分開以後可能會見面的少，心裡就會覺得不愉快。」

「是嗎？我以為是我對你的感情有異狀。」

「別說這種讓人不安的話嘛。」傅立葉忍不住笑。


傅立葉又笑了，在這種時候笑出聲來總覺得讓人有種被瞧扁的感覺，才解開了疑惑有了開心的情緒，不過傅立葉的笑聲反過來發酵讓人不是滋味。

「…可以嗎？」

「什麼可以？」

「吻，我想吻阿葉。」刻意拉住傅立葉捧著臉的一隻手，琉璃把那隻手拉進嘴邊，閉上眼輕輕的出力咬著掌根撒嬌。

當不安的時候，就會想要和傅立葉有親密的互動，這不曉得是不是也是愛的作用？
傅立葉的手獨有的溫度、聲音、還有溫柔的態度，只要一點點就能夠治好心裡的不穩，這種在暗處洶湧的情感是什麼呢？為什麼只有傅立葉能解決呢？

像是玩耍一樣的勾著傅立葉的手，反覆的像是確認會不會觸電一樣的輕觸手指直到被傅立葉牢牢的扣住手指，琉璃突然間理解了什麼，因為是傅立葉所以安心，可以毫不猶豫的把自己交給對方，心裡一旦發覺這點，更忍不住把重量往傅立葉身上放。

傅立葉只是驚訝了一下，順著琉璃的勢將他抱個滿懷，像安撫貓一樣輕輕順著背脊，溫柔的摸摸他擺動的尾巴，又把臉埋在他肩膀深吸了一口，是柔軟精的味道。


突然被這麼作，琉璃不解的把傅立葉推開一些問：「阿葉在作什麼？」

「我在吸貓阿。」趁著琉璃看著自己的瞬間，傅立葉試著放鬆力道去吻琉璃，那麼努力的想要做好也是為了在旅行時沒有準備好的那一次接吻，老實說當時手足無措的樣子丟臉極了。


因為彼此有高度差，撫摸琉璃並不是難題，不過對琉璃來說似乎有點不方便，傅立葉注意到他直墊腳，不動聲色的引導著他的腳步到椅子邊坐下，讓琉璃也可以好好的觸碰自己的身體，彼此輕舔或是互咬帶來的一點點苦楚都化成甜密的感受，在親吻時本來摸著琉璃溫暖的背很舒服，傅立葉不小心玩起琉璃的尾巴讓琉璃發出不平的悶哼拍打肩膀，這段親密的時光才得以停歇。


「還可以嗎？」

琉璃跪在傅立葉面前用著酥軟的聲音把頭靠在大腿上撒嬌，搖著傅立葉很喜歡的尾巴企圖得到傅立葉答允，繼續剛才的歡快。

「色貓，天都還沒黑。」用手背抹著嘴，傅立葉伸出手指彈了琉璃的額頭。


"乒－！"


「唉！好痛！」叫出聲的是傅立葉。

＊＊＊


很難得這個時候能夠一起聚著，傅立葉用完晚飯和琉璃一起靠著看他們房間裡頭的那台映像管電視機，現在已經很難見到這樣的東西，傅立葉也曾想過要不要換新，不過他最後還是決定只要修得好就不要換。

電視的色調有點跑了，屏幕上的人臉看起來有點綠。

電視台正播放著人造人家庭裡採訪少年的片段，傅立葉回想起法案的內容，當時他是贊成法案通過的，現在的自己似乎也還是維持著本來的想法。

把雙手搭在腦後，傅立葉回想了一下那段日子，老實說他想不透為什麼政府會在這件事情上面處理不好，孤兒院裡的老師是人造人，那天的園遊會看見的醫務人員也多半是人造人，這陣子在新聞上被廣泛討論和採訪的也是人造人，法律上給與人造人戶籍，現在又規範不給人造人家庭收養孩童，究竟政府把人造人想成什麼呢？


「嚕里，你是怎麼想的？」

「我嗎？」豎起耳朵聽著電視裡的新聞內容，琉璃歪著頭說：「人造人和人類是不一樣的，我有我可以辦到的事情，人類有人類可以辦到的事情，透過查詢我知道現在社會對人造人的權益有不少保護，然而從根本上…我沒辦法生育後代，只要維護的好甚至能不老不死。」

「如果是長期的照護與教育，我想這是人造人最適合的。」低下頭看著傅立葉又說：「我曉得少年被分開是痛苦的事情，但不能因為感情就忘了事物的本質。」

「那我們該怎麼辦才好？」琉璃的見解有他獨特的地方，傅立葉對此表現出好奇，想知道琉璃會對這個問題作出什麼結論。

「讓少年去選擇，我支持法案通過，理由建立在沒有人的選擇應該被剝奪的基礎上。」話說完，琉璃轉過頭看著電視搖晃尾巴，悄悄的用尾巴勾著傅立葉的手臂說：「所以我選擇了你，阿葉。」

「我也是。」笑著捏了琉璃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琉璃的耳朵有點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