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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周先生兒時那點丟臉事】
 
 
  杭州一帶西化是比較慢的,周大宅裡可以說沒幾個洋人玩意兒,許多地方還遵著古禮。
  那日周先生年方志學,家裡安排一個獨立院落給他起居學習,眼前排了六個小廝三個侍女一個老婆子迎接他們少主子,規規矩矩一聲不吭,頭也不敢抬。他先是滿意地揚了揚首,新院落新氣象,打算給他們全部都起個名字。
手點了最左那個小廝叫柳畫,接著畫鐘、鐘歌、歌春、春山、山宴、宴樓、樓城、城……
  他少爺數得正順呢,不知怎麼突然不說話了。眾伙左等右等,四分之一炷香了也不見出聲。老婆子斗膽偷偷看了眼兒,哎呦喂呀一看不得了,少主子眼眶紅通通的,淚珠撲簌簌地往下掉,急得她差點沒氣,一句接著一句都不帶喘,可不管怎麼哄,少爺就是勁兒個哭,最後乾脆坐地嚎啕,可折煞眾僕了。
 
  沒人知道的是,原來周少爺這會兒剛讀點書,好不容易有機會展現一下,就把昨兒剛學的《玉樓春》用以命名,不只要取字,還頂真地取。結果取到「城」卻一時忘記還有什麼好字,嘴張了又吐不出,自覺太丟面子,遭不住,到底還年少,就這麼哭了。老婆子哪知道這點幺蛾子呀,一勁兒地對夫人說少爺突然傷心,是不是離開母親不習慣要不別搬了吧。
  夫人甚是心憂。

  周老爺在老松亭下端著茶碗看完了這一整齣。
  周老爺偷偷笑岔了氣,灑了一地好茶。
  後來最後一個被名為城望,侍女的說法是少主子那天哭到睡著前還唸著的倆字。
  周少爺自己也迷迷糊糊,就當作這麼回事兒了。
  周老爺這麼多年不曾把事實說出來,其實打算等兒子娶親時給大家熱鬧熱鬧。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