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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風起正清明


三杯酒,三炷香,三聲叩首,齊齊比肩的人虔誠敬重地向兩座古墳行了禮這才雙雙起身。
「今年也要請您們多加庇祐示流子民一切安泰平順了。」
秋山笑英雙手合十,一如既往重覆相同的祭詞,西川龍鳴佇立在一旁,望著那張清逸側臉微微出神。
他總是特別喜歡這樣看著秋山笑英的臉,那莫名地給他一種定心的感覺,仿佛只要看著這人,心裡沒有什麼不能平定的事。
零零落落的雪白與粉色花瓣交錯在風中,伴著淡雅的酒香,隨著輕聲起落的嗓音交織成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若要說是山景迷人,倒不如說是眼前的人醉心。
西川龍鳴下意識伸手撩起秋山笑英背後一绺長髮,淡粉的小花隨著那弧度緩緩滑落,落在他厚實的掌心上。
秋山笑英注意到西川龍鳴的動作,偏頭瞧了一眼,摺扇點在噙著春意的唇上,似笑非笑。
只聽聞那沉穩的節奏忽然多了幾分欣悅歡快,話鋒再轉,再不是冗長無趣弔祭詩詞,反是話家常地親近起來。
「王、祖師命,雖然笑英不明說,但想必你們也已明白——」
秋山笑英撩起衣擺再度跪下,西川龍鳴被他的動作這一牽扯,心底疑問也跟著接連冒出。
他不如秋山笑英那般心思縝密,儘管兩人關係親密,有時他仍捉不準秋山笑英那飛來一筆的靈光乍現。
心道一句:這是又要做甚?
尚未開口,又再聽那人笑言:「笑英不才,好白菜沒能討媳婦,卻是讓隻笨龍拱了。」

「笑英?」
西川龍鳴聽得滿頭霧水,什麼白菜?什麼笨龍?還有秋山笑英何時討了媳婦?問題如山堆積在西川龍鳴眉間,擰成一個大大的川字,當他正想詢問,卻被秋山笑英拉著手一同跪到了墓前。
只見秋山笑英帶著笑,清澈的眸底倒映著一人的身影,交扣的手握得緊密不分,此刻西川龍鳴就是再笨也懂了秋山笑英的意思。
「西川龍鳴在此保證,定用餘生守護……」
話語未竟,一個響亮敲頭聲啪地打在西川龍鳴頭上,又聽秋山笑英笑道:「傻子!」
「笑英,我哪裡又說錯了嗎?抱……」
西川龍鳴皺起雙眉,細索是否自己又誤會了秋山笑英的用意,守護一生如此重金諾言,在永陞王與祖師命之前輕易脫口,是否讓秋山笑英覺得自己過於輕率不夠端重了?
正想自己該試圖解釋什麼,一道溫軟觸感已搶先堵上他的唇。
西川龍鳴反射性地摟住那人腰背給予回應,纏綿的氣息縈繞在彼此間,許久,一聲久違的低啞嗓音在耳廓邊響起。

「笑英那孩子就交給你了。」
西川龍鳴背上輕輕一拍,轉頭定睛再看,竟是掛念已久的恩師以及——
「本王信你不會虧待君相。」
永陞王一臉從容,仁慈的眼眸中不乏幾分欣慰,他與秋山笑英為示流島所付出的一切都盡看眼底,只是沒能言明罷了。
西川龍鳴想與兩人再說上幾句,一個輕咳將他從迷境中拉回。
「咳,龍鳴,你在這樣抱下去笑英的腰就要斷了。」
他低頭再看,秋山笑英人緊緊貼偎在他身上,從背頸到耳尖沾著與枝頭不相上下的粉色,西川龍鳴鬆開了手臂,但沒將人放開,在那雪白的脖頸上虔誠地落下一吻。
明顯感受到秋山笑英敏感地縮了一下,他慢慢地將這個親吻延續到最初的原點。
遍山的暗雪與粉櫻花苞交錯著馥郁芬香,一如那翕動的唇,美好而清甜。

啪地一聲清響毫不猶豫敲在西川龍鳴的腦袋上,為首者臉上仍留著餘情後的繾綣羞澀。
「傻子!差點要沒氣了。」
西川龍鳴摸著作疼的後腦,笑得有些靦腆,事後他向秋山笑英詢問打斷他在墓前說話的原因。
那時正提筆練字的人擱下了筆拾起一旁的摺扇,狀似又要敲他腦袋,西川龍鳴預警地閉上眼等了半天結果卻沒如他所想。
「你呀——」
秋山笑英瞇著眼看著眼前有趣反應,無奈搖頭搧著扇子,說:「何需保證?你一直做得很好不是。」
無論是守護他,亦或者是他所珍惜的示流島所有事物。
「陪我走走吧。」

兩人共撐一傘閒散著走回隱居之所,一陣清風隨著綿綿細雨吹落高掛的花朵,一前一後落在了他與西川龍鳴的身上,秋山笑英淡笑不語,但他曉得,那是來自另一端最真摯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