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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INITE L烈 和 鮭魚
─吸血鬼情節─


張東雨跌跌撞撞的從那扇斑駁的雕花木門裡連滾帶爬的摔出來時,李成烈正把自己四仰八叉的癱在積滿灰塵的潮濕沙發裡。黎明的紅色晨曦給霧氣濛濛窗外染上鴿血似的顏色,攀在外牆的黃金葛和窗台上的紫陽花組合成類似人類骸骨的詭譎陰影。
「......聖圭哥又去那裡把自己餓了十天八個月啊!?」看著張東雨只要是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都布滿了數個還滲血的孔洞、就別提那些還埋在衣服底下的地方了。李成烈幾乎不忍目睹,雖然他的後頸還有腰窩上也有一樣的傷口並且同樣隱隱作痛。
「啊......我也不知道呢,吸血鬼有吸血鬼的事情需要煩惱吧。」張東雨垂下腦袋,睫毛在臉頰上形成大面積的陰影,「肚子餓了嗎?」
李成烈盯著張東雨後頸連接脊柱上的帶狀圖騰,沿著脊椎的溝壑隱沒的衣領深處,體內激烈的嫉妒和悲傷幾乎撕裂他的身體,他沒發現他握成拳的手指痙攣著,同時指甲把自己摳的鮮血淋漓。
張東雨身上的印記正和城堡的其中一個主人──那個惡名昭彰的始祖──金聖圭咽喉上的圖騰糾纏呼應,雖然是被強行烙印上去、順說他可是全程參與那場無線恐怖、駭人聽聞卻又極致浪漫的儀式。而那圖騰代表的意義遠比死亡的頭銜還多。那是生命精粹的共享。從此張東雨和金聖圭將不再是獨立的個體,他們分享最細微的痛楚、感受成倍的歡愉,黑暗造物沒有心跳的冰冷身體染上了張東雨的體溫,而這個普通的、平凡的、善良的、無辜的農家青年與金聖圭共享了永恆的生命。

陪伴、束縛、監禁、撫慰......李成烈無法看透這兩個人對彼此的想法,雖然他可是比張東雨早了許多年來到這座城堡、並成為金明洙的附屬品。
他為金明洙神魂顛倒、為他失去理智、甚至為了他拋棄了更多非物質層面的東西──金明洙卻!
這個和金聖圭不分軒輊的存在從來不曾用同等的熱情回報他。過去他還不至於如此失落甚至憤恨嫉妒,畢竟沒有比較沒有傷害,直到張東雨被金聖圭從十二月的刺骨風雪中、像個落難公主般地闖進李成列的眼裡。

「成烈啊?你在亂想,明洙愛你的,不要輕視他的感情。」張東雨的體溫和話語點燃了他最醜陋和不堪的憤怒,他一把甩開對方的手連帶把張東雨手裡端著的黑咖啡灑得到處都是,瓷器碎片割傷了張東雨本來就不完整的皮膚,而他像一頭吐著毒液的毒蛇,朝張東雨噴出:「你懂什麼!?你這──」他幾乎處喘不過氣,「就算被饑渴支配他也從沒有像聖圭哥咬你那樣咬過我──我甚至都覺得他也許咬不下口──」
他邊胡亂抹的溢出來的眼淚邊狠戾的瞪著張東雨,「憑什麼你就能得到?我日日夜夜期盼、明示暗示什麼招都用上了──」突然,他像被按下暫停鍵般地僵在原處,張東雨手上被陶瓷碎片割開的傷痕周圍瀰漫起一股霧氣,一股冰冷的灼熱,來自金聖圭的共感。

『在他身上留下傷痕視同在我身上留下傷痕啊,你小子,好大的膽子,要不是看在金明洙的份上、我早就扭斷你的脖子。』
『哥,別這樣,你的感情呢?』張東雨不贊同的皺眉,
『我沒有那種東西。』金聖圭不屑的瞇起眼睛。
『我分給你的那一半呢?』
金聖圭停頓了片刻,沉默的隱去蹤跡。

「每次都這樣,口是心非不老實。」張東雨咕噥著,語氣卻有種“拿你沒辦法”的寵溺。他走上前,保持著讓人舒適的距離拍拍李成烈顫抖的肩膀,「還好嗎,成烈啊。」
李成烈彷彿一瞬間垮掉那般,痛哭流涕傷心欲絕,他顛三倒四的跟張東雨不停道歉、又說了很多無法理解的話語,張東雨沒有讓他安靜,他也明白李成烈並不恨他,從來就不恨,他們沒有理由要成為敵人;他就那樣持續地拍著李成烈的肩膀,感受著金聖圭與他嚴絲貼合、無處不在的、幾近讓人無法呼吸的氣息,用沉默撫慰著他的同伴。

明洙愛你。就像聖圭哥愛我一樣。
扭曲、強烈、執著、病態、比我們所曾想過得還更多。
最好,也是最壞;直上天堂,也直達地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