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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非官方小說Rewrite

(一)

今天天氣真好阿........也好過頭了吧!!好到令人生氣!!熱死了!!!被中午高照的豔陽曬的微微暈眩的非盛哲想。

穿著不太習慣的西裝打著領帶，還是大學生的他其實沒有甚麼穿正裝的經驗，趁著攝影組員調整拍攝器材的位置，非盛哲和其他演員們以一種在太陽底下多待一秒就會融化的心態，默默競爭著公園榕樹的樹蔭，今天是微電影社外拍的日子。

其實非盛哲本人對拍片什麼的沒什麼特別的興趣，長著一張偶像般可愛帥氣的臉，不只一兩個人誇自己長的好看，但是對於身為男生來說，好像目前為止的人生也沒看到這張臉帶來什麼好處。

某種程度上，長的好看和長的不好看的人或許還蠻類似的，當有人看向他的方向竊竊私語，總覺得像在談論自己一樣令人感到莫名不自在，剛入學的時候聽聞系裡傳言有個很帥的校草來了，後來才知道是在講自己的時候讓他尷尬不已。

因為低調的個性，雖然開始的時候獲得不少學長姐和校園團體的注目，進入大一下以後已經不會再有不認識的人主動和他打招呼或裝熟寒暄了，至於現在為何會變成微電影的男主角，只能怪自己誤交損友，一腳踏上了賊船。

損友名叫葉子，本名葉玟伶，雖然本名很少人叫的出來，但作為鄰居兼小學同學兼好友，自己大概怎樣也不會忘記。實際年齡小自己幾個月，但活潑早熟的她卻像自己的姐姐一樣，正是她逼著自己參加微電影社。


「小非!!休息夠了沒啊，快點過來，我們排一下就可以正式拍了。」

好友遠遠的呼喚自己,「是～」非盛哲托著懶懶的長音回答。

今天的戲是一場有情人無奈被拆散的分手戲，哎，沒有什麼戀愛經驗，對於主角的心情實在有點難以揣摩，至於自己那一生一次唯一的初戀所落的悲慘下場就別說了......

正在和葉子飾演的女主角拉扯之際，已經不是第一次拍戲所以也不會想笑了，非盛哲認真演繹著狗血的劇情。

「媽媽!!!!!」

一個小女孩飛撲而來抱住葉子的大腿，雖然有點好奇是怎麼回事，秉持著拍戲101的守則，導演沒喊卡就不准停，the show must go on的精神。

「原來這就是你要離開我的理由嗎？！！」
「吼，小非你不要鬧了哦」女主角自己先破了梗。

小女孩長的很可愛，臉圓圓的看起來營養很好的樣子，背著後背包，穿著打扮也乾淨整齊，卻不知道為什麼在路上亂認媽媽。

問清楚是被社團打扮怪異的，負責道具的材料系的小蔣給嚇到以後，反倒好奇哪種父母會放她這個時間一個人在這裡。

「因為媽媽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啦。」

糟糕，聽起來好像開啟了什麼不該開啟的話題....

「呃 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優優!!」小女生不知為何精神抖擻的回答。
「我叫小非，這個阿姨是葉子」
「我是姐接啦!」漂亮的年輕女孩柳眉倒豎。

好奇是什麼樣的父母放一個7歲小女孩到處跑，再加上既然遇見了，讓她自己回家也不放心，讓優優在旁邊等了一會兒，社團的工作收工以後換下拘束的戲服，小非和葉子陪著她回家。

來到了看起來蠻新又大的社區，在大安區住這種房子，看來小女孩的家境還挺不錯，搭上電梯以後來到了某一戶，優優熟稔的拿出鑰匙開門。

「我回來了～!」

一打開門，相當驚人的畫面出現在眼前，房子本身空間是挺大的，但是一地的垃圾袋和瓶瓶罐罐，堆積的雜物還有隨處丟的書和紙團，客廳旁開放空間的餐桌上，放著發黑的食物和不知道多久沒洗的杯子。

這太誇張了!!

「優優，你真的住在這種地方嗎？」
「對呀～」

竟然讓一個小女孩在這麼糟糕的環境下成長，非盛哲突如其來一股正義感。真該好好唸一下這糟糕的父母。

(碰!)

什麼聲音？！！從剛剛進來開始就沒發現有其他人在，小非和葉子嚇的抱在一起。


「小非你去看一下啦」
「不要!!為什麼是我？」
「小非是唯一的男生給我去喔!!」

(明明就比我還壯的說...)小非一邊心裡腹誹，一邊怕怕的往聲音來源方向走去，突然一個圓圓的東西滾到腳邊，仔細一看.....

「啊ㄚㄚㄚㄚ～～～～」小非發出了正常情況下發不出的詭異叫聲，那是! 那是一顆頭骨啊啊啊。

「把拔～你又來了! 不可以睡在這裡啦!」優優淡定的繞過驚恐不已的兩位大人們，朝向地上看起來像是人形的一團物體伸出手。

「把拔？！」小非和葉子異口同聲的說。

「嗯？你回來啦」躺在地上的生物發出含糊的聲音。

優優奮力的把「那坨」東西從地上拉起來，那個東西挺起了上半身，睡到翹的亂七八糟的頭髮，眼睛下掛著濃濃的黑眼圈，沒整理看起來髒兮兮的鬍渣，衣服也皺巴巴的，瞇著眼睛一臉沒睡醒又厭世的樣子，了無興趣的撇了家中的陌生人一眼。

「把拔，麵包給你吃」小女孩懂事的打開麵包包裝袋交給頹廢的男人。

一把接過菠蘿麵包，連牙都還沒刷，就把麵包往嘴裡塞。

(最糟糕的大人。) 這是小非再見到那個男人的第一印象。

大學裏必修的生死學通識課的教室，一個男同學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不好了! 聽說老師早產去生孩子了耶」

什麼？! 正因為生死學系的張老師的課是有名的營養學分才拼命加退選進這門課的耶! 班上的同學哀嚎著。

「那來代課的會是誰阿？」有人問。
「好像是考古人類學系的Death Note。」看起來掌握了很多情報的男同學答道。

Nooooooo，已經過了加退選的期間已經來不及了! 非盛哲和葉玟伶同時是坐在這間教室裡的苦主之一。

「該走的就走，想留的就留，我一旦開始講課，下課鐘響後才會放人!」

上課鈴響以後進來的男人，穿著紫色合身的襯衫，咖啡色西裝褲，帶著眼鏡稍微削弱了略顯凌厲的表情，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還聚在一起抱怨的學生們像無頭蒼蠅一樣，被打散了急急忙忙的回到座位上。

這個老師.....不就是上次那個放著唯一的女兒不管，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刷牙就吃菠蘿麵包的最糟糕的男人嗎？！

小非和葉玟伶驚訝的交換了眼神。

「哇，一整個face off耶」

高大的男人打理起來倒是人模人樣，想起他家丟的滿地的衣服，老師轉過頭在黑板上寫著龍非鳳舞的「是亦杰」三個字，杰的最後一筆畫彷彿他給人印象的衝擊一樣是個用力的頓號。

正如他一開始所宣示的，不到下課鈴響都不放人，連中間下課都沒停下，不過課程內容意外的有趣，關於那些人類文明的起源、古老的宗教，離金融系的自己很遙遠，是亦杰用他那一貫要死不活的語調，信口捻來一些故事和學說，聽的出來他的學識淵博和專業。再怎樣不行的大人也有他厲害的地方吧，小非毫無根據的推測。

想起昨天那個跟現在在台上大放厥詞截然不同的頹廢男人。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他隨意的把堆滿雜物的沙發撥出一個空間。

「坐吧。」

其實不想坐，但是為了國家未來的主人翁，還是必須跟這位不像樣的大人好好談談。

「欸，這位爸爸，你知道你的小孩今天在公園裡差點被壞人跟蹤嗎」稍微誇大了一點。

「你的女兒那麼小，自己一個人在外面跑來跑去的，還只吃這種不營養的食物....」正準備開始長篇大論，非盛哲平常不是這種愛管閒事的人，但是不知為何卻對這對父女表現的特別在意。

「那乾脆你來煮好了」
(蛤？？？我有沒有聽錯。)非盛哲頭上飛出3個問號。

「我是問你，你要不要來打工，這麼看不下去的話，乾脆來當我家的褓姆。」

他那上目線的態度先不跟他計較，回憶結束，總而言之，抱著好人做到底的心情，自己姑且答應了，況且薪水還非常不錯，這就是為什麼今天早上花了快1小時跟賴床的小女孩纏鬥，哄著她吃早餐，送她去上學，自己上課都差點遲到的原因。

是亦杰站在講台上，一眼就看到昨天那對闖入自己家中的不速之客，假裝沒注意到。這樣正好，他更可以掌握男孩的底細，不用怕所託非人。

遇見他們的前一天晚上，正在趕著即將在國際會議發表的研究論文，到窗外的天空泛白，發出email的那一刻，自己不知道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

長期僱用來幫忙打掃家裡、煮飯、照顧優優的家政婦寶媽兩個星期前閃到腰，沒辦法到家裡來，其實寶媽年事已高，孩子也大了，是該退休在家享享清福，只因為自己找不到其他信任的人，加上多年的情誼，優優也跟她很親，就這樣繼續下去。

兩個星期以來，家裡逐漸的化為垃圾場，三餐也總是外食，忙著趕論文又獨立照顧孩子的他，非盛哲來到家裡的時候，正巧是這樣糟糕的時刻。

雖然不知道來人是誰，但外表不像壞人，年輕的男女看起來是優優帶進家裡的，優優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隨便開門讓人進來，所以自己也沒有太戒備。

年輕的男孩坐下來一開口那瞬間，他立刻就知道對方值得信賴，他擔憂自己女兒的心情看起來很真切，雖然他好像誤會自己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順利用激將法讓他答應到自己家來打工，現在知道他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就更能放心了。

隔了一週的生死學通識課下課的時候。

「老師! 我有話跟你說!」在剛剛兩個小時的上課時間裡，如果眼神可以傷人的話，是亦杰大概已經千瘡百孔，好不容易到下課，非盛哲氣噗噗的拉著師長的手到比較少人經過的樓梯間。

「你記不記得你還有一個女兒啊？！」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質問，非盛哲很生氣，自從僱用自己打工以後，當天他就沒回家了，隔天回家竟然是為了拿換洗衣物，然後一直到今天都沒再見到他。優優沒有說過什麼，但是有時候看起來有一點點落寞的表情，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往家門口看，他知道她在等父親回家，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

「你也當過小孩吧，難道不知道這種需要父母的心情嗎？！」優優跟自己兒時的記憶重疊，小時候自己也總是這樣，在半夜裡等門，明知道媽媽工作很忙，家裡沒有爸爸，自己是唯一的男孩子，不可以說任性的話....

「不知道!」對方不悅的甩下一句話當場走掉，留下非盛哲一個人氣的握緊了拳頭。

坐在籃球場邊，小非逮到機會向葉子瘋狂抱怨，「他太過分了!!」兩隻手握著麵包，把它想像成那個討厭的傢伙的臉，非盛哲忿忿的咬了好幾口，兩頰像倉鼠一樣吃的鼓鼓的。

葉子看向自己這個嘮叨個不停的朋友，那天第一次去優優家的時候，小非幾乎馬上就答應了對方當褓姆的要求，今天下課後還不顧眾人目光，逕自拖著老師的手走掉，知道朋友向來不多事，對誰都保持安全距離，總覺得他有些反常。

「阿，優優快下課了，我要去學校接她，還要去買晚餐的菜。」葉子傻眼的看著他，人妻嗎他?!沒義氣的朋友爽快的揮揮衣袖。

騎著u-bike和優優兩個人一起去逛超市，小女生不吃紅蘿蔔和青椒，買了其他營養均衡的青菜和水果，想讓她高興，晚餐做了她喜歡的蛋包飯，她開心的用番茄醬在上面畫了大大的笑臉。

吃完飯後一起收拾，優優拿了個小凳子站在流理台邊，拿著菜瓜布在碗和盤子上抹上泡泡，交給小非沖洗乾淨，兩個人合作無間，一下就整理好了。

等到晚上，家裡的男主人還沒回來，已經安頓好優優，代替是亦杰簽好了學校聯絡簿，9點多了，差不多該走了.....

「把拔，好痛......!」在客廳聽到優優痛苦的叫聲，小非慌張的跑進臥房查看。
「怎麼了，哪裡痛？」
「好痛! 小非葛格我肚子好痛...!!」小女孩額頭冒著冷汗，嘴唇發白，摀著肚子呻吟，小非心裡大驚。
「不痛不痛，小非葛格帶你去看醫生!」

一把抱起孩子衝下樓，第一次感受到孩子是多麼脆弱的生物。管理員幫忙攔了計程車，在往醫院的車程中，拼命給是亦杰打電話，卻一直在忙線中。

「為什麼？為什麼不接電話!」
「小非葛格不要怕，把拔只是剛好在忙...」

直到孩子反過來安慰自己，才驚覺自己的情緒已經影響到孩子，不可以，冷靜下來，這個孩子現在只有自己了，一路上小非緊緊的環抱住優優。

直覺到了附近母親工作的醫院，先給母親打了電話，所以一到醫院母親就站在急診室入口接應，接下來的事情其實已經沒什麼記憶了，好像跟醫生說了什麼，跟護士說了什麼。一回神已經在急診室的家屬休息室等待，優優的狀況已穩定下來，安靜的在病床上睡去。

「非盛哲，優優呢!」早該出現的人大概終於聽到非盛哲電話裡的留言趕來了,一看到對方，所有的焦慮恐懼全部化為怒氣炸開。

「你算甚麼父親啊!!!!」奮力的朝對方揮了一拳，從來沒有打過架的非盛哲就算用盡全身的力氣也算不上太有破壞性，不過也足夠帶來衝擊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優優需要的是什麼啊？！神經性胃炎，她年紀還那麼小，壓力該有多大才會這樣？」非盛哲沒打算放過他，揪住對方的衣領繼續怒吼，雖然看到對方眼睛裏閃過的一絲愧疚。

「夠了! 這裡是醫院耶。」中年女性的聲音插進來，手臂被打了一下，非盛哲一回頭「噢，媽.....」瞬間消了氣。

「娟姐.....？」意外的從是亦杰口中吐出母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