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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非官方Rewrite(三)



(三)

是奕杰看著眼前咬著下唇忍耐著的高中男生,美麗的誘惑著男人的魔物已經從他身上退卻,現在他更符合他本來應該要有的樣子。

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自己不是什麼愛心氾濫的張老師專線,說實在的身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今天前妻回來看孩子,懶的跟她廢話的是奕杰乾脆找個安靜的地方和大學同儕喝酒。

感覺不能丟下眼前的小屁孩不管,他看起來又笨又香甜,放任他肯定又被哪個無良混蛋撿走。

「把衣服穿好吧。」小男生撇過頭,現在誰的話也不想聽。是奕杰直接伸出手幫他扣上,亮的晃眼的肌膚隱沒在鈕扣之下。

帶他走到附近行人空橋,看著橋下川流不息的車輛,兩旁的大樓或明或暗的亮著燈,夜晚的涼風拂在臉上,這個地方是是奕杰偶爾想要冷靜下來的時候會來的地方。

外面稀稀落落的下著雨,空蕩的天橋顯的更加安靜,是奕杰等他自己開口,小男生開始斷斷續續的對著陌生人傾訴,學長的事情、被霸凌的事情,想到什麼說什麼,聽起來有點破碎但倒也能拼湊個七七八八。

「我很奇怪,我很髒。」

「誰說的?還是你自己也覺得?別人說的你都相信?」

「被學長拋棄,被同學欺負,被老師瞧不起,就要這樣對待自己嗎?」

(你懂什麼啊?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是他先說喜歡我的!」男孩很執著。

「會分手的理由,什麼個性不合啊習慣不同,都是藉口而已,他已經不喜歡你了,就這樣而已。」

男孩捧著心臟的位子,像是無法再忍受一樣的蹲下身體。所謂的情緒應該只是大腦的產物,但現在為什麼會覺得心臟像被捏碎似的。

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裡,隱隱約約傳來哽咽的聲音,男人看著把身體縮的小小的他,他看起來既悲慘又脆弱又可憐,男人沒有發現可憐也隱含著覺得對方可愛的意思。

伸出手揉揉他的頭髮,非盛哲沒有被這樣對待過,男人陪著他坐下來,把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人是會變的,以前重要的現在未必是,現在重要的將來也未必是。」

「你還年輕,將來還會談很多次戀愛的,相信我,你一定會找到你的Mr. Right的。」溫柔的言語緩緩的滲進非盛哲疲憊不堪的內心。

這天娟姐輪完小夜班已經11點半了,通常這個時間回到家盛哲差不多要睡了,他們會花一點時間說會兒話,盛哲是個溫柔又自動自發的孩子,娟姐很驕傲有這個兒子。

開門回到家,家裡一片漆黑,(已經睡了吧?)娟姐放下手邊的東西打開兒子房間的門查看,床上沒有人,覺得奇怪的娟姐喊著「盛哲、盛哲!」。他們小小的家還沒到可能沒聽見的程度。趕緊打開手機螢幕,但是沒有盛哲傳來的消息,他不回家不可能不報備,娟姐自認了解自己的孩子。

會不會跟誰在一起,該找誰問呢?但是一個電話都不知道,娟姐這時候突然發現,她對兒子的學校和人際關係竟完全一無所知,想起了一個人,那是家裡的鄰居、盛哲小時候的好朋友,別無他法的娟姐撥通了電話。

「喂,葉子嗎?我是娟姨,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你.....」

葉子並不知道小非在哪裡,但是剛通完電話不到20分鐘葉子就慌慌張張的跑來。

「阿姨,小非還沒回來嗎?」這一點也不像小非,葉子很是擔心。

坐在客廳焦急的等待,還是沒有任何音訊,葉子打給了和小非同校的朋友,朋友並不知情,但是給葉子講了小非在學校的事,即使是不同班級也略知一二。

葉子很受打擊,從小到大認識的朋友,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都被蒙在鼓裡。(為什麼不找我商量?) 葉子生小非的氣,但最氣的是自己竟然從未發現,讓朋友一個人承受著痛苦。

和阿姨大概說明了朋友轉述的話,不知道該說到哪一步,但娟姐彷彿全都懂了露出了非常難過的表情。娟姐很自責,每天在醫院都像在打仗,每當想到兒子,總以為他很好,會好好照顧自己,現在想來根本都是藉口,如此一來就不需要花心神顧慮他,根本只是在依靠他,忘了他也才16歲。是自己疏忽了,連唯一的兒子拼命在忍耐都視而不見。

靠在男人身上哭了一會,非盛哲感覺那好長一段期間盤旋在胸口的幽黑陰暗的東西隨著淚水一起流了出來,雖然問題都還在,但自己好像有了繼續存在的勇氣,男人摟著他的肩,拍拍他的頭。

這個人打了他、唸了他,然後又安慰他,有爸爸是不是這樣的感覺?從小失去父親的非盛哲想著。

到了凌晨兩三點,是奕杰看著男孩貌似情緒平穩了不少,拉著他站起來。

「你家在哪?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老實的說出自己家的地址之後非盛哲乖巧的跟著男人走。

接近家門口就看到屋內傳出的光,現實一下回到自己眼前,媽媽....自己一聲不響的消失,她一定很生氣,非盛哲像做錯事的小孩,做好被罵的心理準備打開家門,一抬眼就看到母親從椅子上跳起來,她那瞬間的表情非盛哲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她朝自己跑過來,沒有預期的責罵,母親一把緊緊緊緊的擁抱住他開始哭泣。

「我的孩子阿,我的寶貝阿.........」

意外的葉子也在,又是擔憂,又好像終於放下心似的看著他。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忘了還有在乎自己,愛著自己的人。就算為了他們活著也好,好不容易停下的淚水又模糊了眼框。

隔天開始母親就不准自己去上學,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還剩下一個月的高一生活,非盛哲除了期末考以外都在家度過,幸好他對讀書還算擅長,葉子也常常到自己家幫忙補習。

順利通過了聯合轉學考,高二轉到了另一所學校,又回到平靜普通的日子,後來陸陸續續有人跟他告白,非盛哲一律用想專心讀書為藉口回絕了。(不過小非不知道的是,葉子和那個學校的儀隊隊長是好朋友,從此小非就在神秘母姐會關愛的眼神之下。)

是奕杰現在很苦惱,他皺著眉頭無奈的看著研究室亂七八糟的書架,隨意的塞著的書和擺的到處都是的資料,跟家裡一樣,開始的時候很整齊,雖然自己也想努力維持,但過了一段時間總會變成像這樣有如龍捲風經過的災難現場。

維持周遭環境整潔,大概比寫一篇上國際期刊的論文還難。想起了那個有著魔法之手的男孩,沒錯,對是奕杰來說,「整理」就是一種魔法。

等到「生死學」下課,是奕杰有言實行的把對方拐來。

「可以不要嗎~」魔法男孩看著那神秘的書櫃搖頭拒絕。

「時薪170」想用利誘的。
「250!」唉唷很會喊嘛。
「200。」要讓小朋友知道賺錢沒那麼容易。
「那你去優優運動會!」Deal!

看著眼前認真工作的他,是奕杰非常滿意自己這個正確的決定。不是沒有自覺對這個小男生越來越依賴,不過反正他才大二,要畢業還有好幾年,這段時間可以盡量剝削他,是奕杰用慣老闆的心態邪惡的想。

站起來想找個資料,注意到非盛哲伸長了雙手想拿櫃子上的紙箱,箱子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是奕杰想也不想的衝過去,把人攬進懷裡,手臂擋住了砸下來的箱子,書掉了一地。

「你沒事吧?」

非盛哲不知道是被砸下來的東西還是他突然其來的動作嚇到呆住。

瞬間拉近的距離,是奕杰聞到男孩身上有股香甜好聞的味道,但也不像香水味。

「你小心一點!」捉弄似的揉了揉對方的頭髮退開了,奇異的有一點點熟悉的感覺。

一頭撞進男人的胸膛,他健壯的手臂保護著自己,非盛哲整個人懵懵的。到男人走回辦公桌前的位子,他偷偷的張望他,胸口偏左的位子響起了輕快的節奏。

晚上他說不回家吃飯,和優優一起煮完晚餐(雖然優優只會偷吃食材半點忙也沒幫上),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非盛哲從廚房探頭。

「把拔回來了~~~!」優優開心的歡呼。

怎麼回來啦?一問之下對方說「我想吃你做的,學校餐廳的都吃不下」。

「都怪你把我胃口養刁了。」

如果是這種抱怨的話,小非樂於接受。

餐桌上,優優邊吃的滿嘴,邊說起來了學校的吳意謙很愛捉弄自己的事,優優也會反擊回去,非盛哲不是太擔心。

「我跟你說,小男生都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人啦。」

後來不知怎的話題變成學校餐廳,小非假裝不經意的提議中午幫忙做便當的事情,對方像是怕他反悔一樣一口答應了,一副賺到了的表情,把小非逗笑了。

沒想跟他提那一晚他救了自己那件事情,或許說要報恩對對方也是一種壓力,對他而言,那只是一件不值得記憶的小事,對自己而言,卻是改變了人生的大事。

那個時候......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或許當時只要有人願意施捨一點溫柔,是誰都好,但反正幸好那個人是他。

永遠記得那一天他像電視劇裡的hero一樣突然現身,打跑了壞人,把自己拉回正軌,如果那時候他沒來,自己就成了在後巷和陌生男人做愛的男人了,或許會就此放手墮落到最深處。是他斥責又陪伴了自己,是他帶他回家。

隔天看著非盛哲準備給老師的便當,葉子毫不留情的調侃他對是奕杰是不是「便當接送情」,是「溫馨接送情」吧!她還是一樣愛亂套詞語。反正自己只是想要報恩,對他不是戀愛感情,已經受夠那種東西了。

到是奕杰的研究辦公室門口,正好遇見老師有客人來訪,隱隱約約聽見他們說著什麼考古隊、桑海文明之類的,心理很是在意。是奕杰讓他給客人泡了咖啡,但客人沒來得及喝就走了。

「那你坐下來喝完再走吧。」是奕杰隨意的指著沙發。一向對自己和女兒以外的生物沒太多好感的是奕杰,對於非盛哲存在於自己的空間這回事,沒有絲毫的覺得不對。

晚上吃完晚餐之後,非盛哲用老師大學同學來訪時送的國際知名茶包品牌泡了熱紅茶,香味瀰漫,端了一杯放在是奕杰桌上,自己也在沙發上喝了起來,感覺暖洋洋的。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考古什麼的要離家很久嗎?對方回答看狀況可能要好幾年,他會留下優優一個人嗎?(留下.....自己。)非盛哲難以言明內心竟然有不捨的情緒。

每天每天,過著平穩祥和的日子,好像會永遠這樣繼續下去,自己明明只是打工的,不知何時開始有種幻覺,好像已經變成這個家的一份子......

他實在不該對雇主的生涯規畫干涉太多,這樣太僭越了,但是......

「現在重要的以後未必是,那過去重要的,現在也未必是。」把對方曾經送給自己的話語反贈給他。

是奕杰瞇起了眼睛,這句話聽起來很熟悉。

「我小時候爸爸就死了,我媽是我的支柱,優優那麼小媽媽就走了.....」

「欸欸欸,不要亂殺人,我們只是離婚而已」

喔喔!!原來如此,好尷尬....非盛哲趕緊說了什麼混過去,看著囧男孩轉過身的背影,是奕杰在思考什麼似的沒有離開目光。

坐在面前沙發,小口啜飲著熱紅茶的青年,是奕杰已經越來越習慣他的陪伴,習慣回家的時候他跟自己說你回來啦,習慣在研究室的時候他邊細瑣的抱怨,邊細心的整理著資料和文件。

有多久.....沒有人這樣陪在身邊,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周遭就洋溢著平穩的空氣,該怎麼看待他的存在?是奕杰還沒搞清楚,普通學生?褓姆?家庭小精靈?

他問自己是否會留下優優去參加考古隊,反問了對方的夢想,他小小年紀,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他思想比看起來的更成熟,有時也能提出和他不一樣的看法並且堅定立場。除卻師生的關係,他是和自己對等的人,是奕杰一直這麼認為的。

親手去挖掘傳說中的文明的遺跡,那些千百年前曾經有群人確實存在過的證明,是是奕杰年少以來的夢想,在育幼院的時候,當時的黃院長帶來了各式各樣的書籍,裡面關於探討人類起源的,總是特別吸引自己,每當投身於遙遠而神秘的古歷史,就能忘卻那些垂涎著他的龐大保險金的嘔心親戚的嘴臉以及各種其他討厭的事物。

而發現了這點的黃院長,總是鼓勵他,而他也確實一步一步朝向成為專業的方向邁進,一直到就讀博士班的期間,認識了....那個女人,周心如,總而言之,他們交往了,在他即將獲得跟著指導教授一起加入考古隊的的機會的前夕,她說,她懷孕了。

在夢想和組成家庭之間,他豪不懷疑的選擇了後者。但是還不到4年,他們就離婚了。曾經從眼前消失,以為一生只有一次的完成夢想的機會又再次來到面前,而自己的研究也能更進一步,各種思緒在是奕杰腦海裡交錯盤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