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 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死人便堂而皇之現身。 這裡可是十紋巡守的帝都哪。 洲崎寅太郎壓低軍帽,扶著竹簾彎身進入路旁的小茶舖,滿斗篷的雨珠墜濕一地,他在店家開口抱怨前,往趕來的女店員手裡塞入紙鈔。 「隨便來點什麼,能讓我在這避雨就行。」 說話時他是一直看著窗外的,灰青色雨霧浸染街道,然而再濃厚的水氣都遮蔽不了步槍手的眼睛。 洲崎啜飲熱茶,茶水的溫度像血液一樣暖化他僵冷的手指,現在他隨時可以舉起槍靶對著準心上膛射擊。他的眼睫幾乎沒有眨動,瞬也不瞬,全神貫注地盯著對街洋樓的二樓窗臺,玻璃窗隔絕了雨水,但斷絕不了視線,一個男子倚著窗戶正在對誰交談,那是張帶著笑容的側臉,手勢隨著談話內容豐富多變。 那個男人是死人,軍籍裡的死人。 死人褪除十紋肅正端莊的黑服換上了白衣,頭髮留得稍長,其餘的部份則與初次見面所見的別無二致,那個人還是洲崎印象中的那個人,只是已不識彼此。 數年前他從同袍口中得知那個人死於任務、葬身怪異肚腹的消息,那時是個晴朗無雲的好天氣,天色是透徹得彷彿琉璃的青。 壬子小隊兩人重傷、一人死亡,洲崎寅太郎趕到醫院,前輩們的病房滿是他不熟識的前輩或相關人士,他沒能從那個人的隊友那邊問到什麼,便在他們出口呼喚他的名字前離開,「寅太郎君」,他是聽見的,卻倉皇狼狽地逃出病房。在那個氛圍下洲崎寅太郎深切感受到自己不屬於那個人的環境圈,他對他們所知太少,他所懷有的只有一句無法對那個人說出口的話,其他的什麼也不是。 為什麼?為什麼?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那段日子他緊抱著自己的膝蓋無法入眠也哭不出聲,最後連那個人的葬禮都沒去成。 他像在五線譜中滾落的音符一樣,腳步虛浮、渾渾噩噩,踏著的是給那個人的安魂曲,他在仿若危木的地平線間過著黑白的人生……這麼說也就太耽溺了,只要不死,生活還是得過,時間還是會流逝,不知不覺間洲崎寅太郎已經升上准尉,那個人已然模糊的名字,在資料室的紙本中,也只是為國捐軀的無數十紋中的一個,無人掛念。 直到數個月前,他聽到風聲。 家中頗有背景的摯友壓低嗓音附在他耳旁細訴:有獲知機密的厄除以詐死躲避追蹤,近期會回到帝都,十紋中就有一個你我都知悉的名字── 若以詞彙來形容洲崎的感想,就只有「晴天霹靂」四個字。 猙獰糾結的落雷劃破那日藍得虛幻的天空,真實的內裏露了出來,肚腹中藏匿的是血淋淋的背叛。 然而色彩回來了,他回到不甚美好且充滿謊言臭味的現實。 於是他追著那個人身在此處,就在這裡,從帽沿陰影覷見的那個人活生生的,就在那裡。 沒有喝完的玄米茶涼透了。 洲崎寅太郎摘下帽子,不再隱匿身影,他推開桌角起立直挺挺地站在店門正中央,十紋的軍服是與周遭不搭軋、異常顯眼的深沉,只要窗邊的白衣男子稍稍轉移視線、往窗外看去一點點,一定可以注意到他,那個人毫無疑問地能從斗蓬隆起的陰影辨認出他所背著的步槍。 前輩,朝這裡看來,看一眼,就一眼。 快注意到我。 發現我、看著我,然後對我說些什麼,「好久不見」或是「對不起」,甚至是「你怎麼會在這裡」,什麼都好。 在那片青空下,他從少年長成青年,再從青年長成比曾經的那個人更為年長的男子,此刻洲崎寅太郎眼前的是彷彿要隔絕人世淅瀝滂沱的雨。 然而與之願望相悖的是,那個人始終沒有發現他,雨勢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終於大得無法看清道路的彼方。 0617/18 勸大家不要買空氣股票 空氣股票之所以香是因為一切不會發生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26453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