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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線—IF〈關銀屏x星彩〉16x19 160/165

《新雪》



01.夢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看見站在她前方、那耿直又堅強的背影將她守在身後。
那是她還小的時候，同樣年幼的她們，她們不過相差三歲、對方卻顯得相對成熟。
她轉頭望向她，仍清晰可見的是臉上青澀的笑容──令人感到懷念。
『我會保護妳的。』她說。
然後她伸出了手──

「星彩姊姊──！」
她醒了過來。映入眼前的是她的哥哥們，而三哥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哦──我們親愛的妹妹累壞了，醒來卻是先喊星彩的名字啊！」
「別鬧了，關索，她們本來感情就很好，沒什麼好意外的。」
「欸？可是『星彩姊姊』這稱呼可不常聽見了。記得我們小妹小時候都『星彩姊姊、星彩姊姊』這樣叫的、這很難得的！」
「三哥、！」
「也是、現在都直接叫『星彩』的...」
「怎麼連二哥都、！」
「好啦！關興、關索，你們就別鬧銀屏了。才從戰役剛結束準備要回去蜀地，一路奔波累壞了也是理所當然。」
「大哥！」「......」
相較於關索的玩樂心態，關興倒顯得淡然。
「小妹、」關平來到她的身旁「妳累壞了、休息一下也好。只是做夢而已。」他輕拍著銀屏的頭寵溺地說著，說完便離去照顧將士們了。

他們剛從一個戰役中結束，打了勝仗正要回國。一是為了慶功宴的緣故，另一個則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而這件事情、便是導致銀屏最近一直作夢的原因，與她一直夢到的──

「......不是夢阿。」

幾不可聞的嘆息溢出，以及、連她本人也不自覺的愁苦面容。


02.前夜
在事情有些蛛絲馬跡之時，她本人倒是挺淡定的。
因為事情的主角是她很尊敬的星彩姊姊，她本人以為她能夠給她支持、至少是快樂的、開心的給予對方祝福。
然而在親自見到星彩的時候，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一句話都問不出聲。

『──星彩、妳真的要和劉禪結婚嗎？』

在出戰前夜，她只是看著星彩、身著戰服鎧甲的星彩、手持盾牌劍的星彩。她的內心突然充滿了從未有過的感受，溫溫熱熱的、好像能抓緊對方又碰觸不到她，充滿了害怕、獨佔、揪心的感覺讓她差點喘不過氣。從心裡充盈的感受一躍而出，她感受到眼眶溫熱，不自覺地流下淚來。
星彩關心著她，然而她現在卻第一次不想要面對星彩，她以身體不適為由回去房裡休息。

她哭了很久，起先她不知道為何而哭。不曉得是因為捨不得還是感情太深，這些都不是理由。她發現她不要星彩去守護其他人，她不想要星彩看著別人，她不想要星彩牽起的手是她以外的人。

她希望星彩看著她。

她希望照耀蜀國之星的星彩只照耀她一人。

她總不認為有三個疼愛她的哥哥會使她有公主病。銀屏認為自己是很幸福的人，有三個哥哥寵著她，還有張飛家的張苞和星彩護著她，但她卻不嬌縱，努力去學習。
然而，她卻自私的希望星彩只看她。

等到發現時，似乎已經太晚、又好似剛好一般。
少女第一次知曉這樣的感情。

『──她、喜歡著星彩。一直都喜歡著。』


03.酒會
當銀屏萌生這樣的情感時，她變得不敢去面對星彩。
直至歸國到現在，她望向坐在她正對面的星彩。眾人都在慶祝，而身為前線將領的他們，自然也是與眾將士們飲酒吃肉，熱熱鬧鬧的氣氛充斥在慶功宴的各個角落。
而銀屏卻只能偷偷的看著她，只有在沒有對上視線時，她能夠堂堂正正地面對星彩。
『真是沒用阿......』
她默默地想著，毫無興趣的看著擺放在她眼前的食物。

「小妹怎了？沒有食慾嗎？」迎來關心的是關索，他一手拿著酒，臉上笑嘻嘻地。
「三哥...」
「明明是慶功宴卻不怎麼開心呢？」
「好了關索，你就別鬧銀屏了。」
「欸──我只是想讓小妹開心啊，大哥。」
「小妹不開心嗎？」突然插話的關興說著，他剛剛還正跟張苞有說有笑，雖然一方面像是張苞自己講得很有興致，而關興只是在一旁默默喝酒而已。
「沒、」
「什麼──？銀屏妳怎麼不開心！是誰欺負妳！跟爸爸說！」

而一搭一唱的聲音就這麼傳到關羽耳裡，銀屏來不及解釋，關羽便作勢要痛扁人一頓的樣子。
「不是啦、爸爸！」
眾人都有些酒氣上來，話根本來不及說明白，事情就這樣往前推進。
「我們家小妹最近有心事、」「欸？什麼什麼？心儀的人嗎？」
「茶不思飯不想？還一直嘆氣？」「不行、不行！我不允許我們家可愛的小妹被奪走、嗚嗚嗚、」「對方是誰！！！」
「銀屏......妳也到了這個年紀了，爸爸知道。但是、爸爸還不想放妳走啊......」
「不、欸、等等、！大家、不是這樣！咦？大哥你怎麼哭了？等等、連爸爸都、！！」
關家整個鬧成一團，銀屏看著大家各說各話，又各自將話題延續下去。關興又被張苞拐走去喝酒，關平則默默地邊喫酒邊流淚，而關羽更是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罪魁禍首關索早就到各個將士那聊天喝酒玩樂去了。
「不是啦、爸爸！」
銀屏看著大家沒辦法溝通的樣子一整個很無奈，她知道她的家人都是關心她，但是這種亂哄哄的場合根本無法對話下去。
她又看向星彩的位置，那人總是冷靜又沉著。
而就在不小心對上眼的那一刻，銀屏忍不住地想要逃離這裡。

所以她只能倉皇地逃離了宴會場合。

隨著她而去地，是星彩追隨的眼神。


04.喜歡
銀屏把自己關在房裡，她誰都不想見。

...
......
她想見星彩，可是又不敢看到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點酒的關係，銀屏覺得自己好脆弱。
明明為了防身而學得一身武藝，現在卻連她自己的內心都保護不了。

『要是不知道這樣的情感就好了...』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就算她自己駐足，時間還是會繼續走下去。她還是會聽到星彩將要結婚的消息，還是會看見星彩站在另一個人身旁，還是會看見星彩離去的背影。
不想要。
可是同為女性的她，又能做些什麼。
她想著想著，心中的酸楚一瞬間衝了上來，苦苦的、鹹鹹的。
不喜歡。好酸。

銀屏將自己的身子捲曲起來，無助地像是孤身一人對抗全世界。

眼睛有些濛濛的。沾濕了的衣袖。

喝了酒的身子反而發寒了起來。

時間在流動，夜晚的風很寂靜。

而敲門的聲響卻像是震動了她的全世界。


「......銀屏。身子還好嗎？」站在房門外的星彩，在敲了門後，沉寂了一會兒才決定出聲。
星彩不敢驚動裡面的人兒，她小心翼翼的守在門前，直至裏頭傳出悠悠的人聲。
「沒事。」銀屏她頓了一下，稍微地提高聲響「我很好的，星彩。」
而得到回應的星彩也不再多問什麼。
「是嗎。」
只是、銀屏那悶悶與有些沙啞的聲線令她在意。

在月光所照耀著的屋子前，星彩的影子顯得有些黯淡，陰影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將手緩緩地覆在門上，而後又退開離去。


窗外飄起了細雪，新雪降在她的盔甲還未融化。


05.豪氣
張苞是一個很會看事情的人。
至少，在這次打了令人痛快的勝仗之後，與關興開心喝酒談天之餘，她看見了關家小妹的不對勁。
他再望向自家妹妹，發現她也顯得有些反常。
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張苞知道自家妹妹與關家小妹素來感情甚好，吵架也不過三天便能看到銀屏繼續追著星彩的身影。
但是在慶功宴上銀屏的離開，以及妹妹猶疑了一會兒也離去的身影令張苞認為這次事情有些蹊蹺。
所以他發揮他與自家老爸不同的個性，決定去好好關心一下妹妹們。

張苞認為，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按照他妹妹沉默的個性，肯定是不懂得把話說開，不知道如何表達情感才變得如此。
所以，他現在正來到星彩的房裡坐在她的對面，星彩桌前還放著一壺酒。

「所以，你來有什麼事嗎？」星彩以一如往常的冷冽神情看向張苞，劈頭問著。
「我不能來找星彩妳聊一下天嗎？兄妹情感？」
「我現在不想聊天。」
張苞也一如往常地被拒絕。
「嘛、嘛。好吧！我就知道星彩妳會這樣說。」張苞也只能認命地搔搔頭「我就直接問了，妳和銀屏妹妹怎麼了？」

星彩手上拿著的酒杯頓了一下。

「...沒什麼。」
「嗯、感覺起來不是沒什麼耶...」張苞望著自家妹妹，從他進門他便看見星彩一人正獨酌，那看起來就像是獨自在喝悶酒。
「妳不和大夥兒一起慶祝喝酒嗎？可熱鬧了！」
「我不喜歡熱鬧的場合。」
「呃...」
張苞默默地嘆了口氣。

「我想妳們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張苞看著星彩不說話，他便繼續說了下去「莫非是因為妳要和劉禪結婚那件事？」
星彩的表情閃過一絲驚訝隨後又恢復冷峻的神情。她看向張苞示意他繼續說。
「妳想想，銀屏與妳感情這麼好，形同姊妹。姊姊要離去自是不捨。......何況又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也不曉得要如何說吧！」
「但若是如此說，或許也還有些說不通吧......關興說的也使我有些在意，也不一定是有對象了才、是」

話說到一半，星彩便將酒杯放在桌上。

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生氣一樣。

然而星彩還是一樣的神情。

「總、總之，星彩妳還是與銀屏談談吧？嗯？」
「如果...」
「嗯？」
「如果銀屏她真的是因為那件事情...」
「那正好！你就跟她解釋吧！讓她知道妳不會離開的，就像我一直守護我最親愛的妹妹一樣。」
星彩又沉默了一會兒，心中彷彿下定了決心。

「我知道了。」

而在星彩起身離開的瞬間，皎潔的月光正打在她身上。

「哥，謝謝你。」

徒留張苞一人還沉浸在終於被妹妹叫聲哥哥的情緒中。


06.面對
當她下定決心時，她來到城上乘著風。
冷冽的風吹亂她的髮絲，吹乾她的淚痕。
新雪已經融化、夜空中的星星很是耀眼。
就像那人一樣。

高城上的風吹著她的眼，眼淚又流了下來。
『明明，不想再哭泣的。』
銀屏倔強的抗拒著風，卻拒絕不了風中帶來那人的聲音。

她來到她的身旁。

她輕輕地坐下。

「妳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上來這裡。」星彩說著。

她的眼眶又濕潤起來。

「...我想、和妳談談。」她似乎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著「銀屏、看著我，好嗎？」

風吹著她的眼睛刺痛，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才能看著星彩。
銀屏不曉得自己是如何的表情，也許是糟透了吧，她看見星彩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為什麼哭了？」
「因為，風吹的我眼睛好痛。」而沙啞的聲音早已出賣了她。

星彩她嘆了一口氣。
「我想，讓銀屏妳知道。......我還是會陪在妳身邊的。」
制止不了的眼淚，懷念的溫柔，就和那時候一樣。銀屏她想，她只要面對著星彩，自己就沒辦法隱藏。
「...無論發生什麼。」她說著。

「那如果，是我喜歡妳呢？」
銀屏無法制止她的淚水，就這麼讓它流了下來。
「我只想要星彩妳只看著我，只想要星彩妳陪在我身邊，只想要、」她的話語就像眼淚一樣「只想要在妳身邊的只有我一個...」

「這麼自私的我，妳也能接受嗎？」
自己的戀情就這麼結束吧。銀屏她想，至少她曾用盡全力傳達出去。


眼前的人兒有著骨子裡的倔強。她噙著淚，話語卻無比堅定。
她想，銀屏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所成長了。
她抬起手，輕覆在銀屏的臉龐。
她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心痛的表情使她好捨不得。
於是星彩吻了她的眼。

「嗯，我也喜歡銀屏哦。」
「我並不是那種意思的、」
「我知道。」

「...咦？」
銀屏的疑問逗笑了星彩，她溫柔地看著她。
「真、的嗎？」
「是真的。」
「可是、妳不是要和劉禪、」
「那件事還在商議中。」
「意思是...有可能拒絕嗎？」
「主要還是尊重我的意思。」
「那妳的意思...是什麼？」

星彩突然認真地看著銀屏。
「妳希望我的意思是什麼？」
「唔、」她突然臉紅起來「我怎麼知道...妳的意思...」
「而且我到現在也還不清楚妳的喜歡和我的是不是、」
「那妳希望我怎麼證明？」星彩說著。
「咦？證明？」

她微微地揚起下巴，身子正輕輕地顫抖。

星空下兩人的身影重合。

她將手覆上她有些清冷的手。

她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她要守護的，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