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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光】

大江東去，浪淘盡，燈紅酒綠，鼓樂齊鳴。

縱使眼前一片觥籌交錯，仍不改所處厭厥領域之實，若非為求取寶貴丹藥，大夏子民堪能委身於此，放眼望去，眾人看似酒酣耳熱，面上笑意卻不達眼底。

無法明目張膽地發洩胸中憤怨，酒過三巡後，賓客間興起古怪之風，以相互調侃的方式指桑罵槐。

站在自家主子後方的墨竹縮起本就矮小的身子，眼觀鼻，鼻觀心，避免惹火上身，他年歲不大，這次和主子同行也有些增見世面的意思，此刻他選擇最保守的行為。

只是他的目光不由得飄向那位戴著白色面具的青年，那青年坐在一張精巧輪椅上，面對一桌盛宴不動筷，靜默地聽著身旁人們的調笑，不時跟著眾人的話題聳動肩膀。

墨竹從來賓們的客套話中得知青年名諱──楚奕澈，許是多年的侍奉經驗作祟，打從那時他就嗅到一絲違和，不像刻意模仿翩翩公子最終畫虎不成反類犬，舉手投足的風雅熟稔自然，江湖兒郎的直爽也確確實實，倒像兩個不同的人共用一個身體，詭異至極。

這樣的一個人有著溫和的性子，即使捲入被嘲諷的行列，也僅是苦笑一下，每每都會接住他人的玩笑話，弄得眾人大笑不已，那天真的模樣無疑成為大夥兒眼中的軟柿子

墨竹多次從賓客的交談聲中捕捉楚奕澈三個字，以及末了伴隨的笑聲，他不禁蹙起眉頭，最後專注於侍奉自家主子。

注意到自家主子不勝酒力，墨竹攙扶著人回到房間，安頓一番後前往庖廚欲討碗醒酒湯，他習慣性地放輕步伐，緩緩靠近那縷自布幕縫隙洩出的燈光，不料意外聽見奴僕的醉言，就要張口驚呼時，下半張臉倏地覆上一隻大手，接著整個人被死死地按在牆上！

「噎……唔！？」

墨竹一顆心都提起來了，下意識地掙扎了番，換來對方的一句輕喃：「別驚動他們。」

這時墨竹才看清面前的人，以及磕著自己的那張輪椅。

極近的距離使墨竹落入那雙蒼色的眸子，鑲在其中的清明和沉著猶如平靜的湖面，實在難以與對方宴席上的表現連在一塊兒。

一個猜測冷不防地閃過墨竹腦海。

──楚奕澈早將一切盡收眼底，不過是裝癡作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