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文豪Stray Dogs同人文 | By 封帛
✽CP太中,高校學園paro
✽CWT49圖文合誌新刊《キスの魔法》試閱一
✽非完全依照官方文豪學園設定,還請注意><



[序]

春暖花開、櫻花飛舞的開學季。

中島敦抱著一疊文件夾在走廊上快步走著。他的臉上明顯趕著將手上的東西送給誰的模樣,從一年級教室外面的走廊彎進一旁的樓梯,往上走了兩層,期間差點因為看不見自己邁出的步伐而撲街,幸好依靠著靈敏的反射神經,硬是在重心即將偏離的那一秒用力將身體給穩住,半點時間都沒有浪費,將手上的資料夾攏好後又顛顛地拐了個彎進到另一條走廊。
這裡是三樓,學校的最高樓層,同時也是三年級學生的教室,再上去就是頂樓露臺,但中島敦的目的地不是任何一個高三班級,或是走廊上的學生,而是走廊底、隸屬於學生會的辦公室──
中島敦在那扇門前停下腳步,喘了口氣,接著騰出手轉開門把,俐落地用身體頂開門板。
唰──
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手上一疊文件夾最上面的幾本先被迎面灌進室內的風給吹了開來,裡面的資料沒有裝釘,一張張列印著資料的紙像是天女散花那樣一瞬間在他面前乘著風四散在空間裡,一起翻飛的還有粉紅色的花瓣。

等他再次睜開因為強風而下意識閉起的眼睛時已經塵埃落定,地上滿是散落的紙張,而手上的重量也輕了些。
糟糕,資料從夾子裡掉出來、還混在一起了──中島敦心裡暗想不好──那些是要讓學生會審核的資料啊。
「對、對對……對不起!我立刻收拾!」
中島敦緊張得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他迅速地蹲下將手上的資料夾放到腳邊,伸手收拾起地上的紙張。
「沒關係的,敦。」有個聲音從不遠處的辦公桌後面傳來,中島敦停下手上的動作,遲疑地抬頭。
約五疊榻榻米大的辦公室裡唯一一扇窗戶正對著門,此時正大開著,大好春光從外面透進來──這也是為什麼中島敦只是打開了門卻被風颳了滿臉的原因──窗台邊坐著一個人,一個比他稍長些許的少年。窗臺的空位也就那麼大,偏偏那人用著不可思議的姿勢和角度坐了上去,不僅不擔心掉下去,還生生坐出了風流的氣質出來──一雙大長腿微微彎起、抵在窗框上,攏到一邊的白色半透明窗簾半遮著那人的臉,隨著風撩起些許弧度,窗外正好是一棵盛開的櫻花樹,飛舞的淡粉色紛紛落落地掉在了灰色制服上,像是點綴那樣將畫面修飾得美如畫──

如果那人手上沒有橫拿著手機、拇指在螢幕上快速摁動的話就更加地氣質了。

「反正只是來走形式的文件而已吧,翻一翻蓋章就可以送去給老師了,不是什麼重要得需要緊張的東西。」
少年的聲音是屬於帶著磁性的涼冷,聲線細膩,聽在耳裡劈哩啪啦地帶著小小的電流──中島敦頓了幾秒才從那把他還沒適應的嗓音裡反應過來,他歪過頭,眨眨眼,看著那個語氣懶散、表情懶散,坐姿更是懶散得好似不是坐在窗臺而是沙發的人,遲疑地開口:
「前輩不早點看完、早點結束?我記得還有一疊公文還沒看呢。」
「早點看完只是讓人覺得學生會都沒有在做事而已,聽好、敦──」窗臺上的人收起懶散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豎起食指搖了搖:「要把握好工作效率,太慢會拖延沒錯,但太快也會讓人覺得有種『學生會怎麼都沒有在忙碌、是不是很閒』這樣的觀感喔。」
「是這樣嗎……?」擁有著紫中帶金眼瞳的人倍感困惑,「可是前輩你不是總是拖延嗎?」
「我只是不想處理,才不是拖延呢──」窗台上的人厭厭地別過頭,噘起嘴,拒絕承認壞習慣,「去尋找新的自殺方法還比較有趣呢。」

是的,眼前的少年是中島敦的前輩,名叫太宰治,就讀三年A班,也是學校的學生會長──即使中島敦自從加入了學生會後每天都在懷疑對方當初為什麼能夠橫掃學校大半學生的民意,在接近雪花般投給他的選票裡坐穩了會長寶座。
噢,可能不是雪花,根據資料描述應該是暴風雪才對。但畢竟是自己入學前的事了,他就算看著資料再懷疑也不能否認面前這個患了嚴重拖延症的學長就是學生會長的事實。
在自己入學沒多久、第一天遞交入會申請單開始,直到小半個月後的現在,他見到對方的時候多半是嘗試著新方法正在自殺,又或者是自殺失敗無法自救的時候。可能是卡在樹上試圖上吊、頭埋在馬桶裡試圖溺死自己、待在化學實驗室裡左手硝酸右手鹽酸的調配能夠死去的液體,或者更多中島敦說不出來的離奇情況,剩下的少數時候,中島敦會見到對方在摸魚。
就像現在。
「對了,本田老師在找你喔。」
中島敦將地上的資料收集好,按照類別重新夾入資料夾,然後捧著一大疊東西嘩啦一聲放進待處理的公文籃裡。
裡面原先已經堆滿了資料夾,這麼一放之下開始出現搖搖欲墜的趨勢。
「嗯──」窗臺上的人拖長了尾音,眼睛不離螢幕嘆了一口氣:「不太想去呢,本田老師可是學校排名第二囉嗦的人啊。」
中島敦決定假裝沒有聽見後半句話,「聽說是要交代關於某位轉學生的事情──」他伸手從剛才又補了一批的待審公文裡抽出一本,遞給窗臺上仍舊忙著打手機遊戲的人,「一位三年級學長的樣子,太宰學長要不要先看看這本資料?」
「三年級了還轉學嗎?而且是開學一個月後的現在──」太宰治一邊慢慢地說著話,指尖動作不停,螢幕上的分數噌噌噌的飆漲著,連打數已經達到高得離譜的地步,中島敦原以為對方會等到遊戲告一個段落才會捨得移開視線,沒想到太宰治在他遞資料過去的時候倒是乾脆地接了過去,將手機隨手放到了身邊,就挨著他那雙曲起的大長腿。
「嗯,資料上面寫著是從國外歸來的一位學長。」中島敦眼角餘光看見手機螢幕上一個接著一個的飄出miss,但面前的人表情絲毫不在意,挺認真想要了解那名轉學生的模樣,他也就乖乖地不岔開話題。
就像即使面前的學生會長拖延症嚴重得中島敦沒看過公文籃空著的時候,但在事情拖得過頭前,那一大疊待審文件依舊會被批閱完成、蓋好章整齊地堆放到辦公桌角落,等著他送去該送的地方。
「就看看是誰吧──」太宰治伸手翻開那本標示著普通公文的白色文件夾,接著僵在了原地,臉上瞬間黑了一半。
中島敦看著太宰治剛翻開文件夾正要收回、結果硬生生停在半空中的手,疑惑地眨眨眼。
「有什麼問題嗎?」學生會小菜鳥中島敦問,「只是一份通知學生會的公文而已,應該沒什麼問題……?」
「……。」
太宰治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是沒什麼問題。」
「還好嗎?學長。你的表情看起來…...」
很恐怖,我知道。太宰治在心裡默默地接下這句話。但最恐怖的是手上這份文件啊──
太宰治將視線從公文上移開,啪地一聲闔上後塞進中島敦的懷裡,還對著對方露出一個燦爛得和窗外明媚的陽光有得比的笑容。
「……沒事。」
不明所以的中島敦看著太宰治露出的笑容,發現沒辦法從那張過分耀眼的臉上看出什麼,於是他低頭打開公文。
方才風沒有吹開這本文件夾,以至於中島敦現在才知道裡面的確切內容──
略有厚度的夾子裡只夾著薄薄幾張紙,是學生資料表,中島敦上下瀏覽了一遍,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硬要說哪裡特別的話,中島敦覺得紙上填寫資料的字跡令他有某種與眾不同的感覺。
確切是什麼樣的感覺他說不上來,筆跡稱得上工整,字體大小均勻,一筆一劃鐵鉤銀畫,墨水在影印紙上暈染成一個個剛勁中帶著柔和婉轉的字,筆畫流暢得不可思議,就像是鵝毛筆寫出的花體英文,但絲毫沒有浮誇的味道,反而隱隱藏著刀鋒反光般的驚心動魄。
這位學長應該是個有條理的人,字跡整齊有個性。中島敦想。啊,還有照片,照片上的人看起來怎麼樣呢──
「敦,走了。」
中島敦這才發現身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窗臺,站在門邊回頭望著自己,臉上是和自己進辦公室時截然不同的、神采奕奕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中島敦覺得這是他認識眼前這位學長一個月以來看見對方最有精神的表情。
像是小孩子看見有趣的新玩具、興致高昂又躍躍欲試那樣的興奮。
「來了──」中島敦放下手上的文件夾,跟上太宰治離開辦公室的腳步。
──嘛,反正學校也就這麼大,總會見到的吧。

門喀噠一聲關上,唯一的一扇窗戶依舊大開著,吹進室內的風弱了些,飄飛的花瓣順勢落下,輕柔的粉色越過窗臺上閃著Gameover的手機螢幕,打了一個轉擦過辦公桌面,正好掉在攤開的文件夾上,遮住了用著蒼勁力道寫下的名字。
右上角的照片裡有個人勾著淡淡笑容,濃烈得彷彿夕陽燃燒的髮絲幾乎要透出兩吋相紙框出的範圍,一雙藍色的眼睛筆直地凝視著虛空。
像大海,也像字跡裡隱隱透出的森冷刀光,既無謂又囂張。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