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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3 Heroine


距離解脫，也就是小學快要畢業的時候，他們大概是看我越來越沒有反應而感到無聊，決定做出與以往不同的“遊戲”。


為了把乾淨的教室留給學弟妹，老師要我們大掃除。當我們一個接著一個魚貫地把書桌搬到教室後面要清掃前方地板的時候，

「嘶？！」

手指提起桌子時指尖與指腹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低下頭查看，發現桌緣下方用膠帶黏了幾支本該釘在佈告欄上的圖釘。

「哈哈那個廢物叫起來還真娘」
「喂，你聽得懂嗎怪物，這是我們打算送給你的畢業禮物喔，哈」
「他又不理人了，我看他根本聽不懂，白癡」


我不去理會他們,反而靜靜地凝視著一點赤紅從表皮滲出，接著就是一滴又一滴的墜落在地板上。

「哇好噁心！是怪物的血！」
「被碰到會不會也變成怪物阿?」
「我以為他的血跟他的眼睛一樣是藍色的欸！」

「喂！同學你的手怎麼了」主任在巡堂的時候察覺到我們班鬧哄哄的所以特地走進來，結果一踏進教室就看到一小攤滴在地上的血。

「慘了,是禿子，先閃！」
「不關我們的事喔誰叫他自己要搬那張桌子～」
自說自話後，那些人假借上廁所的名義離開了。


——─


「同學還會痛嗎?」
我輕輕地搖頭。

我被主任帶來保健室止血，雖然還是有點疼，但看到主任好像一直想要打電話聯繫家裡，我連忙說自己已經完全沒事了，一點也不痛，才阻止主任的動作。


離開保健室後，一個同班的女生突然向我湊近，我以為她是要代替剛剛那些人來報復的，


「這個給你…」

她將一個OK蹦塞進我的手裡，
「…希望你手的傷口會快點好起來」

但是，


「不用，給我走開…」

我把她手裡的OK蹦退回去,

這卻是我這輩子說過最後悔的話。


我怕那個女孩跟我這個怪物走在一起也會被當成“怪物的同伴”或是“叛徒”。

所以我拒絕了她的好意，而且還口氣惡劣的排斥她。淚光在她眼中閃爍，卻仍擠了一個勉強的微笑說
「沒關係」


一直到現在我都覺得自己做了比那些霸凌者還要更過分的事。

如果可以，當我下次見到她的時候，我想要親口向她道謝與道歉。
她不畏別人眼光的接近我，那個被稱作怪物的我，直到現在，她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

之後我買了畢業紀念冊，不買的話父母大概會起疑心吧。
但像是本能一樣，我一次也沒翻開過。它就這樣蒙上灰塵靜謐地躺在房間書架的角落，成為一個純粹的擺設品。


其實，我早就釋懷了。
國中的我雖然沒有被欺負，但也沒有知心朋友，和大家都只是能聊上一兩句話的關係。

不讓任何人走進心裡，我愛著自己，但我知道自己不值得被愛，除了那個女生和我的家人，或許再也沒有人會向我這種怪物釋出真心的善意，而我也不會坦率地對他人示好，只因為害怕受傷、被討厭、被欺騙、被利用。

漸漸的，我不懂他人口中的“喜歡”是什麼意思，是指單純的喜歡我的外表嗎？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我不能理解。我的個性惡劣，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我才是正常的。


每當我想要幫助別人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養成了一種必須透過刺耳的話來包裝想要幫助他人心情的習慣了。
拐彎抹角不讓別人直接察覺，這樣就算他們討厭我，覺得我雞婆，我也可以說服自己他們只是討厭我的惡言相向，並不是討厭我釋出善意這件事，到了這時候我就能大方地嘲笑自己活該，因為是我自作自受。

然而一切終究是我在自欺欺人罷了。



直到遇到了旺來高中，我才發現自己正一點一滴的在改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