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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永遠忘不了家庭幫傭遭父親斥罵後蜷縮在倉庫角落的身姿。

也許是心血來潮，年僅七歲的男孩手握花色軟糖，手帶微顫拍上少女纖瘦的肩膀。
抬起頭來是張毫不遮掩委屈的神情，朦朧的眼睛仿佛只要輕輕一眨就能掉下淚來。
她說了什麼他不記得了，只知道少女抽抽噎噎的聲音很含糊，整個人泛著嬌俏的味道。

──對男孩來說那是悸動的味道。


從那天起，踏入家門的男孩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她的身影。
每當少女落入視野中，他的情緒就會隨心跳高漲起來。
接下來映入眼中的所有人事物都是打著柔光的，色彩斑斕的世界。


他想在那樣的世界中，為愛而生。



♦


不夠、完全不夠。

男孩越來越貪心，變得無時無刻都想看到她，誰叫他的心只為她跳動。

可美夢只是曇花一現。
有天夜晚，他靠在虛虛掩著的門邊，準備如常透過門縫『欣賞』他的摯愛。
裡頭卻傳來一聲又輕又悶的撞擊聲，緊接著是衣料摩挲、低叫與喘息。

額角一跳。
那一晚，他仍是只能透過門縫看著她，直到她在定義為『父親』的男人懷中睡去。


過沒幾天，那位幫傭消失了，被送去了哪裡沒人知曉。
男孩也無心打聽，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去。

這一切錯在他貪得無厭，才會看到了不該看的畫面？

不，他沒有錯。
他該慶幸自己把所有多餘的時間用來『欣賞』摯愛，才能知道是誰他扼殺了他的生命。

看向親人的紫紅色眸光融進濃稠黑暗的夜色中，不見半點光亮。




02



每當他以為自己快死時，下一段戀情的來臨總能治愈一切，傷口不會永遠潰爛。
因此，他的心死過無數次，也重生了無數次。


年輕裁縫師、中年寡婦、花店老闆的女兒、不苟言笑的軍人、年邁老畫家──
有太多面容進駐過他生命，卻沒有一個久留。

留下的只有順著不同心上人的喜好生長的性格與內容物風格迥異的衣櫃。


今天他也是悄俏躲在暗巷中，打算以教徒的一份子混入教堂中，好讓自己融入心上人的生活中。
來人果真如少年所料（跟蹤經驗）從市集的方向出現，約莫三十歲的年輕神父那張幾近精緻的面孔上沒有任何情緒，從頭到腳底無處不給人強烈的冷酷和克制。

越是看就越是好奇，他驚慌失措的表情。

想到這，少年掩飾不住面上的喜色，一路『欣賞』男子直到教堂。



♦




「莎樂美？」

恍惚中，似乎聽見女性低啞的聲音，少年重述陌生的三個字，轉向先開啟話題的中年婦人。
那群沒有發現他是男兒身的婦女們有一搭沒一搭的七嘴八舌起來，談論起由聖經人物為靈感的文學作品。

他眉梢揚起，輕薄的笑意覆上，發出千回百轉地一聲：「哦？」
偽裝成良家婦女的少年沒有加入討論，只是頗有興致地旁聽。

──與其說是討論，不如說是謾罵。
畢竟劇作家筆下的女主角顛覆了以往傳統的形象，瀰漫情色與暴力。

透過聲浪，他對『莎樂美』有了初步認識。
一名因愛生恨、毀滅式佔有愛人、親吻頭顱的女人，
造就了一個瘋狂的故事。

聽著聽著，他目光飄向不遠處背著光翻閱書籍的神父，
陰影落上脖頸處的喉結線條性感得要命。


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