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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看你正兒八經地付錢買東西,是要過節吶。」
朋林酒肆中,康褚精準地將足斤兩的燒刀漏進小壺子,並順手撈了一包炒花生米放到茶櫻懷中。

「那是。」
他笑著轉身離去,答得不置可否。

畢竟真要說,這些錢也是他「辛勞工作」所得,對常人而言,好像並沒有比平常直接拿東西還好到哪裡去。

繞開街上雙雙對對的人們,他沿著城邊一直走,從最冷僻的南南西門出城,至此,距離他的目的地還有半炷香的距離。

南風夾帶著城中的歡聲笑語同他作伴,停下腳步時回望遠方的燈火,那些光點的溫度彷彿能夠不遠千里地傳到指尖上。

今天是七月七,無論南夏北夏、大城小巷,都沉浸在情思與女子懷夢之中。

可惜他從來沒有那樣的空閒,也沒有那樣的興致去想兒女情長,他不像其他節慶一樣在七夕開工的唯一原因,是因為這天同時也是祭床母的日子。

「今年我已十五了,有勞床母姥姥再顧我最後一年,賜我茁壯安康,許我不畏前路的體魄與明心。」
他將採買的酒菜鋪開,在荒地上擺成一席小宴,點燃彩衣紙,朝北方的天空一拜。

故鄉是否也有這樣的習俗,他已經想不起來,但婆婆從前每年都會在他們的小茅屋,給他和他的傻姑姑祭床母——婆婆說過,姑姑被壞仙人偷了歲,長不大了。

小時候,他相信著等他成年後,每年姑姑的床母禮就會由他來操辦,他想要多買些姑姑愛吃的糖,而不是她不喜歡的燒雞和酒。

寶寶出生的那一年,明明也還是個毛頭的他,更興奮地在心裡描繪過自己主持姑姑和寶寶床母禮的模樣。

「他們……也請床母姥姥多多看顧了。」
七色彩衣只剩下焦色,再過片刻就要燒盡成灰。茶櫻從懷中拿出一朵髒了的白布花,和半截被血浸透的木簪子,幾番伸手欲拋,卻又頻頻不捨。

最終他將兩樣物件又收了起來。

或許明年,或者總有一天,現在他還不想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