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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價故事 #現代恐怖

林春花是這間內衣專賣店的常客，近日陰雨綿綿，在踏入店內時仍可感覺空氣瀰漫著黏膩。
按照以往經驗，店員總會在門口親切的詢問每一位顧客需要的服務，但今天卻反常的一個人也沒有。
林春花並沒有太在意，她走到樣式較繁複的蕾絲新品區，仔細挑選著要穿在後天38歲生日宴會上的內衣。
突然，一段竊竊私語從衣架後方傳來。

「所以……今天沒來是因為……？」
「對啊，死得……呢，你不知道她……」
「天，怎麼會這麼突然……」
「死了才好呢……」

林春花忍不住假咳了一聲，阻止了那兩個人的談話。
其中一位走了出來，原來是常常接待林春花的店員－－被林春花擅自取暱稱的鄰居"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林春花沒想到是他。
「嗨…林姐，唉唷～就說不要用這個暱稱叫我了嘛！」老王作勢在空氣揮打下，接著堆起笑容，「林姊今天有特別打扮喔，碎花裙好看，頭髮新燙的齁？」
林春花靦腆一笑，擺擺頭展示黑色短卷髮。
「你嘴巴還是這麼甜，哎，剛剛在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
「唉唷～」老王低下頭，壓低聲音，「啊就我們新來的妹妹啊，前天突然被警察發現死在宿舍，死因說是姦殺呢。你看恐不恐怖？」
「姦殺？」林春花也壓低音量，眉毛挑高滿臉戲劇性驚訝。「那妹妹是去哪裡招惹誰呀？」
「唉唷～林姊，這件事不好亂探聽啦。」老王推了推林春花，但臉上表明分明想說更多，「我跟你說，聽說嫌犯是妹妹的女同學喔。啊可是也很奇怪，因為嫌犯那天明明有不在場證明，說是人在家族聚會啦。」
「女同學？人在家族聚餐是怎樣？」林春花突然覺得這個社會的小年輕真是荒唐到有剩。
「不知道呢，哎唷～這還不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宿舍房間有蟑螂，夠不夠噁心？夠不夠奇怪！」老王假裝寒意上身抖了抖。「林姐，我不能跟你多說了，先挑內衣要緊呀～」
（蟑螂出現在宿舍是有什麼好奇怪？）林春花在內心大翻白眼。（你跟我說出現喇牙我還比較怕呢，蟑螂？）
暫時壓下打探八卦的好奇心，雖然一個妹妹的生命就這樣離開人間讓林春花心情不那麼美好。
打起精神挑好內衣後，林春花離開了內衣專賣店。

林春花踏步離開內衣店後，才剛拐了個彎就看到一個行為怪異的女學生出現在眼前。
女學生將內衣穿在衣服外面，緩步朝林春花的方向走來。
林春花被女學生的大膽驚訝了幾秒，想想也許是在做什麼前衛藝術展現吧？
她沒有太過在意，腦中想的全是後天的生日宴會流程，此時林春花完全沒發現自己已經正朝著墳墓走去。
就在這時候－－
「呃、啊……」
身後傳來非常輕微且怪異的呻吟聲，但林春花走得飛快沒有注意到，若是她轉頭就會看見剛剛的女學生已經暴斃死亡。
「嗯……？」
林春花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迷路了，怎麼會這樣？這裡不是她熟悉的小區嗎？
這裡是怎麼回事？才拐兩個彎就陌生了？
就在這時，林春花發現地上放著一件白色胸罩。

林春花靠近一看。
這件內衣好眼熟⋯⋯這不就是剛剛穿在女學生身上的？咦？
她撿起那件白色胸罩，突然感覺茫然。
林春花放下胸罩，放棄探究。她看著這陌生的地方，也放棄往回走的動力，拿出包裡的手機，打算打電話給鄰居老王幫忙，畢竟她才剛離開內衣店不久，找老王也比較方便吧。
林春花熟練的搜尋到隔壁老王的電話號碼，就在林春花即將按下撥出鍵，伴隨著沈重的聲響，大腦一陣鈍痛，林春花人往前倒下喪失了意識。
手機被摔到一邊，發出老王「喂喂⋯⋯」的聲音。

林春花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起來，動彈不得。
她勉強轉動頭部觀察四周，牆上血跡斑斑，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後腦杓很痛，思考能力還在緩慢回復。
她感覺背上有另一個人，但感受不到溫度，喊了也沒有回應。
林春花頭皮發麻，她瞪大眼睛，背脊發涼。她意識到跟她綁在一起的，是一具關節碎裂的屍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春花放聲尖叫，她使勁的扭轉身體想遠離背後的屍體，但繩子反倒更加緊繃，林春花用盡全力叫得更大聲。

林春花尖叫到喉嚨發乾才緩下來。這時她才注意到喀拉喀拉的聲音沒有停過。
等她面色發白的往天花板，才發現天花板掛著許多大小不一的內衣，內衣上長滿精緻寫實的臉孔，栩栩如生彷彿下一秒就會睜開雙眼說話。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咿⋯⋯」林春花嚇壞了。
突然，一件內衣掉到林春花身後的屍體。
林春花忍住差點衝破喉嚨的尖叫，她用力扭轉身體把內衣抖到地板。
救命救命救命⋯⋯！！林春花眼角含著恐懼的淚水，她想逃出去，她想活下去！
就在林春花努力思考所有可能的求救方法時，身後的屍體忽然動了起來，她僵硬的摒住氣息，不敢再有動作。

她聽見耳邊有堅硬碎裂物體互相摩擦的聲音，下一刻腰間多了雙僵硬扭曲的手環抱住她。
「不要！不要！不要！呀啊啊啊啊啊！」林春花崩潰的眼淚鼻水齊出，再次放開嗓子尖叫。她使勁掙脫，屍體卻咬了她一口。

鼻腔被灌滿了腐爛惡臭，燻得腦袋頭疼不已。
林春花滿臉的淚，這都是糟了什麼罪？
但是疼痛感沒有持續太久，林春花也不知道是否有被咬出血，屍體鬆開了嘴，從喉嚨深處發出一節節斷斷續續的音。屍體不斷重複著那四個音節，林春花原本不敢仔細聽，怕要是聽明白了可能會受到什麼折磨，後來還是聽懂了。
屍體說：「我要復仇。」
林春花崩潰大喊：「你要復仇就復仇找我幹嘛？」
不知道被關在這裡多久了，還總被嚇，有她這麼慘又這麼衰的女人嗎？
到底是哪個殺人魔隨機在街上擄人？

這時，一名陌生的老女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屍體停止"歌唱"，一動也不動。
老女人面含怒火，瞪大佈滿皺紋的瞳鈴眼，手中的幾袋肉粽隨著她的步伐前後搖擺。
「救命、救我！」林春花對著阿嬤大喊，「求求你救救我！」
阿嬤走到林春花面前，俐落的解開一顆飽滿的肉粽連著葉子，使勁抓起林春花的下巴將肉粽塞進林春花嘴裡。
林春花驚慌失措，嗚嗚噎噎。
阿嬤冷笑一聲，又解開一顆肉粽，捏著林春花的嘴，用力的塞。

林春花一邊忍著反胃，一邊努力咀嚼帶葉的肉粽，沒想到舌頭上的味道是那樣的香，她胡亂中吞了幾口，配合阿嬤有力的壓入，竟然將兩顆肉粽(帶葉)都吃下去了。
「噁…唔…」林春花低著頭喘氣。「啊、阿嬤啊，可以幫我解開繩子嗎？拜託……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裡，那個屍、屍體……」
阿嬤沒有說話，她冷冷看著林春花。

接著阿嬤伸出手摸向林春花，但不是幫林春花解開繩索，而是從林春花的口袋中摸出錢包，取了兩張1000元。
阿嬤：「免找。」接著便瀟灑的轉身離去。
林春花傻住了，她激動的大吼大叫：「等等！別走啊！拜託！救救我吧！拜託！求求你救救我啊……要多少錢我都給的！別走啊啊啊！」
她吼了半天，房門毫無動靜，在林春花又累又崩潰的將頭靠在地板上，絕望到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時－－

忽然一聲巨響，林春花快速抬起頭來，只見隔壁老王破窗而入。
「老、老王！」林春花滿心歡喜，彷彿看見神降臨那般拼命扭動身軀想讓老王注意。
梨花帶淚的老王在破窗處站穩後，拍了拍身上的玻璃碎屑，「好、好痛喔…嗚。」

就在老王拍完碎屑準備走向林春花時，房門打開了！
阿嬤提著肉粽出現，她看到老王的瞬間楞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立刻快速跨過林春花與屍體，一手解開肉粽朝老王嘴巴塞去！
眼角的淚都還沒抹乾淨的老王沒有讓阿嬤得逞，他敏捷的閃過阿嬤的手，氣勢兇猛的大吼：「修啦！幹！」
接著拿出藏在腰間的小刀往阿嬤揮去，阿嬤不敢小覷，她有些狼狽的閃過幾次攻擊後便奪門而出。
而老王也趁機快速跑到林春花的位置，「林姐！」

「救我！帶我離開！」林春花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她終於…終於要得救了……
老王舉起小刀開始砍屍體抱在林春花腰間的手。
林春花哽咽的說：「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這裡好可怕……嗚嗚……」
老王邊砍邊說：「因為我是老王。」
林春花楞住了。
隨著屍體的手因斷裂掉到地上，林春花心底對老王冒出一股寒意。

突然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寒意與悸動互相衝擊著林春花的胸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春花忽然意識到，那進到肚子裡的肉粽竟從腸胃一路溫暖到了胸口，彷彿滋生出了愛情。
（啊……好想要……肉粽、肉粽、肉粽。）
老王將繩子割斷，扶起林春花，並一腳將屍體踢遠。
收起小刀，老王一臉蔑視對林春花說：「下一個就是你。」

滿腦子還在飄肉粽的林春花猛一回神，她害怕的甩開老王：「你說什麼？」
老王哼了哼，「林姐吃了肉粽？」
林春花：「吃、吃了啊。」
老王：「那你就去死吧。」

林春花臉色發白，跌跌撞撞的朝門口奔去，才剛抓住門把，身後的老王卻已經拿刀殺到！
「呀啊啊！」林春花尖叫閃過老王的第一刀，只差幾公分那把刀就能將林春花的耳朵割下。
「想跑？」老王笑，他毫不猶豫的再往林春花身上刺。
林春花在門邊慌忙閃躲，大叫：「為什麼？！！！」

老王：「因為你吃了我的北部粽！」
林春花抱頭逃竄，不明所以：「那是她強塞！」
就在林春花避開老王的第三刀時，忽然天花板上的人面內衣嘩啦啦的全數落下！
無數件內衣掉落，暫時遮擋了老王的視線。
林春花趁機拉開門把，順利將門甩在老王身上。
「啊！」老王哀號。

但是林春花萬萬沒想到門外竟然會冒出那位塞她肉粽的阿嬤，她煞車不及與阿嬤撞成一團。
老王拿刀追上，他對阿嬤吼道：「放開那顆粽子！」

肉粽的香味飄進林春花的鼻腔內，林春花不知是受到肉粽香氣的鼓舞，還是胸口那股奇妙的愛帶出的狠勁，她突然回頭往老王撲過去，她要反殺老王！
老王沒有想到林春花會選擇回頭，他下意識擺出防禦姿態，手中的刀子在碰到林春花的瞬間竟然斷掉！

同一時間，阿嬤在看見老王後立刻帶著肉粽往房外逃去，沒想到才剛踏上街口，忽然就被一名從天而降的自殺者壓到，阿嬤不堪重負倒地後失去了氣息，竟是死了！

林春花彷彿沒有知覺般，用力的撲倒了老王。
接著老王心臟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抓住胸口，面色猙獰。一陣痙攣後忽然沒了聲息。
林春花達到了目的後平復了呼吸，她緩緩的從老王身上站起來。

雖然林春花並沒有真正殺了老王（甚至也不知道老王因何斷氣），但在被跟屍體綁在一起、看見人面胸罩、被強塞肉粽、還被認識的鄰居追殺後……
她突然滿心愉悅。
走到房子大門，轉開門把，離開了這間屋子。

林春花漫步走到街口，發現這裡圍了一群人正熱鬧著，她不經意的瞄了瞄，發現是兩具面目全非的屍體，似乎是有人跳樓自殺並壓死了一個人。
呵呵，真衰。她想。呵呵。
林春花晃了晃頭，她現在想回家過生日了。
可是這裡又是哪呢？

林春花突然覺得背後有些癢，她往後掏出一件不知何時卡在身後的人面胸罩。
這張臉讓林春花感到一陣惡寒，警笛從她面前呼嘯而過。
她神情恍惚的將人面內衣外穿在碎花洋裝上。
在將內衣扣好後。她駝起身體，一步一步往前走。

林春花……是誰？

她走到一間內衣店門口，瞳孔中倒映著一名女子走出店門口。
她跟了上去。


END
2018.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