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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間大喜:「扉間,這個是──」 「我新開發的『非血通靈』。通靈出來的實物不需要用查克拉維持,吃完也不會消失,等於是直接傳送過來。」扉間咧嘴笑道:「這是我們自己偷偷烤的,有沒有跟你和母親烤的一樣好吃就不知道了。」 跟著通靈過來的還有兩張紙片,一張歪歪扭扭的寫著「柱間兄長祈安」,一張則是看了很久,才能大約猜出來寫的是「柱間兄長我好想你」。前面那個已經會使用父親嚴格要求的正式問候語,想來是瓦間;後面這個連字都還不大會寫,必定是年紀最小的板間了。那隻半雞烤得有點焦,調味也還很生嫩,卻更能吃出雞肉的鮮味來。對柱間來說,弟弟們的心意吃在口中,味道是最美的。 扉間看了看環境,「這裡又跟我上次來不大一樣了。」柱間被禁足在這裡,佛間往往嚴禁親人探望,過去扉間也只有一次能偷偷跟上來。那時候母親還在,嚴冬酷寒,佛間正為柱間初陣不肯殺人的事情氣在頭上,說這個逆子很有骨氣如何,既然殺不了敵人的性命,自己的命想必很硬,皮粗肉厚得都能不聽父親管教了,不必管他。她不忍心長子在峰頂受凍,裁製了件禦寒棉衣,讓扉間送上來。 那件棉衣,也成了柱間最後一個從母親那裡得到的東西。寒流尚未離去,母親就因產後調養不足,久病多年離世。雖然沒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面,母親最後的叮囑,要他吃飽穿暖,不要著涼,他時時記在心上,從來不敢仗著天生強健,輕忽過自己的健康。 於是這個金戒峰本來一片乾枯景象,從那以後,柱間但凡被關到這裡,就絞盡腦汁,用木遁築屋造林,炎夏蔽蔭,寒冬製碳燒柴取暖,這裡儼然是柱間的專屬別館了。 「你知道嗎扉間,有老鷹來我這兒築巢喔,已經看見兩對了。」 「兄長,你在這裡真的有在認真反省嗎?」 「渦之國使者的事情到底怎麼樣啊?」柱間津津有味的撕雞腿,一面轉移話題,「難道是要讓父親再娶嗎?還是說要我們千手家的幾個孩子過去?如果瓦間和板間能去避一避就好了。」 渦之國是海上小國,其中的渦潮村居有漩渦一族,人稱「渦隱」,與千手一族是百代以來的遠親,兩族的重要人士經常互相通婚。千手佛間是當今的族長,就迎娶了漩渦一族的女子,誕下柱間、扉間、瓦間、板間四個孩子。然而在懷著扉間的時候,九尾妖狐襲擊火之國封臣──水戶氏的東茨城(註三),佛間之妻為了驅逐九尾、保護無辜生民,在無人護陣的情況下,幾乎耗盡查克拉。打仗歸來的佛間雖然趕上這場災難,最後封印九尾卻功虧一簣。佛間妻子經此事變後,元氣大傷,不只一夕白頭,再也恢復不來原本的查克拉;扉間更是因此早產,一出生就受了母體影響,全身有如白子,十分虛弱。 佛間雖然嚴厲,與妻子卻恩愛甚篤。妻子亡逝將近五年,族人紛紛勸告再婚,渦之國使者也來了數次,至今仍不曾點頭續弦的事。 渦之國又近年履傳海上騷動,他們人丁稀微,過去一直仰賴千手一族的幫助,偶爾也有讓千手出身的孩子,過繼給渦之國大名做養子的例子。 「都不是,」扉間的微笑很奇妙,「是談兄長的婚事喔。」 柱間差點沒被一口吞不下去的雞肉哽死。「父親以為我幾歲啊?我連女人是什麼樣的都不知道。」 扉間正色道:「對方是渦隱現任族長的獨生女,與渦之國武士生下的血統尊貴的女兒,跟你同齡。據說跟兄長你一樣,年紀還很小,就是族中忍術最強的人。」 柱間一臉不高興,「戰爭還沒平息,要我娶人家回來,是要我們以後把孩子再送去打仗嗎?在我找到和平的方法前,我不會結婚的。」 扉間心想,父親在他面前可沒少罵兄長就是這種天真態度,才動起讓他娶個媳婦、看看會不會變得成熟一點的念頭。但扉間不是會多嘴挑起父子衝突的人,於是他試著往好處分析:「兄長,聽說對方也是漩渦族長的關門親傳弟子,可以說是當今封印術的第二人。與她結婚的話,我們千手一族也會得到很大的幫助。而且,家裡若有個女人,說不定你跟父親的氣氛會緩和一點……」 扉間這樣說不是毫無根據。母親尚在的時候,柱間往往會為了母親少跟佛間頂幾句,佛間也會為了妻子的維護,少揍柱間幾拳。母親一走,佛間和柱間的父子喧嘩,更是只有多沒有少了。 柱間挑眉,心想父親若是執意要讓瓦間和板間上戰場殺敵,家裡有幾個女人幫忙緩夾都沒用的。他也知道扉間是好意,卻忍不住想作弄正經八百的弟弟,賊笑起來:「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有女人就好說話啊扉間?難道你很懂女人是怎麼回事嗎?」 扉間膚白,聞言臉上立刻熱起來,略有些侷促:「誰知道啊。」 「扉間,你的耳朵跟脖子都紅囉——」 「兄長閉嘴。」扉間拿出另一份卷軸攤開,柱間注意到紙面十分粗糙,木軸的樣式也相當古老,邊邊角角更有蠹蝕的跡象,連家紋都看不清楚了,顯然是年代已久的古物。「我這次來有更要緊的。我可能知道,為什麼我們千手一族,就只有你會木遁了。」 柱間奇道:「那不是水、土兩種查克拉屬性融合的結果嗎?」 扉間撇嘴,「如果是的話,我也會一些土遁忍術,早就應該能用木遁啦。」 兄弟倆年紀最近,常像這樣湊在一起討論忍術。扉間指著其中一段文字道:「『千眼悲仰生靈,千手恆順眾生。千手真術,立願為先;設此願行,龍樹證傳』——這個『千手真術』, 會不會就是木遁忍術呢?」 柱間很驚奇,「比起那個,這是誰寫的卷軸?我怎麼之前沒見過?前面兩句是家訓,我們都知道,但後面那些是什麼?聽都沒聽過。」 「這是先前我們勝了羽衣氏聯軍的戰利品,你馬上就被父親趕上這裡思過了,是我和父親驗出來的。」扉間嚴肅地道:「羽衣不是忍族,有忍者的秘傳卷軸也就罷了;手上竟然還有應該是我們千手的東西,這很邪門。」 柱間仔細盯著紙上文字沉吟:「扉間你看,整篇漢字都不像現在的筆法,這個秘傳寫成的年代,恐怕距離我們不是幾代的事情。火之國成立的時候,我們和羽衣還是親族,這若是那時留下的東西,失落在羽衣那裡,也是有可能的。」 「我和父親也是這樣想。我們千手的開宗家祖長儒那,是族裡目前除了兄長以外,唯一會使用木遁的人。如果這是長儒那的文書,很可能就有木遁秘傳的線索。」扉間一向老成沉穩,此時也難掩興奮,「兄長,你快想。你是不是曾經對天地神明,立下什麼很厲害的誓願?所以才覺醒了木遁?」 「很厲害的願望?我看起來像是會去求神拜佛的人嗎?」柱間隨口說了這句,其實他心裡隱約有底,正十分躊躇。 「照上面說的話,立願就能成術,木遁說不定是透過某種言靈封印起來的忍術。」難得有機會一揭木遁之謎,若是族裡人人可以修練木遁,別說能夠充實千手戰力,或許兩個幼弟也不必被逼著上戰場了。扉間亟欲窮究木遁真相,鍥而不捨地催促柱間回想。 柱間皺眉抱胸,作苦思之狀:「嗯──嗯嗯,是那個嗎?如果父親又逼板間做太嚴苛的修煉,就讓父親珍藏的茶罐全部長出茶樹來?」 「那是惡作劇,不是誓願。」 「還是大掃除的時候,用貓糞燻父親房間的榻榻米?」 「你可以放過父親嗎兄長?」扉間對柱間掉以輕心的態度有點不高興,「我是很認真的。」 柱間哪裡不知道扉間很嚴肅,他故意裝瘋賣傻有理由的。他唯一一次懇求天地神明、向仙佛發誓,就是為了幼時患上水痘的扉間。扉間將滿六歲時發了水痘,異常嚴重,不僅全身可見的肌膚都長滿紅疹水泡,高燒難退,眼白呈黃、終日昏倦,來看過的好幾個醫生和藥草師都說,這是自母體就虛耗的根本,恐怕在滿六歲之前,就要先過不了年。 他也有印象自己在四歲上染過水痘,那時候也是臉上身上長了些紅疹,多吃多喝、睡個覺起來就好了,而且也沒聽過哪個千手的孩子因為水痘病死的。然而扉間的情狀太慘,連佛間都做了要保不住扉間的覺悟。水痘傳染力極兇猛,家中還有個三歲的瓦間和剛滿周歲的板間,不能為了一個可能保不住的孩子,就不管剩下兩個更幼弱的。 柱間在扉間最要緊的那三天關頭,每天夜裡最冷的時候,便全身赤膊,在井邊一遍又一遍的汲水灌頂,向千手一族的氏神八幡大菩薩跪禱:只要扉間能夠健康的活轉過來,要拿我的幾年陽壽去換都沒關係。(註四、五) 扉間就這樣奇蹟似的痊癒了。佛間和柱間父子都得了教訓,將扉間病癒後身上脫落的痂皮都留了下來,為免後面兩個幼子也再來這麼兇險的一遭,提早讓他們種痘。果然瓦間和板間在身體最健康的時候做的接種,引起的症狀輕微,都是發痘不出三日就恢復如常。扉間從死神手裡撿回一命,又保住了更小的兩個弟弟,柱間十分的安慰。 扉間細膩,瓦間直率,板間爛漫,三個弟弟性情智略各異,卻每一個都是柱間自父母那裡得到的珍貴禮物,扉間更是其中一個最讓他憐惜的。與扉間同時出生的族人不少,柱間也看過不少個襁褓嬰孩,直到瓦間、板間這一代的人出生,柱間都沒見過像扉間一樣虛弱的嬰兒。他甚至連乳母的奶水都沒力氣喝,哭聲也有氣無力的,天氣偶有變化便會風寒,咳得好像隨時要換不過氣來。 父親在外操煩族務和戰事,回到家又要照顧產後虛弱的母親,照料扉間的工作,絕大多數時候都落在同樣年幼的柱間頭上。偶爾午後抱著扉間糊里糊塗的睡著、又被他猛烈的吐奶驚醒,明明還只是什麼也不會想的嬰兒,扉間小小皺皺的臉上,卻刻滿執著求生的倔強。本能一樣過高的生存意志,和不成正比的虛弱身體,柱間初次識得何謂不忍,心裡酸得至今都忘不了,暈開整遍胸膛的疼痛滋味。 發現自己擁有豐沛查克拉,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沒有用來結印施術,而是抱著扉間,透過掌心全運使入扉間體內。這事不久之後便被佛間察覺,硬是開始逼他修練忍術。直到現在他開玩笑說,扉間是把自己的查克拉當奶水吃才健康長大的,這種程度的說笑都能讓扉間尷尬得受不住了,要是還說出自己發願折壽換他一世強健,還不讓扉間整張臉燒掉。 「難道不是那個嗎?你每次不看空氣就跟父親吵起來的那件事啊,」扉間一臉「怎麼會是我來說」的表情,「你不是老說一定能找到不必戰爭的方法、建立像樂園一樣的和平世界嗎?」 柱間恍然大悟,「啊,是這個喔!」 「這個怎麼看都是比較正常的願望吧?」扉間已經很習慣柱間異於常人的大腦迴路,毫不動搖地繼續發展話題:「可是我試著發過誓,也沒有任何變化,木遁更是使不出來。所以兄長當初是怎麼立下誓言的?具體的內容是那些?比如說,是在什麼時辰地點,又是對哪尊神佛禱告──」 「其實並沒有那麼正式的東西啦,」柱間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笑道:「許願人人都可以做啊,有信念比較重要吧?如果秘傳說的是真的,你遲早會練成木遁。如果還是練不成,那也就算了──」 扉間厲聲道:「兄長,你太隨便了!」柱間被扉間這聲震天大喝給打擊得消沉不已,頹然軟倒在地,承受弟弟雷打雨劈一樣的咄咄逼問:「如果千手能有更多人學會木遁忍術,你想過戰爭能夠多快結束嗎?你怎麼能夠算了呢!」 「如果連你都覺得木遁是戰爭的工具,我還寧願不要再有人學會木遁。」柱間雖然還倒在地上,炯炯目光卻接上扉間一雙盈怒紅瞳,「你跟父親只看到木遁的力量,卻不知道木遁的威力,連我自己都害怕。」 「就是因為木遁可怕,敵人才會畏懼,才會不敢輕易發動戰爭,」扉間沒有改變想法,「令人畏懼的力量在非常時刻是需要的!」 「那麼用暴力得到的和平也不會長久!」柱間悍然道:「我的願望一直都是長久的和平,就算有爭吵衝突,也能用殺戮以外的方式解決──」 「你不覺得在達到長久的和平之前,先找到能夠立刻停止戰爭的手段比較現實嗎?」柱間每次都天真到講不聽,扉間也忍不住激動起來,「如果力量是我們目前知道,可以停止戰爭的唯一方法,我們就應該要拿來用──」 柱間森寒地道:「為了使用這個力量,在得到和平之前,我們還要先失去多少東西?」 扉間無需任何遲疑,理所當然地回答:「敵人的生命、同伴的生命、甚至是我們自己的,這是無可奈何的代價。」 「不對,」柱間的口吻決絕,斬釘截鐵:「代價是我們所有的人性。我們都以為暴力是最後手段,但其實我們都沒發現,暴力才是最簡單的方法,而我們一直都太輕率地用暴力解決問題了。」 他緩緩站起來,有些難過地結束話題。「回去吧,扉間。這個秘傳也拿回去,你應該是瞞著父親偷拿出來的吧。幫我帶話給瓦間和板間,說我很謝謝他們的烤雞,要他們好好照顧自己。」 扉間還想再說,柱間快口一步搶斷他,「我知道為什麼我是這幾百年來,族裡第二個會木遁的人了。」 「木遁的力量是絕對的,也是無窮的。就算是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木遁的極限在哪裡。」他落寞地看著攤開在地的卷軸,「我相信這個秘傳紀載的是真的,立下正確的誓願就能獲得木遁的力量……但是立願的人,也必須真心相信自己的願望才行。」 「我相信有不通過戰爭,就可以實現和平的方法;會傷害任何人換來的和平,不會帶來真正的幸福。我從來都不想要用暴力傷害任何人。」扉間的異狀突然引開了柱間的注意,他奇道:「扉間,怎麼啦?」 「兄長,從剛才開始,卷軸上的符文術式……就變得很奇怪。」扉間目不轉睛的盯著秘傳文字,只見上面的本來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此刻卻一個個像活過來的小蟲細蛇,上騰下挪、左右爬行,漸漸重新組成難以名狀的某種術印,這情景令人毛骨悚然,好不詭異。 柱間覺出不對勁,「扉間,你到我身後來──」他幾乎是才抓住扉間肩膀往後拉開,秘傳術印便異光大熾,猛然衝出紙面,在空中洶湧飛旋情狀駭人的文墨字印,一把攫住擋開扉間的柱間、團團纏繞包覆,只是片刻就滅了頂。 扉間駭然大叫:「兄長!」他要撥開急速飛旋的墨印文字、衝進去拉出柱間,那些空中疾舞的墨色立散,鑽回卷軸之中,重行又化為普通文字。 原地又哪裡還有柱間的身影? 卻說柱間被捲入術印文字之中,便像失重一樣高速墜落,又像被水中急流捲絞得難分天地,彷彿皮開肉裂、無法呼吸,等到終於像是被人重摔在地,柱間哎唷喂呀幾聲、翻滾了幾圈就伏在地上穩住身形,定睛察看四周。 只見眼前是片片縷縷的裊裊氤氳,能見的程度也不過就是伸長手臂的距離。手上、腳下碰著的是一片冰涼濕滑,就算搓了搓手指,上面都還會留著一點滑膩柔軟,也說不上來噁心,但就是說不出的詭異。 柱間向四方喚了幾聲扉間不得回應,倒還十分冷靜。他沉吟半晌,蓄飽氣勁,冷不防全力大喊:「千手佛間是大!笨!蛋!──」 明明是提足了氣、獅吼虎嘯一樣的咆哮出來,聲音卻像無限延展開去,碰不到底,連回音也沒有,就如同上下四方全是看不見的海綿,將所有聲響都吸個消失無蹤。 柱間暗暗鬆了口氣,心想:扉間要是聽到我這樣罵父親,早就劈頭念我幾句了,可見他沒有跟著被奇怪的術印拉過來,真是萬幸。他又左右四顧,舉目所見是一片白色蒼茫,什麼也沒有,竟然除了腳下所踩,真沒有半點其它能夠琢磨的東西。 那個卷軸上面畫的是某種時空間忍術吧。柱間伏在地上,好奇地按壓揉捏冰涼又頗具彈性的奇異地面,一面思考這是什麼材質,一面心想:要回去峰上,恐怕也只能通過那個秘傳文字。扉間跟卷軸都留在那裏的話,肯定有辦法把我弄回去的。倒是為什麼我們千手的先人,要寫出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秘傳,把通往某個地方的入口藏在裡面?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孩子,你是誰?」 一陣虛無縹緲的空靈女聲,像是由前方,由後面;自左邊,自右邊;從頭頂,又像從腳下,穿過薄霧輕氳而來。柱間雖不及扉間天生敏銳的感知能力,但也耳目極敏,他竟然不能分辨聲音來向,心裡十分吃驚。 「我是柱間,姓氏因為某個理由不能說。」時下仍是戰國亂世、名門豪族都各有擁護者相互對立,即便是身處如此奇異的環境,柱間自小就被教育不能隨便洩漏家姓。「你呢?為什麼我聽得見你說話,卻見不到你?」 「真是奇妙的孩子。千百年來,誤闖這裡的人雖然寥寥可數,如你一般氣定神閒與我說話的人,也沒有第二個。」那人輕聲細氣的道:「名字只是為了指稱才有意義,這裡既然沒有別人,就省去了吧。我就在你近在咫尺之處,只是你視而不見。」 柱間一楞,更用心的環顧四周,確實沒有其他人類氣息。他想到聲音的來源十分輕柔微弱,難道是聲音的主人形體太過細小,或是太虛弱的關係嗎?於是說道:「這裡的霧氣好濃,可能我們還是距離太遠了。你在那裏等著,我循聲過去找你。」 那人卻輕笑起來,柱間腳下突然有感,整塊地面忽地搖晃滑動,他嚇了一跳,既非地震,也沒有聽聞地鳴之聲,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腳下大片潔白土地,全往他三步之距的一點集中,隆起、成形、分裂,出現在那裏的,赫然是一隻牛犢大小的無足之物,全身碩長圓渾、頭部有兩對觸角,一對略長,彷彿打量一般垂向柱間;一對在口孔之上,顫巍巍的掀翻蠕動著,似乎在咀嚼著什麼東西。 柱間全傻了。他瞠目結舌,不可置信的瞪著眼前不可思議的畫面,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大叫出來:「蛞蝓!?」 那人的聲音仍然心平氣和地從四面八方傳來:「現在的時代,難道已經沒有我的同胞了麼?」 「不不,現在當然還是到處都看得到蛞蝓。只是你這隻……不對,你……你這體型有點太超規格了,別說沒看過,連想都想像不到哇。」柱間慌亂的說完,才驚奇地想:欸,蛞蝓在說人話?我在跟蛞蝓說話耶?到底是這個蛞蝓是人,還是我成了蛞蝓?(註六) 那人又輕笑數聲,「這只是我千萬分之一的分身。」 柱間已從驚駭轉為驚嘆:「只是千萬分之一的分身,就有一頭小牛那麼大嗎?那麼本體豈不是幾乎要像一座島嶼那麼大……」他忽然有所領悟,緩緩的垂下頭去,呆呆看著蒼白柔軟的腳下之地,彷彿明白了什麼。他一時突感萬念俱灰,就這樣頹然跪伏倒地,精神上的打擊太過沉重,竟然一下子不能再起。 「我到底……變成了什麼……蛞蝓身上的超微生物嗎?」柱間絕望得腦袋一片空白:「我如果變得比蛞蝓還要小……扉間要怎麼找到我啊?」 「這裡是『 濕骨林』,也是我的居所。」那人無視了柱間的消沉,「這裡雖然不是世外桃源,也是一處不染塵寰的清幽仙境。整個『濕骨林』千百年來,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生物。」 柱間聞言一愣,總算精神一振,整個人爬起來。「也就是說,這裡其實是另一個遺世獨立的空間,我並不是被縮小成『一米法師』(註七),而是誤打誤撞被傳送到這裡了?」 蛞蝓觸角輕顫,似乎有些意外。「你不是為了得到長儒那大人的力量,才解開『言靈封印』過來的嗎?」 「欸?」柱間先是錯愕,心想那個卷軸果然被下了言封術,於是更加謹慎起來:「當然不是……你為什麼會知道長儒那?」 「長儒那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曾經是我的飼主。我陪伴他的時間,超過他一半的人生。」說這話時,蛞蝓的聲音變得更加柔軟,深藏綿綿不盡的依戀之情。 柱間呆望蛞蝓半晌,由衷地以讚嘆為這段感想作結:「你是一隻非常長壽的蛞蝓。」 蛞蝓乾脆俐落的評價,「顯然,你對於長儒那大人的力量毫無野心。」 「我們的族裡任何可見的史書或長老的口傳,都沒有聽過長儒那馴養過忍獸。」柱間真誠地道:「我並不是不願意相信你。但是突然這麼說,我也沒有相信的證據……」 「而且,對,我現在對更多的暴力沒有興趣。」柱間的口吻突然換上不符年歲的蕭索黯然:「我也曾經以為越強的力量,越能夠保護家人和同伴,更容易引導世界正確的秩序……但事實上完全不是這樣。越強大的力量往往只是帶來更大的災難,不管我願不願意…...」 火之國已為了爭奪世子之位內戰經年,諸侯分別以羽衣氏、水戶氏為首展開鬥爭。在上一次的戰爭中,千手和羽衣氏的封臣──竹田氏對上,柱間首度施展大範圍的木遁忍術,威力卻連柱間都始料未及,幾乎令竹田軍全軍覆沒,摧毀了竹田及其忍族猿飛一族的聯軍。雇請千手的大名水戶晴元,要求對竹田勢力趕盡殺絕,柱間非但拒絕,還放了已無戰意的猿飛一族生路,儘管後來水戶滅了竹田,猿飛一族也消聲匿跡,佛間仍然為長子陣前抗命勃然大怒,將他關上紫雲山金戒峰。 「我光是不要用木遁造成更大的傷亡,就已經竭盡全力。」柱間苦笑,「我沒有自信能像長儒那一樣,用木遁結束亂世。那個人可是火之國的英雄,以太平理想和瑰奇壯麗的忍術,開創好幾百年的和平盛世啊……你在笑什麼?」 「你講得好像他是個英明神武的曠古偉人。」蛞蝓笑道:「我認識的長儒那大人,是個一緊張說話就會口吃,害羞內向、只敢跟小動物說心事的小男人啊。」 這個形象和柱間見過的史冊畫像裡的那位高大威武、氣概萬千的男子也差太多。 「你要習慣。人類是唯一會紀錄歷史的生物,但又對歷史懷有太多目的。將長儒那大人按照世人的期待加以美化,就跟將我的存在抹去一樣,都是有理由的。」蛞蝓微笑: 「歷史跟你所知的不一樣,很失望嗎?長儒那大人的子孫唷。」 蛞蝓本以為柱間不會相信,不料柱間意外過後,反而笑道:「如果他真是那樣,想必是溫柔的人吧。這樣的祖先更像個尋常人,我更喜歡。」 「長儒那大人擊敗宿敵右納羽之後,天悟氏一統南賀,才建立火之國。然而武士們忌憚千手一族的力量,不僅將不利農耕的紫雲之地封給千手,還要長儒那大人封印木遁秘傳。」蛞蝓娓娓道來前緣舊事:「讓你來到濕骨林的卷軸,就是長儒那大人設下的言靈封印;而真正的木遁秘傳,就在我身上。只有立下救世悲願的千手後人,才能夠來到我面前。」 「長儒那大人曾說,畏懼力量的人,才是能夠擁有力量的人。」蛞蝓柔聲道:「數百年來,我在等待的就是你,千手柱間。你不學木遁,也沒有人能學了。」 柱間搖頭,「你會這麼說,是因為幾百年的光陰太久,你已經忘記木遁在戰場,刺穿成百上千士兵有多可怕。我突然消失,我的弟弟一定很擔心我,請你告訴我離開這裡的方法吧。」 「長儒那大人的木遁,是『不血之術』。」蛞蝓獨守秘傳百年,不想輕易錯過完成使命的機會,「我就告訴你木遁的因緣吧。當年右納羽擊破忍宗、奪走六道仙人石碑,還要繼續滅絕忍宗。長儒那大人帶了一部份忍宗門徒避於南賀,苦思對抗之法。」 「長儒那大人問他的好友無相禪師,什麼樣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無相禪師說:『金剛非堅,願力最堅。』大人又問,為何願力最堅?無相禪師則答:『願心不退,道業必成。比如阿彌陀佛發下四十八願,才能接引眾生至西方佛國;觀音菩薩誓願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千手千眼,恆渡世間;地藏菩薩更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古來高僧大德,無不是靠誓不退轉的願力,始完成道業。』」 「大人問道:『為什麼想成就道業,就一定要立下救世大願呢?』」 「無相禪師說:『就如一棵樹,眾生好比是樹的根,菩薩就像樹的花,佛便是樹的果。要想一棵樹開花結果,就必須努力灌溉樹根,並且愛護照顧。否則根部一旦受損害,樹就枯萎了,又怎能開花結果呢?這便是欲作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啊。』」 先人與高僧的禪機答辯,柱間聽得悠然神往。蛞蝓悠悠續道:「長儒那大人閉關參悟,最後參透了佛理,立下『不血止戰』的誓言,開創威力宏大的木遁忍術,終於擊敗右納羽。右納羽的後人,就是宇智波一族;宇智波能夠興盛,就是大人當年留下他們全族命脈的證據。」 柱間心中一凜,全沒想到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宿世冤仇,竟然在祖宗那裡就有這層淵源。他思量一會,問道:「木遁的力量,果真有方法可以控制嗎?」 蛞蝓垂下觸角,口吻篤定又慈祥:「只要你隨我修練長儒那傳下的秘傳心法,再輔以由我傳授給你的『仙術』,你一定可以如同長儒那大人一樣,將滅世的力量引導為救世之兵。」 紫雲山金戒峰上的思過台,扉間反反覆覆地想要破解卷軸封印,那些符印文字除了每受擾動,便拮曲扭動、重新排列,一點其他變化也沒有。柱間就這樣不聲不響地消失無蹤,扉間心急如焚,比起被父親責問私盜卷軸,他更擔心柱間的下落和安危。 卷軸文字突然又如噴泉一般沖天奔出,飛旋墨字退去時,果然是柱間再度回返。扉間差點急哭了,紅著眼慘著臉跑過去問,都去了哪裡?有沒有怎樣?柱間卻抱出一隻有小狗大小的巨大蛞蝓,笑說我去了蛞蝓仙人那裡,別擔心,你們認識認識。說著邊把蛞蝓塞進扉間懷裡,見到扉間滿臉震驚、渾身僵硬又不知所措抱著蛞蝓的模樣,柱間瞧著十分有趣。 蛞蝓親自讓分身隨柱間回來,是有理由的。就在扉間冷靜下來、已經能和蛞蝓一來一往的說話,知道他要會見父親、表明要帶走柱間一陣子、到濕骨林修練仙術,柱間卻在一旁對著卷軸雙手結印,口中吐出查克拉,把那副卷軸給燒了。 扉間駭然大叫:「兄長你幹嘛啊!」連忙衝過去狂踩滅火,但是柱間施展火遁恰到好處,火苗盡滅只留餘灰,燒得乾乾淨淨,哪裡還有半點卷軸的殘燼?扉間只能抱著蛞蝓傻在那裡,腦中一片空白地看著柱間,說有多無助就有多無助。 與其說燒毀族裡失落已久的祖先真跡,無法向父親交代,不如說扉間完全能夠明白,要是知道好不容易得到的秘傳文字就這樣付之一炬,在如今強敵環伺的局勢下,白白失去增強實力的機會,父親會有多懊惱絕望。 就連蛞蝓也料想不到這個發展,錯愕不已:燒毀卷軸破壞了長儒那大人的言封術,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能夠前往濕骨林的通道。千手柱間難道其實是自私的人,要自己獨占木遁忍術的秘密嗎? 「扉間,你放心。卷軸是我燒的,在父親面前由我負起責任。」柱間平靜的神情顯示,這並非是他的衝動之舉。「蛞蝓仙人,我既然決定要修練究極的木遁忍術,那麼我就必須繼承先祖的意志和遺願。」 「長儒那開創木遁,是為了結束亂世;那麼今後的太平,就由我來開啟。」十三歲的柱間身板還沒有父親厚實,肩膀也還沒有成年男子的寬闊,然而此刻在扉間眼裡,長兄的身影卻有如巨人一般高大。「雖然我還不知道具體的方法……但是從今而後,我的木遁只會為了平息戰爭、保護生民而戰。」 「木遁的覺醒既然只需要本願、不立文字,留著這個卷軸也是無用。」柱間安撫一樣的的拍拍扉間肩膀,又摸摸蛞蝓圓滑冰涼的頭:「當我決定要追求木遁的力量,那麼和平和安全,就是我的一生的責任。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一個沒有戰爭、讓所有人一起活下去的道路的。」 千手佛間回到領內,看到扉間帶著一隻巨大蛞蝓在家中等著自己已經很傻眼,又聽柱間燒了卷軸,差點沒氣死。雖然蛞蝓親自來說明長儒那的遺志、傳授柱間木遁與仙術的整個始末,佛間也對這個先人的奇妙寵物相當恭敬,但以一個月為約的修練期間一結束,佛間就立刻上峰去,用拳頭迎接他神功初成的兒子。 佛間罵他是無父無君的逆子,竟然擅自燒掉祖傳秘術。柱間看到掛在佛間身上、極力阻止父親施暴的瓦間板間兩個幼弟,竟然身披不符身形、稍嫌寬大的軟甲,瓦間臉上還纏了幾乎蓋住半張臉的染血繃帶,即便被扉間勾著脖子死命拉住,也不管不顧、衝著佛間大怒質問:「我不在的時候,你竟然讓瓦間和板間上戰場了!?」 板間哭著哀求,柱間兄長,請不要和父親吵架。旋即被佛間怒斥,忍者沒有淚水。瓦間則惶惶解釋,柱間兄長,你不要責怪父親,是我想趕快獨當一面,我自願參戰的。扉間也急急地說,瓦間的初陣,讓宇智波的人輕敵大意,父親才成功割下了田島最年長的兩個兒子首級。我們這次是大獲全勝啊,兄長! 宇智波田島的實力恐怖,是千手一族最感到壓力的強敵。柱間簡直不敢相信。「你竟然讓瓦間這樣的孩子,去做誘餌?」他瞪著佛間的雙眼又熱又脹,眼角餘光瞥見瓦間纏滿血汙的稚嫩小臉,又痛又憐。他腦中思緒有如狂風暴雨,只是不斷閃過令他恐懼不安的想法:田島兩個兒子死在你手上,他以後難道還會輕易放過扉間、瓦間和板間? 「在敵人以為要勝利的時機出手,沒有人能躲過致命一擊。田島那兩個兒子太托大,算他白生養了。」佛間口氣森寒,毫無一絲慈悲:「你也給我聽好。在你修練仙術的時候,水戶晴元大人被田島刺殺,現在已經沒有能跟羽衣氏分庭抗禮的大名,也沒有人知道火之國接下來會變怎樣。」 「我方沒了大將,敵人也折損慘重。這個時候斷他左膀右臂,是重要的戰略性勝利!」佛間嚴厲斥責長子,「瓦間打了漂亮的初陣,是你不該再把他當孩子。幼稚的是你,柱間!」 柱間是不會在弟弟們面前跟父親吵的,那只會讓扉間緊張,瓦間無助,板間害怕。他很早就發現他沒辦法跟父親講話,看法差太多了,互不認同的結果只有兩種,不是父親的拳頭,就是柱間主動閉嘴。 柱間卸下扉間的手,扉間也從他鬆緩下來的姿態,明白他不會再跟父親硬磕,便退開來。柱間喚了聲瓦間,說我看看你的臉。瓦間立刻過去讓他牽著帶開。板間許久沒見到大哥,一向黏人,也本能一樣的跟著過去。瓦間邊走邊說,柱間兄長,我不痛了,只是受點小傷就打贏宇智波,我很高興。 瓦間從來都是最聽父親的話,也跟板間一樣,心裡最向著自己的。他說這話是要自己不要擔心,柱間又怎麼會不知道。他仔細瞧著瓦間僅能露出一線縫隙的腫脹左眼,半顆腦顱都埋入滲滿血汙的繃帶下,只是苦澀的想,明明痛得嘴唇都發白了,還要說不痛;想到田島從此對他們的殺子之恨,又覺得徒然製造仇恨的勝利,一點意義也沒有。 他雙手輕輕包著瓦間的小腦袋,閉上眼睛,眉心瞬間張開蛇之目,紅色眼輪抹過眼周一圈,再橫過兩頰勾入耳後,一時迸發雄渾沛然的仙術查克拉,從他體內匯聚掌心,再送到瓦間那裏,只是須臾之間,就進入仙人模式。 扉間猛地心神俱顫,生平第一次對柱間的力量,感到無端畏懼。佛間也沒漏看柱間臉上的異紋,問身邊的扉間你兄長的查克拉怎麼樣,扉間卻一下子說不出來。他體質敏感,一向負責感知查克拉、偵測敵人的數量和實力,又與柱間從小一起長大,怎麼可能不熟悉柱間的深淺?但是此刻柱間的查克拉直如大江大海,源源不絕、綿綿不盡,他根本見所未見。 板間剛才哭過,眼角還有幾分濕意,可畢竟仍是個孩子,盯著柱間臉上的變化猛瞧,似乎覺得很新奇有趣。瓦間「咦」了一聲,柱間顏紋也在此時褪去,他幫著瓦間拆掉繃帶,露出原本面目的時候,佛間跟扉間都吃了一驚,板間則是驚奇道:「瓦間兄長,你的傷全好了耶!」 瓦間不再疼痛,十分高興,柱間查看他左頰留下的叉字傷疤,心想幫他治療還是太晚,終究留下痕跡。瓦間喜孜孜地讓板間摸疤痕,見到柱間臉上神情,趕緊寬慰道:「父親說正面留下傷痕,人人就會知道我不是膽小鬼。以後敵人見到我,便知道我是勇敢的忍者。」 柱間不免腹誹一陣父親都在亂教瓦間什麼東西啊,但是瓦間神情純真,他又是無奈,又是疼惜,捏捏瓦間的臉,有些酸澀地微笑道:「是啊,瓦間當然是最勇敢的。」 「柱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禁止使用仙術幫人治療,木遁忍術也一樣。」佛間不愧是最了解自己兒子的人父,立刻想到按照柱間這種無謂的仁慈,日後肯定要在戰場生死之際,不分敵我的救人。「用那麼豐沛地仙術查克拉,只是治療一點小傷,可見你根本還不懂拿捏分寸,乾脆別浪費了。木遁要用在一擊必勝的時機,全面摧毀敵人,平時就別拿出來。」 佛間講這話時還不時地咳幾聲,說罷鐵著臉要柱間下山來參與族中軍議。 瓦間的傷一點也不小,但柱間也懶得吐槽這一點了。雖說佛間有許多成命他都很不以為然,然而佛間終究是族長,一族的存亡興衰都在他身上,要是他這個長子處處違抗,佛間還能帶人嗎?柱間儘管不怕父親,仍會顧及到這一點吞忍下去。只是此刻才深深體會到:只要佛間還一日是千手的族長,他就得聽他的。 柱間牽著兩個弟弟的手跟在父親後面,父親的背影曾經很遙遠,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遙不可及;因為間歇地咳嗽而微微顫動的背板,讓柱間忽然發現,這個男人或許已過了鼎盛之年。瓦間和板間儘管披著軟甲、揹著脇差,或許也懂得怎麼殺人了,但一個勁兒地問自己,剛剛那個就是仙術嗎?臉上的花紋能再給我看一遍嗎?這不還只是孩子的心性嗎。 柱間下定決心,在找到和平的方法前,他得先當上族長。做了族長,他才能做出和父親不一樣決定,讓瓦間和板間這樣的孩子不必在上戰場;他才能用自己的方式戰鬥,讓敵人放棄戰爭。 要等等我啊。他看著跟父親並肩走著的扉間,又握緊瓦間和板間的手。要等到我做了族長、結束戰爭,我們兄弟四人,再一起帶著烤好的全雞和鮮花,到母親墳前祭拜啊。 佛間是善謀之人,有意暗藏柱間這張王牌,將他安排在大後方戰線。果然柱間從此行事低調,當初以木遁大破竹田─猿飛聯軍的少年忍者早已不復見,取而代之揚名沙場的,是宇智波另一個天才傑出的少年。柱間不能施展拳腳,心繫前線族人與弟弟們的安危,越感鬱悶,常常獨自到南賀川畔看流水東去,排遣焦慮心情。 他便是在這裡因打水漂的緣分,結識了名為斑的奇妙少年。只不過柱間作為兄長的悲願,也終究沒有實現。 瓦間和板間相繼以雉齡身亡,柱間忽感木遁無用,天地茫茫,突然不知道夢想和平止戰的道路,還能怎樣走下去。 那個斑說,忍者什麼時候死掉,都不奇怪。要想活下去,就只能與敵人推心置腹,坦誠相見;對酒交杯,結為兄弟。這段言詞由折損了三個兄弟的斑講來,特別豪氣萬千,也特別令柱間心折,從此將他視為天啟,更結下共同平定亂世、創設安樂忍村的誓言。 雖然母親的墳前,只剩下他和扉間兩個人除草洗碑;父親大殮入土,闔棺的也僅剩四隻手臂──約定共平戰亂的摯友,最後更是干戈相向。然而柱間最後仍以驚天動地的絕世之技「花樹界降臨」,一舉開了先祖以來就從沒有過的太平之世,四方共服。 弘願為因,道業為果,無人知道震動天下的的木遁忍術,其實不過是始於紫雲山中少年一念慈悲,從此世上悠悠眾口,只餘木葉火影──忍界之神的傳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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