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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之色】中下篇
  
  
  黑色的。
  一切都陷入黑暗,不論是自身還是周遭、都被吞噬得一點不剩,僅剩聲音在腦海迴盪。
  『——隊長,鶴丸國永。』
  啊啊,好熟悉。
  『第二部隊,出陣!』
  ⋯⋯是了,這是三星期前的事情,那段空白的記憶已經有了原樣,就像有人揭開了布簾,強硬地將幕後上演的畫面展示於他的腦海之中。
  猶記那日瀰漫著大霧,在霧裡混戰之後,雨水洗清了戰場的模樣,也澆淋得他腦袋一片冰冷。
  ——啊啊,遍地殘虐的血腥。
  昏暗的和室中,有雙詭譎地發著光的眼緩緩睜了開來。
  他全都想起來了。
  就連最後,想向那人說出口的真正訴求,也⋯⋯
  
  霧氣正在變重。
  勒住韁繩,本來正在前行的隊伍停了下來,濃重的白霧中,只能依稀看見前方的幾根孤零的枯木,以及周遭瀰漫的敵意。
  「這真是不利的情勢呢,注意別分散了啊。」將手按上刀柄,鶴丸翻身下馬,清俊的臉上浮現與話語相悖的自信神情,渾身雪白的他是最適合隱匿於這樣的景色之中的:「那麼,要在這裡為霧景染上鮮紅嗎?」
  颯爽地笑了起來,後方的三日月似乎不反對這樣的提議:「哈哈哈,直接在這開戰嗎?」
  「時間溯行軍刻意將我等誘導至這裡,順著他們的意開戰好嗎⋯⋯?」懷有憂慮,一期一振莫名的升起不安感,這次任務詭異的地方太多了,先不提找不出時空溯行軍的確切目的,連出現的地域也十足奇怪,就像是針對著他們而來。因為自己的猜想而寒顫,青年立刻甩甩頭,包覆著白手套的手也觸上刀柄。
  伸手撫摸肩上的夥伴,獅子王難得沒有對於即將面臨的戰鬥感到亢奮,鵺的情緒十分緊繃,或許是無法明瞭周遭環境而升起的恐懼造成的。
  將刀往前空揮而去,在白霧中破開裂口的鶴丸搜查著若有似無的敵方氣息,聽到青年的猜測,他安撫性地回頭一笑:「嘛,既然都到這裡了,撤退的話只會更不利,不要散開直接應戰會比較⋯⋯」
  喀鏘!
  「——!」驟然接下突襲而來的刀刃,燭台切緊急避過同時從後方攻來的疾刺,然而敵方的速度和圍攻過快,使得男子無法繼續待在原地,甚至被咬著寒煙的大太刀給揮進霧中。
  在第一時刻便抽刀反擊,大俱利低聲咋舌,砍落短刀的頭顱,與鶴丸交換了眼神後,立刻趕往燭台切消失的方向。
  在這樣的濃霧裡,孤身一人是最危險的事情。
  扛下大太刀的斬擊,鶴丸瞇細雙眼,他使力揮開對方,接著揚聲指示道:「三日月!跟獅子王組好隊、至少你們兩個不要分散!一期別離我太遠!」
  「是!」趁著鶴丸逼開的敵人還沒站穩,一期一振率先砍去對方的雙腳,補上最後一刀後便趕與鶴丸會合,沒想到在接近之前,敵人卻忽然增多了數量,硬生生的將他的路阻斷。
  一期一振瞪大了雙眼。
  霧氣越來越濃厚,連本來可見的樹木都不見蹤影。
  沒有得到三日月等人的應答,鶴丸咬牙發起攻勢,快速將手頭上的敵人解決掉後,他趕緊回頭,卻愕然發現同伴們都不在身邊。
  他剛剛明明有聽到一期一振的聲音——
  情況不妙,錯估敵人的數量了。
  感覺到洶湧的殺意,鶴丸舉刀接下砍來的太刀,更多不祥的黑色身影從霧氣中浮現,他只能暫且打斷最壞的猜想,揚起狂怒的笑意:「在計畫什麼驚喜嗎,小子們⋯⋯!」
  必須趕快會合,不能讓一期獨自一人。
  
  「光忠!」格開敵人的攻擊,大俱利隱約看到同伴的身影。似乎是因為聽到熟悉的聲音,燭台切的戰意受到了鼓舞,他將刀捅入敵人的胸膛,橫砍揮出後,順著勁風方向斬落另一個敵人的頭顱。
  「我在這裡!」高聲回應道,他放棄了繼續殺敵的打算,立刻前往與大俱利碰頭。
  注意到另一名刀劍男士的加入,時間溯行軍顧忌地拉開距離,詭譎的雙眼不知道在打什麼盤算。
  抹去嘴角的鮮血,獨眼男子的表情放鬆了些,下一刻又意識到什麼,神色變得凝重:「你怎麼來了?鶴先生他們呢?」
  「不知道。」靠上同伴的背,大俱利直持著刀,鋒刃對向彷彿會隨時都會再度襲擊的敵人們。
  小心避過肩膀上的砍傷,燭台切卸下有些毀壞的護甲,將上頭的長繩拆了下來,正要側頭詢問同伴的意願,卻發現對方早已騰出手來,空蕩的手掌似乎正等著他的繩子。
  燭台切忍不住揚起嘴角,兩人各握了繩子的一端:「鶴先生有說在哪裡會合嗎?」
  安靜片刻,大俱利沉聲開口:「不知道。」鶴丸也沒說。
  「雖然很感謝你的到來,但你什麼都沒問就追來了嗎?」警戒的盯視著將他們包圍的敵人,燭台切若是有餘裕可以回頭,定是用無奈的視線投望明顯放棄回應的男子:「如果你沒找到我,你可就落單了喔?下次麻煩你好好想想,什麼事情都獨來獨往這個習慣真的很糟糕⋯⋯」
  「吵死了。」煩躁地掃了不看場合就開始碎念的帶傷同伴一眼,大俱利扯緊繩子,在時間溯行軍從霧中竄出的瞬間斬去牠的首級,兩人同時動作了起來,連繫彼此之間的長繩被拉緊,他們不約而同的攻向同個方位。
  砍去敵人握著武器的手,燭台切立刻轉身擋下後方的攻擊,順著繩線的方位,由大俱利代替他了結斷手敵方的生命,接著快步上前,打刀從燭台切臉側突刺而過,貫穿敵人的臉面。
  「很帥嘛!」與他僵持的重力消失,燭台切忍不住讚揚道,他揮刀斬開迎面而來的銀光,刃面反轉了方向後又朝上砍去,銳利的刀劍頃時將敵人的下巴到額尖斬成兩半。
  替燭台切解決從右方衝來的敵人,大俱利心裡知道燭台切大概也撐不了多久,慣用的右手臂受了肩傷,他不可能一直揮刀下去:「少說廢話。」
  現在當務之急的是衝破突圍,就算燭台切真的無法揮刀也沒關係。
  ——即使只由他一個人殺敵,他也會帶著燭台切與同伴會合。
  
  「敵人數量也太多了!」一把抓住短刀的骨尾,獅子王砍斷牠的軀體後,矮身避過旁側的攻擊,將刀往上舉迎接敵人的下斬,而肩上的鵺驟然竄起,毫不客氣地橫向咬斷敵人的手臂。
  淒厲的嘶吼在震裂空氣的剎那,聲音被硬生生鎖於刀鋒內,帶有繡紋的深藍和袖飄揚了起來,三日月將刀從敵人喉嚨中抽出,回身斬開欲上前的敵人。他站在獅子王前方,輕鬆地笑道:「哈哈哈,你已經累了嗎?」
  「我還精神的!」從蹲身的姿勢站直軀體,獅子王棘手地看著霧中越來越多雙不祥的視線,心裡不禁擔憂起其他隊友的情況:「這些傢伙⋯⋯打從一開始就打算逐一攻破我們嗎!」
  偏偏他們還入了套,困在可見度極低的大霧當中,但這陣溼霧不會太久,被雲層吸收成為大雨是遲早的事,現在已經可以感覺到越亦濃厚的濕氣、以及白霧的淡化了。
  「嘛,應該是想拖住我們吧?」瞇彎了眼瞳,三日月的目光卻毫無笑意,從剛才開始,來襲擊的盡是些雜魚,雖然弱小,卻因為數量過多而有些棘手。
  敵方必定另有所圖,所以才刻意拆散他們。
  似乎是聽到三日月的話,時間溯行軍們竟然停住了舉動,隔著一小段距離觀望他們。
  ——糟糕,他猜對了嗎?
  察覺到什麼,鵺發出了咆哮,三日月立刻回身,還沒待他看清情況,獅子王已經將他掠倒在地,三道龐大的黑影浮現在霧中,橫掃而過的大太刀破開白茫,強勁的風刮過他們上方,帶起的溫熱血液飛濺於空。
  綺麗的瞳孔難得因為錯愕而縮小,他聽到獅子王痛苦的低咳,鮮紅沾染上對方金黃得如同陽光般的馬尾,連身上的正裝都變得濕濡。注意到敵人接下來的攻勢,三日月趕緊攔腰抱起受傷的同伴,翻身起來後往一旁撤去,下一刻,大太刀呼嘯著砍進方才他們所在的位置。
  奔馳了一小段距離,男子才停下腳步,感覺到同伴嚴重的出血量,俊美的臉龐難得浮現了嚴謹慍怒的神色。
  傷口太深了,必須讓獅子王儘快回本丸。
  「咳⋯⋯別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啊三日月⋯⋯只是、被反咬一口而已⋯⋯」蒼白著臉色,獅子王還沒說完,身上的鵺便焦急地覆上他背後的傷處,似乎是想阻止失血的速度,這卻導致了青年的面容因為痛苦而扭曲起來
  「行了,稍微安靜一下吧,你可要好好撐著啊。」將傷者放至地面,三日月直接撕裂深藍色的狩衣,包緊獅子王的上身。
  追兵已經發現了他們的位置,彷彿燃燒著紅色火焰的眼瞳在白霧中越見清晰。
  雙手倒持著刀劍,三日月向前踏了一步,刀身映照著他冰冷的弦月眼瞳:「熱起來了呢⋯⋯來,都上來吧,我要動真格了。」
  
  為什麼敵人的數量越來越多?
  喘著氣,鶴丸已經感到些許吃力,視野幾乎都籠罩於鮮紅之中,他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砍了多少敵人,然而眼前的時間溯行軍卻沒有減少的趨勢。
  「喂喂,該不會都衝著我來吧?」忍不住調侃道,鶴丸卻發現自己好像無意間說出了敵人真正的意圖,完全能夠解釋為何敵方要刻意拆散他們,不就是為了讓他落單嗎?
  這可不好笑啊,一開始目標就是他什麼的。
  看著不遠處冒出的幾個巨大身影,鶴丸的喉嚨頓時有些發乾,他退後了幾步,不敢置信的看著數把大太刀的出現。
  還真是一語成讖。
  擋下大太刀的揮擊,青年承受不住的往後躍了一大步,雙腳甚至還在地面畫出長條的緩衝痕跡,他急急地避開左側橫來的短刀,一股劇痛驟然由膝蓋刺激了神經,悶哼著將刀往後插去,鶴丸咬著牙單膝跪下,敵人造成的傷害幾乎癱瘓了他的行動。
  青年抬起頭,眾多兵刃早已朝他揮舞而來。
  當鶴失去了一隻腳,是否只能面向死亡⋯⋯?
  「——鶴丸殿!」叫喚聲灌入耳際,造成時間溯行軍對於目標鎖定上的一瞬動搖,刀光掠過視野,牠們的小腿與身體分了開來,敵人們狼狽地摔落地面,被一陣快刀收割了性命。
  喘著氣,鶴丸將刀鞘頂在地上,強迫自己站起身,單手接下敵人的攻擊使得他無法穩健站立,然而一期一振的叫喊就像夜明之刻,籠罩著死亡氣息的黑夜開始破曉。
  「看到染上紅與白的我⋯⋯你們死也該足惜了吧⋯⋯!」強忍著疼痛,將已經報廢的膝蓋當作不存在,鶴丸伸直了刀,對向還沒放棄圍襲他的敵人們。
  他還不能死。
  一擊破開敵人的腦袋,青年放棄了位移,凡是邁入太刀長短範圍的敵人,就僅有被斬死一途,只要大太刀不接近這裡,原地的攻防戰他就能撐著。
  一期一振就在附近而已,一切都還有希望!
  避開大太刀的攻擊,青年天青色的頭髮幾乎都被戰鬥飛濺的鮮血染成暗色,他趁著敵方下揮的剎那躍上牠的刀背,順著路線奔上粗大的手臂,旋身斬落大太刀的頭顱。
  一切都——
  突破敵人的重圍,狼狽的兩人終於相會了視線,還沒來得及等鶴丸開口,一支通體漆黑的箭矢驟然貫穿了他的心口。
  幾乎無法相信眼前所見,一期一振甚至來不及上前接住傾倒的身軀,後方的敵人便趁機從天青髮青年背後斬下一刀。
  狂放的黑氣剎時奔瀉而出。
  ——他聽到時間溯行軍詭譎惡意的笑聲。

  下雨了。
  「三日月殿!」霧氣終於變薄,聽聞打鬥聲響趕來的兩人趕緊奔上前,協助斬殺還想上前的殘黨。
  不知道為什麼,敵人的數量明顯開始銳減。
  揮刀甩下上頭的鮮血,三日月手上提著的頭顱還正在消散,他果斷砸至一旁的短刀身上,順手連著頭顱一同砍成兩半。
  「來得正好。」蹲下身探視獅子王的情況,男子鬆了一口氣,雖然因為貧血而失溫,但還有氣息,現在趕回本丸應該來得及:「請你們把獅子王帶回去,拜託了。」
  「你和獅子王回去。」見燭台切接過昏迷的同伴,大俱利毫不猶豫地將歸回本丸的機械也交給他:「我還能戰鬥。」
  知曉自己的情況和同伴的危急,燭台切便沒有多言的啟動了機械,離去前,他鄭重地朝同伴們開口:「請務必全員歸還。」
  
  身體好沉。
  好痛。
  好像快被撕裂了。
  ——他還不能死。
  好痛。
  他看到了,一期被敵人砍了一刀。
  ——牠們傷害了一期一振。
  那種數量一個人是贏不了的,一期會很危險。
  必須快點清醒過來。
  他還想保護好自己所重視之人。
  ——他要殺了所有傷害一期一振的傢伙。
  
  「鶴丸殿,行了、已經可以了!快住手⋯⋯!」
  濺上臉龐的溫熱刺激了感知,鶴丸驟然恢復神智,濃厚的鐵鏽味以及發悶的濕氣灌入鼻腔,他才發現自己幾乎是緊貼的狀態貫穿敵人的軀體,差點連刀柄都跟著捅入。在極其接近的死氣眼瞳中,他看到了不祥的身影。
  愣了一下,鶴丸拔出太刀,刀身上還未被血漬沾染的部分反射出他的姿態。
  ——漆黑的衣裝、以及黑紅的雙眼,猙獰著貫出外衣的骨刺,就如同手上的時間溯行軍一般,詭譎醜陋。
  怎麼回事?
  他明明死了才對,在被箭矢貫穿之時,然而又為何會以暗墮的身姿重生⋯⋯?
  抬頭,鶴丸對上同伴們錯愕又警戒的視線,景物失去了顏色,僅有遍地腥紅和看不出原狀的殘骸擁有綺麗的紅艷色彩。
  這些——都是他做的?
  「喔?終於停下來了嗎?」嚴肅的將刀對準他,三日月難得緊鎖起眉心,似乎對下手還是存在遲疑,一旁的大俱利雖然沒有舉起刀,卻也沒有要將刀劍收回鞘內的意思。
  獅子王和燭台切人呢?
  ⋯⋯不對,他沒有詢問的資格了。
  按著肩臂上猶在冒血的傷口,一期一振神色慘然,他握刀的手正在顫抖,連聲音都帶著幾近崩潰的脆弱:「鶴丸殿⋯⋯」
  將太刀扛到肩上,鶴丸禁不住勾起嘲諷的笑:「怎麼?嚇到你們了嗎?來啊、殺了我啊!」
  對,快殺了他,不要猶豫。
  闇墮的刀劍擁有未知的不安定性,以及和時間溯行軍相同的暴虐,一旦出現僅有斬殺一途,既然如此,死在同伴手裡就是最好的結束。
  縱然他不明白自己墮化的原因,對於這樣結束也存在著強烈的不甘,但是一旦對自身產生質疑、對他們展現對於現狀的恐懼,就只會顯示他還存有人性。
  ——那麼,他們會更不好下手。
  「不會⋯⋯動手的。」深吸了一口氣,一期一振將刀歸回鞘中。
  用刀背阻攔了青年欲前進的步伐,大俱利沉聲開口:「你清楚你在說什麼嗎?這傢伙不是鶴丸國永。」
  收斂起脆弱,一期一振顯然已經整理完情緒,他繞過大俱利,朝鶴丸走去,並且堅毅地開口:「不,鶴丸殿沒有改變,他還是我們所認識的鶴丸國永。」
  囂肆的表情產生一瞬間的動搖,鶴丸咬牙壓下澎湃的心緒,毫不留情的將刀往前比去,制止了對方上前的步伐,刀尖甚至威脅著對向那人的咽喉:「胡扯什麼,瞧瞧我的模樣!一期一振!殺了我啊⋯⋯!」
  ——不要再說那種溫柔的話了,沒有人會允許他活下去的。
  同時動作起來,三日月和大俱利在鶴丸將刀對向青年的瞬間本要上前壓制,卻被一期一振擺手制止了行動。
  伸手握住太刀,鋒利的刃緣劃破了他的掌,血紅染滿雪白的手套,一期一振使力將鶴丸的刀往一旁扯去,倏然靠近了他的臉龐,像是宣告、也像是失控,聲音大得幾乎蓋過淅瀝的雨聲:「請容我拒絕!跟我們回去吧,鶴丸殿,一起活下去吧!你沒有任何錯、沒有應該送死的理由!」
  啊啊⋯⋯
  「求你了⋯⋯還請別放棄活下去的念頭⋯⋯」堅定的臉龐隱隱透出了悲傷的裂痕,一期一振單手將他抱進懷中,眼淚無法遏止的開始墜落。
  他還有、能夠選擇活下去的選項嗎?
  不敢用染滿血腥的手回抱他,鶴丸的聲音被感染了哽咽:「我也、不想被你放棄⋯⋯我⋯⋯」
  撇過視線,一旁看著的三日月緘口不語,而大俱利彷彿卸下一口氣,持著刀的手放鬆了力道。

  「——目前沒有解決的方法,但是有拖延之策。」沉吟了許久,審神者沉重的開口:「改變鶴丸君的外型,變回原來的樣貌,並且封印這段記憶,讓鶴丸君以為自己還是正常的,避免墮化暴走,這樣的處置,你們願意接受嗎?」
  「最多拖延一個月,若是一個月後還是沒有方法能夠恢復墮化刀劍⋯⋯屆時就不能再留你了,鶴丸君。」
  被緊縛於床上,鶴丸和一期一振交換過目光後,同意了這個方法。
  
  於是三個星期前,他從手入室醒來,而現在期限已到,他全都想起來了。
  請求一期一振將自己綁起來,鶴丸抬頭望向鏡中的自己,聲音有些乾澀:「⋯⋯吶,一期,當初看到的那些椿花,到底是什麼顏色?」
  為繩子綁下最後的緊結,一期一振垂著眼簾,隱藏了波動著哀傷的眼眸:「是白色喔,鶴丸殿,非常乾淨漂亮的白色。」
  「是嗎⋯⋯」看著鏡中彷彿妖魔般的墮黑姿態,鶴丸低下頭。
  多麼醜陋的模樣。
  
  ——一切都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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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對不會說這篇花式大爆字,我以後再用上中下分篇,不用章節分篇,我就打手(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