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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那麼一天,事情都結束了,我們走上平行線,你還會記得我嗎?柯南君。
安室先生,你並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人。
哈哈,因為我做過的那些事嗎?你真溫柔。
並不是因為我溫柔,而是你說過國家才是你的戀人,請別忘記這點,安室先生。
是啊,我是說過這種話,但我不會忘記你的,柯南君。
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不,是絕對不能忘記,柯南君,我對你……

++++++++++

他做了個夢。
夢見一個男人說,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
他不記得對方是誰,感覺非常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

國家、戀人,為國殉命在所不惜的人,似乎是訣別的場景,也似乎是悔恨的夢?
夢中的自己似乎很後悔,以為還有未來,卻沒想到連未來都沒了,真成了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那些來不及說出的話,來不及的感情,全沒入黑暗,再也沒有記憶。

清晰的,只剩下夢醒,臉頰上的淚。

「…該起床了。」

他不是柯南君,他是新一,一個平凡的日本高中生。
日前正在準備即將而至的大學考試,忙的焦頭爛額。

「失去了這三年的記憶,也是很麻煩的呢…,書都得重頭唸。」

沒時間傷春悲秋,也沒時間緬懷失去的記憶,少年只能把握當下,也只能朝著不確定的未來前進,
儘管內心徬徨,迷惘從別人那裏聽到的記憶,像是不存在的假象。

發現少年想不起過往的高中三年,大家似乎有志一同的,對他說遺忘了也好這種話。

喜歡很久的女孩小蘭,只是眼睛含淚說著幸好新一沒事,就再也不肯多說了。
他望著她,明明是只有幾步距離,喜歡她的心情卻遙遠的像是上個世紀,咫尺天涯。
不再牽動的心情,如一灘死水,相敬如賓,雖然不明白怎會變成這樣,像是內心早就被挖了個大洞,填進去了鐵塊,沉重的再也裝不下誰似的。

念書,變成了逃避這種尷尬的唯一解法。
好像他失去的不僅僅是記憶,還有好多不該失去的事物,但少年想不起來也就無從悲傷。
醫生說這是選擇性失憶,是他自己本身在拒絕記憶,只能慢慢用時間彌補傷痛,傷痛彌補了,才有機會取回記憶。

大家的小心翼翼不觸及這三年的事情,反倒使他更為焦躁,可惡為什麼他沒有一丁點記憶?

夢中的他似乎什麼都記得,夢醒就什麼都忘記,這是什麼該死的腦內保險絲設定?

不認為自己有脆弱到不能接受真相的少年,他咬著吐司配著報紙一邊思索著。
線索除了依稀記得的柯南君這個稱謂,再挖掘自己的腦袋下去也只有一片空白。

家裡滿屋子的書,若說有什麼跟柯南有關係的,大概就是他從小最愛讀的偵探小說福爾摩斯的作者名字柯南•道爾吧?但他還記得這套書內容並沒有跟著遺忘,難道著眼點不對?

「過去,這三年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過去的【我】會選擇不要這段記憶?」

桌子上的白色方型鬧鐘滴答滴答轉動著,卡嚓一聲,開始響起原先計時的鬧鈴響聲。

烏鴉在啼叫,可愛的圓滾眼,可愛的在啼叫。
嗚嘎嗚嘎嘎,我可愛的孩子在啼叫。

響聲持續了一陣子,少年沒有關掉它。

++++++++++

「你是工藤新一,組織認定死亡的那個高中生偵探,該說幸會嗎,柯南君?」

男人用肯定句述說著,像是聊著天氣般的輕鬆語氣,裡頭的內容卻瞬間讓男孩悚慄。

為什麼這個男人會知道,到底組織知道了多少,小蘭有危險嗎?
諸如此類的跑馬燈腦內繞了一輪,男孩選擇先裝傻。

「我聽不懂安室先生在說什麼欸?新一哥哥在辦案,柯南只是幫忙傳話而已。」

被叫做安室的男人聞言笑了,像是一點都不在乎男孩裝傻,揉了揉對方的黑髮。

「雪莉能推斷出來的事,我自然也推斷得出來,你太小看我囉,柯南君。」
「APTX-4869,這是組織開發的毒藥,真虧你能大難不死呢,只是呢…..」

男人無聲無息掏出手槍,直指著男孩。

「你若要跟我比你的麻醉針速度,肯定是我勝出一籌喔,柯南君。」

男人的嘴唇咧開一個微笑。
「為了組織,只好請你去死了?」

沒有聲響的槍聲,血花炸裂,男孩倒在血泊中,逐漸失去了意識。

「晚安,我的柯南君,祝你有個好夢。」

在意識朦朧中,他聽見了烏鴉粗嘎的叫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

死人不會說話,沒有反應、沒有知覺、沒有感情。
是最佳的守謎者,如果想要埋葬什麼秘密,殺掉那個人便是,時間會掩蓋一切。
但有一種人很礙眼,堅信真相堅信純潔,始終如一的模樣,像太過耀眼的光芒,刺瞎了雙眼。

他曾經嚮往的光,曾經的夢想,如今自身成了這不堪的模樣,
染上了暗色,便無法恢復零的過往,只是掛著零的軀殼的怪物。
銀色的子彈是消滅怪物的唯一解法,不能讓它出現在世上,因為他還有信仰、還深愛著這扭曲的國家。
他是無機質的國家機器之一,遇到障礙便要排除,不容他議。
即便….

「喂?苦艾酒嗎?幫我告訴老大,障礙排除了。」

即便那人可能是他的救贖也一樣。

銀色子彈?

別笑死人了。


++++++++++

凝視深淵吧,因為深淵也在凝視你。
殺死怪物吧,因為殺戮的你也成了怪物。

他聽到了,烏鴉啼叫的聲音。

頭很沉重,有點不想醒來,醒來…,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的男孩倏地睜開眼。

「這裡…是哪裡?」

昏黃的光圈閃閃,眼前景物模糊了好一陣子,他才看清楚自己躺在一張床上,頭頂是昏黃的老式燈泡,右邊有張小圓木桌,上頭放著清水的紙杯跟一人份雞肉三明治的紙盤,紙盤下還夾了封信。

「那個混帳,想幹什麼?」

柯南有點憤怒,安室先生識破他的祕密後第一件事就是對他開槍,還差點真的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去挽回不了一切悲劇。
沒想到安室打的是麻醉彈,還精準的避開要害,故意讓他倒地流血卻不致命。
身上的手錶跟腰帶都被收走,轉了轉腳踝,自然鞋子也被收走了,能動用的武器是掛零。
他環顧四周,四面環牆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粗估只有四坪大小的小小房間,監禁一個人剛剛好,
尤其是像他這樣一個身形弱小的小孩子。
不死心的跳下床走到門前,小小的手用了全身力氣轉動門把,喀喀幾聲如預料般轉不開門,無法離開的現況讓柯南有些焦躁,外面的朋友跟家人都沒事嗎?組織有沒有對他們下手?事態到底惡化到甚麼程度?

「可惡!!不行,我要先冷靜下來!」

他走回床邊的桌前,抽出盤子下夾著的信封拆開來看,裡頭只簡單寫了幾個字:

【我沒有下毒,但你想活下來還是死去?安室透】

這不是廢話嗎?他當然想活下去,活著才能確認大家是否安好,但不是像這樣什麼都不知道的被關在房間裡。
他想保護重要的人,不管安室先生的盤算是什麼,一定要想法子逃出去。

「安室先生讓我活著的理由,是什麼?」

不認為處理小孩子的屍體有麻煩到安室先生不去殺他,也不認為對方有那麼好心留他一命,雖不知道理由是什麼,組織必定是知道某種程度以上的情報,才會讓安室透選擇偽裝謀殺讓他詐死。
而且為了不讓他攪局,便把他監禁在這個小房間。

摸了摸纏在身上的彈性繃帶,柯南突然靈光乍閃體認到這個男人並不是真心想殺死他,畢竟要是被發現柯南活著,連這個男人也會被組織做掉,命懸一線的走在鋼索上戴面具,欺騙著組織欺騙著世人,這個人,在用他的方式保護自己,儘管方式跟結果是那般引人爭議。

安室透,為了達成目的可說是不擇手段,他怎麼會忘了這點呢?
可以為了保護人們而使用違法的炸彈,只要目的有達到,他才不管手段正不正當,
把國家當成戀人的男人,他就是這麼可怕。

「想明白了理由,但把我關起來這件事,還是很讓人很不爽,安室先生。」

他拿起了桌上的雞肉三明治,有些憤恨的開始咀嚼它,要活下去,就得先養足體力,沒有體力,就什麼都甭想。
咬著咬著,就咬到了不知名的硬物,柯南臉色鐵青呸的一聲吐在地板,才發現是一把小小的鑰匙。

「我都不知道從哪吐槽你了,安室先生,這不是在玩密室逃脫啊?」

都不怕他把鑰匙連著食物吞進去的嗎?太危險了吧,要是真的吞進去是要開刀的,這鬼地方哪有醫生幫他開刀的?
食慾頓失的柯南放下了咬到一半的三明治,把信再一次仔細看一遍,活下去跟死去,安室先生暗指的是?

「安逸生活削弱了我的警覺性與觀察力,你想告訴我要隨時提高警覺嗎?安室先生。」

信紙的背後,短短寫著一行字:

【安逸而殆死,置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