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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宿主的宿醉

卡爾頓的一天相當公式化。

他準時早上六點起床,但鬧鐘會設置在五點半,他給自己保留了清醒的時間,若是沒這半小時的緩衝,他今天一整天都會擺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表情。

為了避免自己會有不完美的狀態,他會在五點三十五分按掉那叮噹作響的鬧鐘,然後逼迫自己眨眼、翻身,在腦袋裡心算困難公式,一共做完大約十題左右,正好也六點了,他也就正式起床了。

六點起床、刷牙洗臉後接著刮他那少得可憐的鬍子,換好衣服後崔斯也準時的在門外等著,待他們一到公司時,秘書替他準備的早餐也都妥妥的放在他個人休息室的桌上了。

拿著還沒喝完的咖啡,卡爾頓將秘書替他準備的西式早餐吃的一乾二淨,七點整,他正式開始上工。

接著是暴亂的起床時間了,他會在七點整打一個大大的哈欠,和卡爾頓桌面上那每個整點都會敲響的電子鐘形成奇異的旋律,有時候在這瞬間會擾亂卡爾頓處理文件的思緒,不過卡爾頓從未要求過他,暴亂也就不當一回事了,接著開始運作,像是一個卡爾頓的專屬醫生,在他拿起的一份文件的時候,著手檢查宿主的身體狀況,兩人通常會這樣安靜的度過一個早晨。

不過那是以往的確切狀況。

暴亂今天起床了,七點整,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他懷疑自己是被卡爾頓影響了,不過這次醒來他並沒有聽到卡爾頓辦公室內會在每一個整點敲響的電子桌面鐘,而是感覺到宿主依舊是躺著的狀態。

躺著的?暴亂開啟了視覺共享,一片黑暗,他從卡爾頓的後頸分泌了出來,清晨的陽光照得他差點睜不開眼,一低頭,他那每天都會在五點半清醒的宿主,今天到了七點依舊在呼呼大睡。

怎麼回事?暴亂首先探測了卡爾頓的溫度與體力,但一切正常,他開始回想昨晚是否做過什麼事,否則卡爾頓為何會這樣一覺不醒。

卡爾頓的手機被崔斯的未接來電給佔滿,外頭的門鈴甚至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不斷的叮咚作響,暴亂被這些聲音給惱的無法專心思考,為何這麼吵鬧的狀況下,他的宿主還能睡成這樣?

"小卡爾頓,你今天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啊!"

"喝吧喝吧,今天你爸沒來!你可要替他把他的那份給喝了!"

"不會喝酒?不會喝叔叔教你喝!不然以後怎麼應酬呢!總不能全靠羅蘭那小子和你的秘書替你擋吧?"

"繼續倒繼續倒!今天不把你灌醉不能休息!"

……暴亂想起來了,他也被卡爾頓體內過多的酒精給影響了,但他在他們還在喝酒的時候就睡了,因此才能準時在七點醒來,但卡爾頓不一樣,昨晚可是弄到了一點多才回到這棟高級公寓裡。

他那跟酒鬼一樣的叔叔真該死。

這就是人類所謂的宿醉吧,但卡爾頓昨晚沒有開口要求暴亂替他解酒,或許是他也不知道暴亂還有這種能力,但暴亂依舊相當不悅——這個男人什麼時候才肯多依靠他一點?

但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可卡爾頓若是不開口,暴亂就有一股憋屈的氣堵在那,治好他也不是,不治也不是,手機鈴聲和外頭門鈴輪流打亂的暴亂的思緒,隨後他一惱,撇頭就竄入卡爾頓體內。

不求我是吧?寧可自己難受也不肯請我治療是吧?那我就等到你自己想求為止!我這次可不會在縱容你了!

說是這麼說,但卡爾頓的公司可不能坐視不管,他操控著卡爾頓的身子站起身,感官共用的那瞬間讓他有暈厥在床上的衝動——不會喝酒還喝這麼多!

他加強了控制的能力,這才讓卡爾頓站穩腳步,走到鏡子面前,暴亂嘆了口氣:「他那髮型是怎麼梳的啊……糟糕,還有點黑眼圈。」

觸手三兩下搞好了卡爾頓的刷牙洗臉刮鬍子日常,但髮型就是一大問題了,他會替卡爾頓吹頭髮洗頭髮,但髮型都是卡爾頓自己親手梳理的,暴亂並沒有多留意過……或許是他的目光都定焦在他那翹起來的小髮尾了吧。

收起了觸手,暴亂拉了拉襯衫,走到客廳時有些驚訝,原本乾淨得一絲不苟的客廳被昨晚喝得爛醉的卡爾頓用的髒亂無比,沒多少垃圾的垃圾桶倒在地毯上,淡灰色的地毯被拉離了它原本該在的位置,卡爾頓的馬克杯幾個丟在地上、幾個扔在洗手槽,淨水器甚至整晚沒關,書櫃裡的書丟了一地、他甚至找不到電視遙控器在哪,那在五點開播的晨間心靈沉浸讓他的臉色越發鐵青,

最後在數多觸手的幫助下,暴亂終於整理好客廳、打開了大門,崔斯依舊站在門口,連續按著門鈴的手指差點想用捶的捶壞門鈴了,暴亂撇了他一眼,和卡爾頓相差無幾的嗓音淡淡的道:「你想弄壞我家門鈴嗎?」

「德瑞克先生,您在家怎麼都不接電話?難道真是昨晚喝多了?」崔斯沒有察覺到異處,暴亂淡淡的嗯了聲:「睡晚了,去公司吧。」

「知道了……呃,您的髮型……」崔斯終於察覺到不對了,一身高級且嚴謹的西裝卻搭配了卡爾頓現在一頭猶如年輕小伙子一般的潮流髮型,這是暴亂剛才才上網替卡爾頓選了一個最合適的,並不是說不適合他,應該說是比平常更俊俏年輕了些,雖說卡爾頓確實才二十四歲沒錯,但為了不被輕視,都會梳著一頭老成的髮型,但今天……「我知道了,您今天想走不一樣的路線對吧?」

不一樣的路線?是指上班路線嗎?那和髮型有什麼關係?暴亂微微的皺起眉頭,不過他卻不能反問崔斯,就怕有被拆穿的可能性:「是啊,沒錯,所以趕緊去公司吧。」

崔斯愣著眨了眨眼,隨後又馬上替卡爾頓關上大門,跟上他的腳步。

怎麼感覺……他今天怪怪的?崔斯從後頭看著卡爾頓一頭時尚的髮型,對於那消失不見的微翹小髮尾有些惋惜,希望卡爾頓明天會梳回原本的髮型。

暴亂有些焦躁,他不曉得卡爾頓何時會醒來,即使醒來,也不曉得這股酒力何時會退去,他有個現在替卡爾頓解酒的衝動,卻又有一個受憋屈的氣不肯替卡爾頓解酒。

若是那兩個白癡在,肯定會說他幼稚吧。

生命基金會的大門被推開了,那熟悉的身影讓許多員工都下意識的點頭微笑道早,卻又有不少人在看清他的瞬間進入呆滯狀態。

一頭隨意散亂的髮型和一張嘴角下垂卻依舊迷人的臉蛋,這個人大家都很熟悉,但平時和他打招呼時,他也總會微笑點頭回應,今天卻當作什麼也沒看到,擺著一張冷臉就闊步走向電梯。

他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就已經很稀奇了,尤其是還打扮成這副模樣。

暴亂煩躁的踱著腳,領帶緊的讓他有些不悅,他在崔斯的帶路下來到了他專屬的休息室,裡頭秘書替他準備好的早餐已經幾乎冷掉了,在他們進來的同時也全都撤掉換了一份新的上來。

暴亂拿起了咖啡,才剛輕啜一口,就立刻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難喝的東西,為什麼這麼苦?

「給我換成牛奶,要加蜂蜜。」暴亂開口了,崔斯和秘書皆是一愣,後者率先開口:「那不會太甜嗎?我記得您都……」

「別讓我重複第二次。」暴亂低沉的開口了,秘書立刻噤了聲,接過暴亂放在桌上的咖啡杯,立刻退出了休息室。

暴亂又拿起了叉子,但他卻直勾勾的盯著桌上那盤西式早點,金黃色的蛋黃看起來相當美味可口,他卻一叉戳破了薄膜,裡頭的蛋液全數流在火腿上頭,崔斯瞥了一眼卻不敢說話,平時卡爾頓應該是不會把盤子弄成這副模樣的……雖然這樣風味會增添,但吃起來卻更加的麻煩,有時不注意甚至會弄髒……啊,弄髒了。

蛋黃滴在暴亂胸前那條昂貴的領帶上,他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崔斯立刻開口:「需要在幫您換一條領帶嗎?」

「不必,我不別了。」暴亂粗魯的扯開了領帶丟在沙發上:「拿去送洗,早餐換掉,我今天想吃楓糖鬆餅。」

崔斯再次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隨後立刻回答:「德瑞克先生,若是一大早就吃甜食的話,糖分相當容易吸收,對您的身體……」

「要讓我在說第二次嗎?」暴亂拿起餐巾擦了擦被蛋黃弄油的嘴唇,同時也讓崔斯成功的閉嘴,退出了休息室。

等到暴亂終於吃飽喝足了,時間已經來到了早上八點,文件幾乎是要加入閱覽了,崔斯可不相信卡爾頓自己能夠看完這些東西,立刻提議:「今天的時間有些晚了,要不讓我來幫您整……」

「不必。」暴亂淡淡的回答,失去了領帶讓他的脖頸放鬆了一些,同時他也解開了西裝外套的扣子,露出裡頭的黑色襯衫,他今天替卡爾頓選擇了全黑的套裝,再加上他一臉冷淡的表情,符合極了少女們夢想中所謂『霸道總裁』的形象。

他將崔斯的嘴堵上後趕了出去,接著就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他的自信可不是空口白舌的,作為共生體的他可不像人類,閱讀能力和吸收能力都是人類的數倍之多,他也熟知卡爾頓的思考方式,只是處理一陣子的文件不成太大的問題。

問題在於,今天晚上還有個餐會,若是卡爾頓在那之前依舊沒醒酒的話,暴亂在不甘願也得替他解酒了。

他看了秘書擺在桌上的行程表,今天到中午之前他都還能自由活動,中午過後有孩子們的參訪、下午有專欄訪問、晚上有生意上的餐會……暴亂有些頭痛,感覺平時跟著卡爾頓,這些時間咻一下的就過了,今天要靠自己了,怎麼就這麼疲憊呢?

對了……暴亂在文件上頭留下簽名的同時又打了專機電話給秘書:「午餐我要德式千層蛋糕和皇家蘋果派,再幫我泡一杯伯爵奶茶,要加糖。」

秘書一臉懵懂,還沒回過神來,那通電話已經掛掉了。

這麼甜?德瑞克先生不是健康至上嗎?

他文件處理的速度相當迅速,處理的方式甚至和卡爾頓相差無幾,除去言行舉止以外,秘書幾乎無法斷口:「他不是德瑞克先生。」

他走進了辦公室,拿走了簽好名的文件,大略的審視了一下,以簽名和重點審核的方式來看他確實是卡爾頓沒錯,但怎麼今天……秘書回頭撇了一眼優雅的翹著腳在轉筆的卡爾頓,最終選擇了離開辦公室。

雖然不同風格,但俊美程度依舊,他應該是卡爾頓吧……

中午,秘書糾結著是否真的要將這些卡爾頓專屬的五星級主廚做的甜點給送過去,或許是他聽錯了?卡爾頓也許只是想要這些東西當點心而已,而不是正餐。

可若是他送了平時的餐點過去……秘書糾結萬分,推著餐車不曉得何去何從,來到了卡爾頓辦公室門口卻不曉得該不該進去,暴亂察覺了,外頭有糾結的腳步聲在來回踱步,他嘆了口氣,果然不能太過隨心所欲的扮演卡爾頓嗎?

他站起身打開辦公室的門,秘書被他嚇了一跳,比他高上一顆頭的卡爾頓手肘撐著門,低頭的同時瀏海也垂了下來,他淡然的看著她驚嚇的表情,他西裝外套是敞開的,露出裡頭的黑色襯衫,他沒有扣上第一顆扣子,和平時禁慾主義的菁英模樣大不相同,今天反而有種頹廢的感覺……依舊讓人這麼心動!

暴亂低頭看著那個秘書的臉蛋由白轉成紅,似乎不太能理解人類的想法,他看著秘書身後那台餐車,淡淡的道:「還不進來?」

「啊?是!」她連忙推著餐車進了辦公室,暴亂有些不耐煩,上次那個秘書被他一口解決掉之後,這個新請的秘書雖然不敢有什麼大動作,但某些傻乎乎的時候也挺讓人不耐煩的……尤其是他常看著卡爾頓的側臉看的出神。

卡爾頓依舊沒有動靜,靜靜地沉睡著,暴亂有些煩躁,他一邊在剛烤好的鬆餅上淋上楓糖,同時將被鬆餅溫度融化的奶油推開,甜膩的氣味蔓延在他的鼻尖,卻沒辦法安撫他暴躁的情緒。

中午得有多少個孩子來參加參訪他不是不知道……卡爾頓的形象一向是年輕、聰明而且對任何人都相當友善——甚至是威脅人的時候。

這種東西暴亂可做不到,他撇著一張臉,將鬆餅當成卡爾頓狠狠的咬了一口,結束這頓不太悠閒的午餐。

中午,卡爾頓的出現惹來了不少女性的注目與愛慕。

俊美的臉蛋配上一頭蓬鬆的髮絲、修身的西裝襯托出他完美的身材比例、雖說臉上的表情相當冷漠、但同時卻也表現了卡爾頓那相當深邃的五官,他單手插在口袋裏頭,另一手則掩住他因為打哈欠而大張的嘴。

果然即使是他也會累嗎……暴亂搔了搔後腦,隨意的動作讓路過的員工們手上掉的東西五花八門全都灑在地上,不管是整理好的文件還是戀人送來的午餐甚至是剛裝好水的馬克杯。

「德瑞克先生今天是怎麼了?」

「難道是有心儀的對象了?」

「不不不,不可能,我們的德瑞克先生可以說是鑽打不穿的冰山、任何人都攻不下來啊!」

「這可說不定啊!之前不是才傳言突然離職的秘書就是準備要和德瑞克先生舉辦婚禮才會辭職的嗎!」

一個連辭呈都沒留的秘書到底為什麼可以被傳成這傢伙的未婚妻啊?

「德瑞克先生?」秘書不解的停下了腳步,暴亂回過頭,掃了一眼四周,隨後扔下了猶如炸彈一樣的發言:「剛才有說話的人,明天就把辭呈放到我桌上。」

「為什麼您今天看起來好像不開心呢?德瑞克先生。」

暴亂手持著孩子們帶進來的銀色氣球,愣愣地看著那名發問的女孩。

她胸前別著生命基金會的徽章,但卻和其他孩子的看起來有些許的不同,暴亂有過這段記憶,那是卡爾頓親手送給她的,因為她懂得提問、懂得尋找答案,她不被其他孩子們的牴觸而氣餒,她僅僅一句話就獲得了卡爾頓的關注與喜愛。

「我沒有不開心。」暴亂嘆了口氣,他對孩子實在沒輒,剛剛好幾段的演講弄得好幾個孩子途中覺得無趣想回家了,卡爾頓到底是怎麼做才哄的這些小毛頭將他當成電視台大哥哥的?

「但您今天沒有笑容。」女孩開口了:「而且也沒有準備小遊戲,沒有糖果也沒有問題、大家覺得您不開心。」

暴亂皺起眉頭,伸手招來了崔斯:「去準備糖果來。」

「不是那個問題!德瑞克先生!」女孩有些生氣了,暴亂不耐煩的低下頭,那女孩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您看起來不一樣,德瑞克先生。」

「哪兒不一樣?」暴亂蹲了下來,反正現在是孩子們的自由活動時間,他也還有點時間能和這女孩聊聊:「態度?還是穿著打扮?」

「噢,我得承認您今天穿的很時髦,髮型也很時尚。」女孩笑著回答:「但您看起來有心事。」

「和喜歡的人有關嗎?」女孩氣聲問道,像是個承受的小大人,暴亂眨了眨眼,笑出聲,或許是卡爾頓的外表讓他看起來變得溫柔了,這是錯覺、亦或者是受到卡爾頓的影響呢。似乎將其他也在等待中的孩子視作無物,暴亂揚起了卡爾頓的嘴角:「我說有關,你能幫我?」

女孩咧開嘴笑了,笑得相當自信。

卡爾頓重新掌握自己的意識時,是在晚上餐會結束之後,他終究到了半夜才醒了過來。

這讓暴亂吃了不少苦,一面忍受著菁英權貴們的冷嘲熱諷、一面聽著年少新人們的阿諛奉承,同時還得思索出卡爾頓的應對方式和所想要掌握的人物們。

他坐在自家的床上,身體暖烘烘的,是暴亂已經洗好澡了。

「醒了?」他特有的低沉沙啞的嗓音傳來,暴亂從他的後頸分泌了出來,卡爾頓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時鐘,現在是半夜兩點,日期……過了一天了?

卡爾頓瞬間清醒了,暴亂壓住他想翻開棉被的手,淡淡的回答:「別擔心,今天公司沒問題。」

「你……代替我去公司了嗎?」卡爾頓猜想了可能性,暴亂嗯了一聲,不悅的回答:「你什麼時候才肯依賴我一些?」

卡爾頓被問懵了,思索了一下才大概知道暴亂指的是什麼,他只能尷尬的回答:「是我不懂得拒絕叔叔的要求,這是我自己該負責的,沒想到我居然出了差錯,我……」

暴亂堵住他的嘴,銀灰色的腦袋瓜冒出了青筋:「我是問你為什麼不肯依賴我,而不是問你認為自己錯在哪。」

卡爾頓垂下了長長的眼簾,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但卻一聲不吭。

「看來是我不足以得到你的信任吧。」暴亂開口了,卡爾頓愣了愣,連忙想反駁卻又被暴亂打斷:「不管是你中槍倒地的時候、還是在火箭發射失敗後,你都想把我推開,因為你覺得我並不認同『我們』。」

『不是的。』因為嘴巴被堵住了,卡爾頓只能在心裡回答,他明白這並不妨礙暴亂的傾聽『我只是認為,你沒有必要把重要的能量浪費在我身上,是人類自身的設計太過糟糕,我以後會注意不再過度的飲酒……』

「我說了這麼多你從來沒明白過。」暴亂鬆開了卡爾頓的嘴,似乎是一副放棄的模樣:「看來,我一直以來都在強迫你來明白我。」

「好了,這樣下去對你我而言都是折磨,你不信任我、只想著推開我,明明我從來都不認為你是個麻煩,你卻凡事都認為會麻煩到我,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依賴嗎?」

卡爾頓張了張嘴卻又無法發出聲音,他不能明白暴亂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你要脫離……我嗎?」

「否則我們還有其他方法嗎?」

「但你……」

「怎麼了?」

「但……現在沒有寄生體、也沒有供你存活的環境,你還是待到明天吧,明天我帶你去實驗室的話,就……」

「卡爾頓。」

「什麼?」

「你哭了。」

「我沒有,怎麼可能,共生體的要求一向是最優先的,既然我不適合你,那我理所當然要去找一個更適合的宿主……」

「你為什麼就不能明白呢?」

暴亂的觸手捏住了卡爾頓的臉頰,他的眼淚路徑變了形,流在了暴亂的觸手上,溫熱的眼淚觸動了暴亂的顏面神經,同時他也緊咬著牙關不想讓暴亂為所欲為,這讓他的表情變得有些趣味。

「看來用這招也行不通阿,難得有人給我想了這麼好的點子。」暴亂無奈的嘆了口氣,心疼的將卡爾頓塞進自己擬態出來的胸膛:「開玩笑的,裝不下去了,我又不是忘記我答應過什麼事了。」

『我絕不離開。』

「我可不是像人類一樣會撒謊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