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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您這樣老爺會生氣的。」
兩個小男孩躲在偌大花園裡的一處小草叢,其中一個男孩這樣勸著另一個人。
「噓,你不說他就不知道是我們做的。」食指放在唇上,顧盼將一支插在精緻花瓶裡的玫瑰花從瓷瓶裡小心翼翼地拿出。那花瓶明顯是從室內偷出來的,上面一塵不染,看得出每日都有人小心地擦拭。
「那是老爺摘給夫人的,每天都寶貝地放在夫人床邊呢,您這樣會被老爺打的。」阿平似是想到了什麼,害怕地縮了縮肩膀。
「嘿你是我爸的朋友還是我的啊?而且說過多少次叫我名字少爺少爺的噁不噁心。」說著還握拳揍了一下對方的頭,雖然小孩子的拳頭不會多大力,阿平還是委屈地抱著頭,心想:我是老爺買來的啊。
教訓完小夥伴滿意地感覺到對方終於停止煩人的嘮叨,將玫瑰花拿出來隨意地丟在地上,換成從花園裏摘的一把野花。
「只有一朵多無聊啊,一把才好看。」似是很滿意自己的傑作,顧盼拍了拍手咚咚咚地把花瓶拿去母親的房間。

室內彌漫著一股藥味,顧盼皺了皺鼻子,難得地輕手輕腳的把門靜靜關上,把花瓶穩穩地放在面色蒼白熟睡的女人床邊的櫃子上。

母親身體一直不大好,生到他的時候差點一屍兩命,只能讓奶媽照顧著。記憶中很少看到母親有精神的樣子,總是懨懨地靠在父親身上,偶爾在對方耳邊說幾句話。
她是不是很後悔生下我?偶爾會有這種想法,但在看到母親溫暖的目光時又會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很不孝。
「快點好起來喔,媽媽。」輕輕地,呢喃似地話語很快被藥味沖散,門喀喳一聲再度關上,室內再度陷入一片沉寂,就好像沒有人來過一樣。

然而當天晚上,顧盼就被自己的爸爸打得他媽都認不出來了。
而阿平更加淒慘,無辜地也被一頓好打還被扣了薪水,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對顧盼說「我早就告訴你不能這樣」「我姐還等著我的錢繳註冊費呢」諸如此類云云。顧盼被煩得不行,但好歹共患難了一場:「我們現在是兄弟了,以後我有錢還會沒你的嗎,你姐要念書,我還能送你姐出國呢。」顧家小少爺開始滿嘴跑火車亂開支票。
這個兄弟看來是不想做也得做了,阿平頓了一會兒,哭的更大聲了。



「我拿到了兩張遊樂園的票,一起去嗎?」滿頭金髮的不良少年笑得燦爛揮舞著手中的兩張票卷。
「不要。」顧盼看著他又笑得跟智障似的並不太想搭理他繼續看著手中的書。
「都考上了就一起去慶祝慶祝唄,又不少塊肉。」阿平撅著嘴,將下巴抵在桌上開始軟磨硬泡。
實在被他煩得不行只好,顧盼只好把票收起。
算是答應了。



鬼屋裡氣氛營造地上佳,道具製作精良,看得出遊樂園的用心經營。
但顧盼只覺得無趣,並不覺得有什麼好怕的。
然而正當兩人行走在詭異的鋼琴聲迴盪的走廊時,一聲轟然巨響帶起人們驚慌的尖叫聲。

「爆炸了!」「火災!」諸如此類的吼叫聲充斥在鬼屋裡。原本安靜的鬼屋一時間熱鬧非凡。

兩人互看了一眼皆是開始往外跑,然而說時遲那時快,一個水晶吊燈在劇烈晃動下經開始鬆脫,直直朝阿平的身上砸去,顧盼一時腦子空白,想都沒想就衝上去抬起手臂將朋友擋在身下。
斷了。他聽見自己骨骼脆裂的聲音,尖銳的水晶刺入皮膚,血色將透明的水晶染紅,透著一股妖冶的美感。
阿平已經嚇傻了,這時鬼屋裡只剩他們兩個人,一滴冷汗滑落,顧盼咬著牙,「幫我……搬開。」話音未落,兩人都聽見了房樑發出的奇怪聲響,頭頂上開始有東西往下砸,最糟糕的情況,房子要塌了。
阿平顫抖的站起身來,在顧盼冀望的眼神下,毫無猶豫地轉身朝向門口奔去。
嘴角還牽著一股可悲的微笑,謝字卡在喉嚨裡。
誰能想到呢?從小到大的兄弟在最後關頭不打算幫自己。

顧盼覺得應該感到生氣,但他卻只覺得打從內心感到蒼涼。
可悲自己這十八年來,竟是一個真心的朋友都沒有。

掉落物和濃煙漸漸埋葬了那個重義氣的男孩,和那段帶著濃郁花香的玫瑰花牽起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