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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花泉中心x含監督過去私設】



天未光




波光粼粼的深藍海水因為深度不同,翻湧時呈現了不一樣的分層,奧藍至淡綠,她伸手握住隨著呼嘯海風胡亂飛揚的長髮,她獨身一人,除了口袋裡沒扔棄的單程車票、少量的現金、關機的手機,靜靜遙望遠方融合的海天一色。

灰濛濛的雲蓋住了身後的日光,狂風吹得雲層左右浮動,只有些細碎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慶幸出門前沒有為了符合角色性格穿上洋裝,依舊是一身牛仔褲搭配T恤,不然就只能在這未曾停歇的風下投降。

維持著抓住長髮的姿勢向前走了幾步,靠在鐵製圍欄上,低頭看那波濤洶湧的海浪打上礁岩碎裂成白色的珠玉又沒入碧藍的海,往前看恰巧有一艘漁船正鳴笛駛向遠方,旗幟被臘風吹得飛揚看不清是甚麼,她瞇著眼想看見船身上的字,距離實在太遠、字也太過隨性,有些惋惜地失去了船隻的蹤影。

在準備離開時,調皮的海濺起了一波大浪,甚至打上了護欄,那豪邁的氣勢,她忍不住嗚啊一聲,下意識放開被打得微濕的髮,跌坐在地。



那時天還未亮。


-

「為了準備這次地方公演,打算去比較遠的劇團幫忙……大概要五天吧。」立花趁著廚房只有自己跟臣的時候,提起自己即將離開五天之長,對方愣了一下,頓時沒夾穩要擺上盤子的煎蛋卷,被煎得澄黃金亮的香醇雞蛋卷,啪的一聲摔在擺飾的花椰菜上,原先完好的形狀彎了腰又多了缺口。

回過神將雞蛋卷擺回中間,他回復平靜道:「這麼長時間啊?」自劇團組成以來,監督很少外宿,除非是像之前合宿,才會有一段時間不在宿舍裡。

「嗯,要是臣忙不過來,吃外賣或出去聚餐也可以。」正準備捏飯糰而掀開大容量飯鍋的立花想,這麼多人的飯只交給臣來處理,也太辛苦了,她是不是應該準備一份咖哩食譜──想菜單都是一項大工程。

他笑了笑,「大家的伙食就交給我吧。」
「一個人在外面,監督可別累壞了。」

但立花似乎沒聽見他的輕聲細語,反而回以一個開朗的微笑,「是說那邊有在賣特別稀有的香料──」

他看著陷入亢奮狀態,開始談談而談香料理論的少女,忍俊不禁地想,果然是監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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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定的日期很快就到了,那怕在她公布這個消息後,真澄刻意不撕掉(甚至還黏回去)客廳的日曆,也無法妨礙手機準確地顯示日期,當時也有聽見一聲歡呼「咖哩再見」,但這個應該是幻聽,在她的認知中,沒有人會因為吃不到咖哩歡呼,不過現在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她要怎麼阻止想要跟上月台的真澄。



「我很快就回來了。」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剪票口旁,試圖阻止氣勢洶洶要跟著進月台的少年。
已經拒絕了好幾次對方打算請假跟著去其他劇團公演的請求,甚至要扔下迫在眉睫的考試,多方協調後終於約好只看著她進站;說真的,這幾天她被蹲在門口的少年嚇到了好幾次,說是為了填補那五天的監督不足,連帶訊息的數量也是整整五倍。

「我就送到月台!」
「啊、這樣的話我也想送監督到月台──」

她看了一眼少年肩上是他極少背著出門的雙肩包,跟真的相信真澄只會送到月台的咲也,無奈又感動地說:「……你們該去上學了。」

她拉著行李箱拉桿,四顆滾輪在地面上磨擦,咕咕嚕嚕地轉著,直到走出兩人的視線範圍前她都好好地揮著手,真澄看得出相當消沉,咲也笑著也不停揮手,一開始有些靦腆,後來伸直手臂用力揮舞。

「監督!快點回來──」
「監督、路上小心!等妳回來!」

這是她第一次過剪票口後,回頭會看見等著她回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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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監督離開的那幾天──

天馬在攝影機沒有拍到的死角,忍不住嘆了長長一口氣,監督不在的日子,原本打算吃點不是咖哩的食物,他坐在嘉賓席,眼神放空地看著前方琳瑯滿目的咖哩自助餐。

這一次天馬參加的綜藝節目,偏偏主題是參訪各地著名咖哩店,他聽著廚師的介紹,店中的招牌咖哩用了紅蘿蔔、番茄、洋蔥、香蕉……等足足八種蔬菜水果,並精選了肉桂、八角等等一共二十五種以上的香料,並且燉煮後還須放置兩星期讓其熟成的講究咖哩。啊、雖然監督不在,但是他還是在吃咖哩,又不是真澄!

就算內心相當無奈,但對著攝影機天馬仍展現滿滿燦爛笑容地吃下一盤咖哩,他想等等還是去拿這家店的名片吧。

監督應該會很喜歡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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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咖哩豬排店!」俐落地掏出手機照下店名,同行的人扔不住吐槽:「妳是監督嗎?到處找咖哩店。」

監督足足五天不在,不能只讓臣一人支援全團的早、晚餐,提早回宿舍的一成跟萬里就被拜託來採買食材,一成是屬於正常無課時間,萬里是自主提前放學,如果被監督發現……之前,對方還想過多吃咖哩可能會改善這翹課的習慣。

「不過拿張名片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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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鬼又怎麼了?」左京回到宿舍的時候,夜已經深,大家都回到了宿舍,有些人在客廳看電視,有些人還在排練,而某個人依然消沉。

「因為監督還沒有回訊息。」跟著大家一起追劇的咲也回答後,習慣性地拿出手機看一眼,有沒有監督的訊息。
從廚房裡端出小點心給大家分享的臣,掛念地說:「不知道到目的地了沒有?」
面對某些過度擔憂的行為,還有消沉到聽不見旁人聲音的少年,他說:「她都這麼大了,不會迷路吧。」
「可能在忙吧。」

看似不以為意的回答,直到電視裡的節目都已經從片頭曲來到了片尾,在收到立花的訊息後才終於將手中的手機放回口袋。

而那個一直消沉的少年,在收到訊息後就轉身回房。
「喂、真澄我還在打報告!」深陷期末報告地獄的室友大聲抗議這突然其來的關燈,而那個默不作聲就關燈的少年冷淡地說:「我要睡了。」

醒著也見不到監督,不如在夢裡想她。
睡前又拿出手機看著心上人傳來的一字一句,他好想聽那個人的聲音。
他嘆一口氣,手機上的倒時器以精細的單位計算著,還有幾分幾秒才能等到她的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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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在處理好各項雜事,這次的遠門得到不錯的結果,也比預期早了些,於是她稍微繞了點路,踏上曾經尋訪的海。
這次沒有走向高處的礁岩觀浪,而是脫下布鞋踩踩海灘,一波波沖上岸的海水摩娑著她的腳踝,冬日海水的溫度冷得她腳趾忍不住蜷曲起來,一旁岸上海之屋的老闆認出了她,放下手上的抹布,熱情地招呼她。

「怎麼,又來揣摩新角色?」
「……不、我現在是劇團的監督了。」她回首,拎著布鞋往回走,這裡的地形不同於宿舍附近的柔軟沙灘,沒有留下半點腳印,只有她移動時水波向外滑開一個個圈。

走進了海之屋內,室內開著暖爐讓冰冷的腳踝漸漸暖和,跟老闆閒聊了幾句近況,對方隨手拿了罐熱飲給她,「那時候我以為妳要跳海呢。」

「我只是在想要怎麼寄瓶中信。」

當時向前關切的老闆,還因為這意外的回答而遲遲交不上話。「哈哈、演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不容易啊。」但她相當欣賞少女熱愛演戲的那份熱情,那份勇往直前,那份全力以赴。


「……不過,妳就不演了?」


風鈴搖盪,臘冬的海浪強勁地拍打在礁岩上,寒風呼嘯不停歇地穿透緊閉門扉帶來陣陣寒意。她的指尖輕輕滑過易開罐的圓弧,摩娑著瓶身的熱度,她的目光穿透門上的玻璃落向那片陰鬱的海。

就像她為了揣摩角色能在夏日廟會的射擊攤練到留下傳說,為了一個場景的動作特別跑來實際的海邊演練,她現在為了劇團的事再一次四處籌備,總是只看著眼前的目標在奔跑,堅定、踏實,沒有一絲猶疑和逃避。

她還記得那個劇本是一個少女在信上寫滿了對生活的不滿,弄成瓶中信寄出去,而開始的一連串故事,她那個時候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寄,拿著海邊的石頭裝成瓶子在練習。


還要想著少女會寫些甚麼──
演戲真的很有趣啊,如果是立花泉就只能寄出空白的信吧。
不知道該寄給誰,也不知道要寫甚麼,可是揣摩著角色的情感,就能體驗到那樣的情感。


只是──
「立花泉,現在是MANKAI劇團的監督。」


-


她坐著最早一班的列車回到天鵝絨車站時,避開了通勤的人潮,車廂上的行李架擺滿了她在各大名產店採購的禮物,拎著好幾袋的名產,晃悠悠地走出月台,當然,最寶貴的稀有香料收在她隨身小包裡。

「啊。」咕咕嚕嚕轉動的滾輪撞上她停下的腳,原本低頭想著回去要做甚麼咖哩的她,一抬頭便看見已經等在剪票口外的兩人。

「監督,歡迎回來。」
「……妳也買太多名產了吧。」

她下意識握緊了手上的提袋,呼了口氣,露出了非常柔和的笑容道:「──我回來了。」




熹微的天光撥開了厚重的雲層,落在了她的身上,傳遞的熱度阻隔了寒風的刺骨。
天已然亮。


2018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