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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命豎亥步,自東極至于西極,五億十選九千八百步。豎亥右手把算,左手指青丘北。一曰禹令豎亥。一曰五億十萬九千八百步。」─《山海經˙海外東經》

  故事的背景發生於禹選定了伯益作為禪讓對象,禹之子啟因而失勢坐待機會撂倒伯益;當時禹召集了天下部族共鑄九鼎,作為天下一家的象徵,將於各部族、諸侯,由圍棋棋賽選出一名踏勘大地的「健行人」,調查九州風物作為鼎上之紋飾及施政之參考。可是對原本的夏族農人來說,這個天下一家的象徵是極為諷刺的,他們被迫接受因疫病流亡而來的商族作為一家人,許多農人被剝奪了原本的耕地,或是被迫遷移到其他地區,也極度不滿他們國家的存糧要來救濟這些老是在社會上惹麻煩,不守秩序的商族。
  伯益掌權後,相柳役使大批民工,建造巨大的工程及武器,要對抗黃河水患的具體化身──亦人亦魚,乘龍現身的冰夷。故事由此開展,充滿戰爭一觸即發的肅殺氣氛,人民雖有怨言,但礙於相柳的權勢而敢怒不敢言。禹希望國內民心能團結,避免商族和夏族發生衝突,故帶領眾人對抗河神冰夷。
  豎亥是商族族長之子,因兩族之協議而至夏族都城作為人質。自幼接受夏文化的教育,不只通曉音律,更下得一手好棋。他如同其他夏族人一般,自豪於夏族的農耕文明,並對四方遊牧民族(如商族)隨季節四處遷徙,以及崇拜精靈,遇事即求助於神明相當不以為然。游牧生活並不穩定,他想要將夏文化中的人文精神,還有與農耕相關的重要知識教給所有的遊牧民,讓他們不再過著漂泊的生活,能夠安定下來耕種。於是在禹邀請各方好手參加棋賽,以選出將圍棋、曆法、農耕技術等文化傳布四方的「健行人」時,豎亥便自願代替商族出賽。
  豎亥獲勝後,巫官之長巫咸將身上的玉琮交給豎亥,並指派徒弟巫真與之同行,以收集各地的地形地貌等資料,也能隨當地氣候調整曆法,令農作物生長符合時節。出發前,豎亥問巫咸,此去吉凶如何?能不能夠順利完成任務?巫咸看著他許久,搖搖頭,「我不知道。天命要你們出發,但不曾交代我任何事情。」
  禹對兩人下了一個奇怪的命令,要豎亥與巫真歷經「五億十萬九千八百步」方能歸來,令兩人大惑不解。禹告訴他們,那是巫咸囑咐自己做的,他也不知道是何意思,現下洪水雖退,但糧食短缺、耕地荒蕪,他急需兩人帶回各地資料,使他能儘快找到治水方法,不令夏商兩族對立激化。豎亥本想由禹規劃之路線往南前進,但巫真以為水文才是影響水患復發與否的關鍵,她拉著豎亥往河的上游走,來到一個村落的廢墟,她告訴豎亥,這曾是個豐饒的農村,但大水過後,耕地荒蕪種不出作物,村人舉家遷離,而人們現在的狀況正是需要水源灌溉,但水患又一再發生,若能弄清源頭,人們就能安居樂業。豎亥覺得有理,便照巫真所言的方向行進。
  路途中,兩人不時遇上各界精靈的阻撓,因為河神冰夷告訴四方精靈,若讓豎亥和巫真兩人旅途平順,他們帶來的文明會破壞當地的環境,溼地的水會被排乾成農田、森林會被砍伐、野獸會被驅趕…精靈都是山川靈氣匯集而成的,環境被破壞就消失,而兩個人肩負的治水任務也是,若是治水有成,等於破壞自然的循環,精靈亦無處棲身。
  兩人離開廢墟後,沿著河的上游走,發現洪水即將發生,急忙趕去勸告附近的林氏國。林氏國人都在向守護神騶吾祈禱,希望祂護佑他們免於河神的怒火,騶吾感覺到危險,示意國人逃走,但即使巫真他們苦勸國人,在洪峰來臨前逃命,但是國人還是堅持要築壩抵抗洪峰、守護他們辛勤開墾而得的家園。剛好有個年輕人想出去看看世面,央求巫真和豎亥帶他走,但是他家人不願意損失一個勞動力,執意阻攔。兩人猶豫要不要離開,卻遲遲無法決定。洪水來臨前一刻,巫真帶著豎亥準備離開,卻看見林氏國的守護神騶吾以己身對抗強大的河神,巫真決定幫祂一把,無奈不敵冰夷的威力,同時冰夷亦將攻擊的目標轉為巫真,在巫真和豎亥命在旦夕之時,騶吾放棄抵擋洪水,跳上前去,將兩人帶離林氏國。
  洪峰過後,水還沒完全退去,村中的人都死了,到處漂著屍體。騶吾低頭,哀戚地夾著尾巴,為亡者致哀。巫真為了治水執意前進,但豎亥想到接受夏文化之前,他在商族中生活的日子,開始思索像夏族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對的嗎?究竟他們從夏族帶給其他人的文明,將造成怎樣的影響,而接受了文明生活的人真的會比游牧快樂嗎?
  兩人爭執一陣,最後仍決定先上路再說,至少得快快完成「五億十萬九千八百步」的任務,回去覆命才是。巫真和豎亥算了半天,仍想不出如何才能在有生之年完成任務,兩人邊說邊走出殘破的城鎮,騶吾卻跟了上來,與兩人同行。他們同情騶吾失去故國,亦驚異於騶吾日行千里的能力,接納騶吾成為同伴。
  另一方面,啟亦假藉禹的名義派遣使者通知各個部族,令其派人捉拿兩位偷走巫咸玉琮的「逃犯」,幸虧得到路過的小男孩幫忙,才得以順利離開,兩人也就應男孩的邀請至其部族作客。
  啟的目的正是令兩人的旅程受到阻礙,延遲回國的時間,並在這段時間內製造紛爭讓大多數的百姓認為商族是威脅,逼禹不得不驅逐商族,因為他知道商族支持伯益,如果演變成商族與夏族之間的民族紛爭,那國家將陷入永無止盡的內戰;倘若能先驅逐商族,便只是夏族內部的權力鬥爭,他可以在對大家傷害最小的情況下順利得到王位。
  河神對身為神卻幫助人類的相柳十分憤怒,立誓要將相柳保護下的人民全數殺死,河水潰堤,相柳的武器開始失控,冰夷更派出許多怪物,所到之處莫不化為水鄉。民怨四起,有許多人因此流離失所,而禹只好聯合啟的力量殺了相柳以及治水不力的伯益,以平息人與神的怨氣。相柳不甘自己為人類付出,卻依然落得如此下場,他的血與怨氣汙染了大地,使得該處再也無法種植作物。
  男孩屬於東夷,是一個善於射箭的農業民族,同時亦善於鑿井開發水源。但連年的開墾,使得地下水源不足以支應耕種的龐大用水量,必須自遠方山邊引水,又時常被鄰近的犬戎騷擾,對糧食缺乏的景況又更是雪上加霜。如今洪水才退去,國內損失慘重不說,偏偏犬戎也為糧食不足所苦,兩族時常為此交戰。巫真以為也許大部分的水資源並未被善用,若是配合曆法上的時節,適時給予適當的水分,她告訴長老們,若是可以讓她觀星確認方位及月亮太陽移動的軌跡,調整她自師傅那兒學來的曆法,他們便不需要倚賴豐裕的水資源,也可達到一樣甚至更多的產量。長老應允她的要求,讓她在全城最高的塔樓中待上三天。
  豎亥想令犬戎人接受他的提議,在這附近安頓下來從事農耕,便隻身前往他們的部落,面見犬戎族長及其子,夜。但夜不以為然地說,為什麼他和東夷一樣小家子氣,天地都是人遊走的草場,為什麼要說是自己的財產?豎亥無言以對,這時他回到東夷,發現東夷組織軍隊想要將犬戎人趕走,原來這一帶本是犬戎每年必定會再回來的草場,但今年已變成農地,東夷人驅趕他們離開,認為此地是自己的領土,不准他們在此地逗留。爭執越演越烈,加上啟亦希望犬戎等遊牧民族能遠離國境,更加派兵馬支援。
  小男孩百步穿楊的箭術,不僅為他贏得了繼承神射手「羿」之名的榮耀,豎亥的機智和小男孩的精湛武藝贏得了這場戰爭,但在高樓上的巫真卻為了保護自己所繪製的地圖及資料,而在亂軍之中被箭射中,受到重傷。巫真臨死前發現「五億十萬九千八百步」的奧秘,知道那是人與天數之相和,是曆法的提示,要豎亥附耳過來,要他記住自己發明的新曆法如何推算,並囑咐豎亥將地圖帶回去給禹,好使人不再為洪患所侵擾,眾人的努力才不會因災害而白費。
  豎亥帶著地圖、曆法和被命名為后羿的小男孩,乘著騶吾回到夏都,伯益已死,啟成為最被看好的繼位者,豎亥抱著荒謬的心情將地圖呈上,禹想要賞賜土地給他,豎亥卻說,自己不需要土地,但希望能帶著商族遠遷東方放牧牛羊,回到族人原初的生活方式。
  豎亥臨行前,巫咸叫住他,豎亥本以為巫咸是要責備他為何沒能讓巫真平安歸來,他將玉琮歸還,並向巫咸鄭重的致哀。巫咸哀戚地擺擺手,要他別多禮,並將玉琮再次還給豎亥。豎亥推辭,但巫咸卻堅持要他留下。豎亥對巫真的死十分不解,他問巫咸,為何人們彼此沒有惡意,卻要發動戰爭?巫咸搖搖頭,不發一語,佝僂著身子往外邊走,豎亥追著巫咸的腳步,不知道是要向巫咸控訴,還是說給自己聽,他問道,為什麼善良的人死於非命,但神卻依然安坐於天庭?巫咸聞言停下腳步,「人間的禍福,只有西王母才會知道,如果你想要問祂,就再回到這裡找我吧。」
  豎亥一怔,對著巫咸的背影深深鞠躬,帶領族人離開夏族領地。奇怪的是,當族人們安頓好,才發現豎亥早已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