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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轟出only
*職英設定
*交往已有一段時間
*轟焦凍 Happy Happy Birthday

  英雄焦凍在參與救援行動的過程中不慎中了個性,目前陷入了昏睡,尚未有甦醒的跡象。
  敵人「夢魘」,個性會使人陷入沉睡、徘徊於惡夢之中,作用時間平均長達一個月,更詳細的資訊還需等待警方審訊完畢。
  因為不清楚是否能在不傷害患者的情況下以外力叫醒對方,所以院方在確認轟性命無虞、生理機能一切正常後,只能靜觀其變並祈禱英雄焦凍能夠挺過這個難關。
  接獲通知的綠谷在事務所的批准下連忙趕往醫院,並於醫護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轟所處的病房。
  拉開病房的門,映入眼簾的除了刺目的白色外還有負責監測生理機能的醫療器材,而他的伴侶,轟焦凍正緊閉著雙眼躺在病床上。
  綠谷向帶路的醫護人員輕聲道謝,待對方離去並貼心地帶上房門後,他走向病床拉了張椅子坐下,伸手緊握住對方沒有連接儀器的左手。
  「焦凍……」綠谷捏了捏他的手掌心,回答他的只有轟勻長的呼吸聲和生理監測器規律作響的滴滴聲。
  看著對方緊皺著的眉心,綠谷伸手想要替對方撫平,然而手才剛抬起,轟原本均勻綿長的呼吸猛地變得侷促,儀器的聲響也跟著拔高,發出刺耳的鳴聲。
  訓練有素的醫護人員立刻趕至病房,非醫療相關人員的綠谷識時務地退到一邊,看著被人群團團圍住的轟,內心雖然煎熬卻只能呆站在一旁乾著急。
  待確認轟焦凍的狀況並未危害到健康後,眾人離開病房,留給主治醫師和綠谷一個談話的空間。
  「現在轟先生性命無虞,還請您放寬心。」
  夢澤醫師是一位年約三十的女性,她看著面色緊張的綠谷,先是寬慰地拍了拍對方的肩頭,見對方稍稍放鬆下來才繼續開口道:「綠谷先生,考慮到您的職業和經歷,有件事我想和您挑明,還請您冷靜地聽我說完。」
  綠谷內心雖然疑惑,但仍頷首示意對方繼續說明下去。
  「等待個性的時效過去雖然是一個辦法,而我想您應該知道,被害人昏迷的時間平均長達一個月,是嗎?」見綠谷給予了肯定的答覆,她接著開口:「因為這項消息尚未透露給媒體,所以我想您應該還不知道──甦醒後的患者因為受到惡夢長期的折磨,精神狀況大多不怎麼樂觀,需要接受後續的相關治療。」
  看著綠谷瞬間發白的臉色,夢澤猶豫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提議:「雖然有風險存在,但不是沒有辦法喚醒轟先生,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嘗試看看?」
  「麻煩您和我說明更詳細的內容。」綠谷毫不猶豫地回答,現在只要有方法可以將轟救出困境,他都願意去嘗試。
  夢澤點了點頭,對著綠谷說了聲「稍等」後便走向門口,拉開房門向外頭的人說道:「請進吧。」
  綠谷好奇地將視線投向門口,而那頭再熟悉不過的髮色使他訝異地喊出了聲:「發目同學?」
  手裡提著鋁箱的發目,臉上雖然正頂著昭示睡眠嚴重不足的熊貓眼,卻精神奕奕地向綠谷打了聲招呼。
  「既然您們認識,那我就不多做介紹了。」見兩人相識,夢澤便也不再廢話,轉過頭對著身旁的發目說道:「發目小姐,再麻煩您和綠谷先生說明了。」
  「好的!」發目打開了手中的鋁盒,向綠谷大方展示著她的發明,「情況我大致聽說了,這個是我最近研發出來、可以連結他人夢境的baby,正好能派上用場!」說著她把裡頭類似貼片的東西取了出來,然後一巴掌將其拍在綠谷的額頭上。
  「唔!」綠谷吃痛地哀了一聲,心想著發目同學還是和以往一樣我行我素,但比起對方稍嫌粗魯的行為,他現在比較在意額頭上貼著的那一小塊東西,「連接夢境的baby?」
  一旁的夢澤聽聞,瞥了眼正專心調整儀器的發目,代替她向綠谷說明道:「近年我們有項研究夢境的計畫,所以請來發目小姐的團隊替我們開發儀器,雖然計畫還在實驗階段,但已經能成功保持穩定連接了,還請您放心。」
  「但這次情況特殊,我沒辦法完全保證你的安全。」說著發目從鋁箱拿出兩個平板,一邊將其中一個遞給夢澤,一邊叨叨絮絮地講述著現在的情形:「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啦,比較複雜的儀器我已經搬到隔壁間了,到時候我負責保持連結的穩定性,夢澤則會幫忙注意你們的數值,只要情況不對,我們就會馬上終止。」
  語畢,她直視著綠谷的雙眼,一改以往不怎麼正經的態度,面色嚴肅地開了口:「雖然夢澤和我說明經過的時候,我就猜到你會怎麼做了,但我還是確認一下──」
  「你確定要承擔風險,參與這次的行動嗎,綠谷?」
  「……發目同學的baby一向傑出,而我也相信夢澤醫生的判斷力。」綠谷緩緩地說著,毫不閃躲地迎上了發目的視線,祖母綠的雙眼裡彷彿燃著火簇一般,亮得驚人。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脣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況且,焦凍還在等我。」
  「我知道了,你就儘管去做,其餘的放心交給我們就好。」發目朝他豎起拇指,轉身去取鋁箱裡的另一塊貼片。
  就在綠谷猶豫著要不要提議讓自己來貼的時候,發目已經動作神速地走向病床,並把東西黏在轟的額頭上,或許是知道對方好歹是病人,發目的動作相對輕柔了些。
  「好了。」大功告成的發目拍了拍手,催促:「綠谷你快找個可以睡的地方吧。」
  「啊,好的。」
  綠谷下意識應了一聲,卻不見有後續的動作,夢澤見狀,以為他在緊張,關心地詢問:「怎麼了嗎?」
  「就是,那個……」綠谷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頰,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開口:「我想趴在病床旁邊,但不知道會不會把貼片弄掉?」
  「哦,這倒不用擔心,我剛剛拍的那一下把baby黏的很緊,除非你用力去拔。」語畢,發目逕自走到門口,說了聲「我先去調整儀器」後,便離開了病房。
  「那我也差不多該過去了,綠谷先生您也儘快做好準備吧,大概三分鐘左右就會開始進行連接了。」
  夢澤向綠谷點了點頭,臨走前不忘道:「那麼,祝您武運昌隆。」
  「謝謝您。」
  目送走夢澤之後,綠谷朝病床走去,如同一開始來的時候,他坐在椅子上,緊緊握住了轟的左手。
  「焦凍。」他輕聲說著,眼裡溢滿了溫柔,「久等了,我現在就過去救你。」
  他趴在床邊,閉上眼睛等待連接夢境的那一刻,而即便在失去意識之後,他的手依然緊握著對方不放。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綠谷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日式庭院裡,他很快就認出這裡是轟的老家。
  他試著動了動四肢,卻在嘗試後悲哀地發現自己僅只能轉頭和發出聲音而已。
  這樣真的能幫上忙嗎……?
  就在綠谷捏著下脣陷入沉思的時候,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一顆皮球從他的腳邊滾了過去,他下意識要去撿,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現在只能動脖子以上的部位。
  腳步聲更近了些,綠谷扭過頭去看,只見頂著顆半紅半白腦袋的小男孩跑了過來,不是轟焦凍又是誰。
  不知為何,男孩看上去有些緊張,他左右張望了一下,似是在確認四周有沒有人在,待確認過後,他才彎腰將皮球撿起,並視作珍寶地緊緊抱在懷中。
  好可愛!
  與轟交往了好幾個年頭的綠谷,雖然已經見識了伴侶的各種可愛之處,也從轟冬美那裡看過不少轟焦凍的照片,但親眼目睹對方小時候的模樣,還是令他的心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然而,高興的情緒很快就結束在安德瓦聲音響起的那一刻。
  「焦凍,你的時間不該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快過來!」
  綠谷看見年幼的轟焦凍明顯瑟縮了一下,但面對安德瓦不容置喙的態度和聲音裡蘊含的怒意,他只能聽話地走了過去。
  安德瓦一把搶過轟焦凍手上的皮球,將其隨手一扔,而後便不管不顧地強拉著他前往訓練室,強迫尚為年幼的孩子進行過於苛刻的訓練。
  眼前的畫面定格,綠谷看著轟轉過頭、不捨地望向皮球的那個眼神,內心有股說不上來的情緒。
  其中包含了憤怒、悲傷、心疼,以及滿滿的無力感。
  周邊的景象碎裂成片,它們拼湊又分離,如此反反覆覆地如同播放投影片般,為他上演起轟的過去。
  他看見了雙眼被No.1地位矇蔽的安德瓦,看見了日夜哭泣的轟君母親,看見了轟焦凍稱不上快樂的童年。
  場景又一次破碎並築構出新的畫面,但卻沒有像之前的那些回憶一樣,很快就變成碎片,想來應是這個部份對轟而言影響極大。
  綠谷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時間已來到了深夜,他站在轟家的廚房裡,轟的母親此時正站在爐子前通電話,但聲音實在太小,綠谷沒有辦法聽到她在說什麼,只知道女子的精神狀況看上去不是很好。
  「媽……媽……?」
  轟焦凍的聲音響起,轟冷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啪」地一聲,電話落在地上,女子像是即將被什麼東西吞噬一般,痛苦地抱著頭開始呻吟起來。
  「媽媽?」見母親痛苦的樣子,轟焦凍慌張地走上前去,卻被對方一把扯住了頭髮。
  綠谷心裡頓時「喀噔」一聲。
  「好痛……!」轟焦凍無措地去推母親抓著他的手,驚慌地喊著:「媽媽?媽媽妳怎麼了?」然而陷入瘋狂的轟冷並沒有回答他,年幼的轟焦凍在不想傷害母親的情況下無從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回過身拿起正發出刺耳鳴聲的煮水壺。  
  「不!」綠谷試著邁開步伐,掙扎著哪怕能挪動一步也好,他想要衝上前去阻止即將發生的悲劇、保護轟焦凍遠離所有苦痛,奈何此刻的他甚至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辦不到,只能用發顫的聲音撕心裂肺地大喊:「不!住手──」
  女人癲狂的叫喊和男孩痛苦的哀號刺痛了綠谷的心,他親眼目睹滾燙的開水是如何澆在轟焦凍的左臉上,饒是經歷了無數的戰鬥和血腥場面,綠谷仍對眼前的景象感到心裡發寒。
  母親,多麼溫暖的一個詞。
  卻在那一夜成了糾纏轟焦凍十年的詛咒。
  他知道轟家的狀況,女子在長期的壓力下抑鬱成疾,婚姻的不幸和無法保護孩子的悲哀化作囈語在腦中徘徊不去,終至在那一夜與鳴響的煮水壺一同爆發。
  綠谷站在原地兀自流淚,心裡滿是想緊緊擁住轟的念頭。
  場景再次破裂,四周頓時陷入黑暗,左臉上纏著繃帶的轟此時正站在他的面前,綠谷伸手想要觸碰對方,給他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但他做不到,如同方才,他無法為過去的轟焦凍做任何事,甚至連聲音都無法傳達給他。
  身周的景象開始如跑馬燈般快速地切換,面前的男孩隨著時間輪轉逐漸長開成俊秀的少年。
  而唯一不變的,是那雙佈滿憎恨的雙眼。
  周圍的景象不再變換,而這次的地點卻不是轟家宅邸。
  「這裡是……雄英的體育館?」
  綠谷張望了一下四周,和當年體育祭時人聲鼎沸的盛況不同,此刻的體育館裡鴉雀無聲,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他和身著體育服的轟焦凍兩人遙相對望。
  四周的溫度驟降,只見冰霜正以轟為中心蔓延開來,而那些散發著寒意的冰同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轟的腳底往上攀爬,企圖將轟焦凍整個人吞噬殆盡。
  「焦凍!」
  幾乎是本能地,綠谷以One‧For‧All的力量覆蓋全身,如脫兔般奔向轟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突然能動了。
  大片的冰層隨之撲面而來,但這對於早已學會控制力量的綠谷來說形同虛設,他以破竹之勢一一擊碎所有阻擋在面前的冰牆,試圖在轟被吞沒之前趕往他的身邊。
  在又一次的擊毀冰層後,他看見了被冰霜覆蓋到只露出肩膀以上部位的轟焦凍。
  綠谷腳下一使力,來到了轟的面前,他雙手捧住對方的臉,手上稍稍使力,強迫轟與他對視,此時冰霜爬上了綠谷的身體,刺骨的寒冷一下又一下地如針扎在他的神經上,但綠谷已顧不上這些:好不容易趕到轟的身邊,他怎麼可能因為這點疼痛就放手?
  他看著對方,從他異色的瞳中找到了那個笨拙又溫柔,只懂得以傷害自己作為反抗的男孩,用盡氣力喊出和當年同樣的話語──

  「那不也是,你的力量嗎!」

  少年睜大雙眼,愣愣地看著前來拯救自己的青年,對方手心傳來的溫暖讓被凍得發疼的神經獲得了緩解。十年來縈繞在心頭的那股執念在青年強而有力的吶喊下沖淡了不少。他想起了母親曾對他說過的話語、想起了自己曾許下的英雄夢,釋如負重的他眼角沁出了淚水,在眼淚的滴落同時,火簇從他的左側燃起,灼痛了綠谷的右手,卻也融化了包覆他的冰層。
  「謝謝你,綠谷。」
  在視線被溫暖的火光吞沒之前,他聽見轟輕聲地對他這麼說著。



  「出久、出久……」
  隱隱約約間,綠谷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但那人叫的實在太溫柔了,讓他忍不住想再多聽個幾遍,他耍賴似地枕著有些發麻的手臂換了個姿勢,期間還發出不滿的咕噥聲,換得對方的一陣輕笑。
  綠谷一個激靈,睜開雙眼爬了起來,還因動作不小心太過激烈導致眼前黑了一下,而後他撞進一雙載滿著溫柔的異色瞳中。
  綠谷看著對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眼淚卻先行一步奪框而出。
  「還痛嗎?」他伸出右手去摸他臉上的疤,淚水滴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不痛了。」轟將綠谷的手輕拉至脣邊,在佈滿猙獰傷痕的手上落下虔誠的吻,「已經不痛了,謝謝你,出久。」
  聞言,綠谷的眼淚掉的更兇了,他胡亂地抹了把臉,接著伸出雙臂將戀人緊緊地擁入懷中。
  「歡迎回來。」
  他用發顫的聲音說著,圈著轟的力道更緊了些。
  轟在綠谷溫暖的懷抱裡閉上了雙眼,蹭著對方的頸窩,伸手用力地回抱了對方。
  「我回來了。」



  每艘海上的船隻都有可以停靠的港口,每朵凋零的花都將回歸札根的土壤。他們在人生的荒漠中走過孤獨的漫漫長路,終至在十五歲那年迎來了對方,成了彼此靈魂的歸宿。
  從今往後的日子裡,他們或許會迷茫、會無措,但再也不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們將一直相伴而行,直至生命的盡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