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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逢三刑

  氣純:上官靜瀾

  劍純:謝冬離

  CP是氣劍

  

   揚州運河畔,楊柳依依,可此情此景立於水邊的謝冬離無心欣賞。

   謝冬離此人身姿挺拔,背上一把青藍色的寶劍,劍雖未出鞘,卻能感受到淡青色的微光流轉,凡是對兵器有一番認識的人士,想必都能感受到此劍的不凡。

   本應是氣宇軒昂的江湖名士,可如今,他卻面帶愁容狀似沮喪失意,面上鬱色令這位年輕俠士的風采添上不少風塵。

   負劍之人朝身旁的友人嘆了一口氣。「我又失敗了,阿關,算上前次,應是今歲第十載,再這樣下去,肯定成不了親的。」

   「上回是廣都鎮林縣官的千金,再上回是西湖藏劍山莊的二小姐,這回是?」似乎早已猜到結果,不甚意外的友人聳了聳肩,「不是說了讓你別找那些太出挑的女子麼?」

   「秀坊的十七繡娘……算了反正已經過去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照著你說的去辦置,什麼魚雁往返煙火傳情,但……」謝冬離有些來氣,忿忿的握拳搥了一把橋欄,「都怪我那個師弟,他是存心不讓我好過了!」

   「噢……你是說靜瀾?說起來我好些時日沒見著他了。」關燿──小名阿關的謝道長之友晃了晃手裡的金絲白玉菸管,吐了一口青煙,「那孩子還好麼?還是像往日一樣喜歡黏在你身邊?」

   「……你是多久沒見著他了?」

   「上次見到他時還沒長到你的腰際,估計五六年沒見了罷,你知道我可是生意人,很忙碌的。」

   「那小子長大之後完全變了個人。」謝冬離撫額長嘆,「他小時候還是挺可愛的,雪膚蝶睫,精緻的像個布娃娃,現在可長得比我還高了。」

   「我記得他很依賴你?」關燿想起某年到純陽觀訪友,那時十一二歲的小道長穿著師兄遺留下不合身的舊袍子,緊緊的抱著謝冬離的腿不肯放手的樣子。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他長大了,我這大師兄早不知道被他擺哪去了。」謝冬離反手撐在橋欄,望向揚州熱鬧的大街上,面色姣好的女俠與他的良人依偎相伴,這才想起今日是乞巧節。

   思及今日又被女子拒絕的事情,不由得悲從中來。

   「我甚麼時候才能尋覓到我那一方良人……」

   「我說謝兄,你看我這樣不是挺好的麼,孑然一人逍遙自在,何苦如此糾結於沒有良人為伴。」

   「成家立業豈不是人間常情麼?況且……」謝冬離神色複雜的看了關燿一眼,「其實我也是想給靜瀾一個榜樣,靜瀾他啊,越大越不像話了。」

   「哦……?何出此言,不妨說與我聽聽。」

   謝冬離眼看四下無人,今日乞巧,街上熙熙攘攘,揚州遊人多半偕伴遊街,想必是不會接近這方僻靜的水邊,這才緩緩說道:「靜瀾越大越不與我親近,有時見我便擺一張冷臉,你道我又不是那種會拿大師兄威嚴壓迫師弟的人,每次見他才想說教兩句,就被他那張冷冰冰的面孔給弄得反而是我不對似的。」

   「說教?」

   「他十六歲出山後便有不少傳聞,都是些不好聽的,說是玩弄女俠感情又始亂終棄甚麼的,雖然說沒有捅到師父那兒,但他現在聲名鵲起,去歲又同我一道職掌純陽劍陣,這薄情之名實在不堪耳聞。」

   「才說與他幾句,那傢伙冷冰冰的回我叫我別多管閒事,還說我虛長他數歲,也未有家室,何來立場教訓他。」

   「所以你才開始積極尋訪良人……?怪不得你會老是被女俠厭棄。」關燿笑出聲。

   「不不,那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緣由,其實我也老大不小了,你也知道我當初是因為身子先天不足才被送到純陽學武,只是久了,家父家母也早已辭世,與其讓我回鄉繼承家業當一方地主,還不如仗劍江湖來的適合我。」

   「我本不想娶妻,可也許我安定下來,也好讓靜瀾學著樣子,畢竟你也知道他小時候有多喜歡模仿我,搞不好……」謝冬離思及小時候的師弟,他虛長他七歲有餘,當時的他照顧著靜瀾與其他幾個小師弟,寅時正便起身挑水練劍,其他師弟寅時六刻都還不肯起,就他一個小小年紀便想跟在他身邊,學他一道鍛鍊,用那屬於孩子脆生生的嗓音和自己說道師兄能起,他自然也能。

   「……好吧,那你說說你都怎麼追求那些窈窕淑女的?」既然不是動機不純,那便是手法有誤了,關燿倒是好心,想幫幫友人改善一下這不順利的求愛之路。

   「不就像你說的,書雁傳情,煙花寄情。」

   「說詳細點。」

   「好吧,首先是那小家碧玉的廣都鎮女郎,他父親是個地方縣官,在當地也是小有名氣的名士,那日我走在路上撿到一方香帕,正巧撞見林小姐的婢女趕回來四處張望說要尋小姐遺失的帕子,我自然是把帕子還給她了。隔日又遇那林小姐的婢女,說是那林女要道謝,請我吃茶,我想這不過舉手之勞,就給拒了,想給她留個不求回報的好印象,誰知過了兩日,竟傳出我對她無禮的傳言,然後又聽到靜瀾不知何時結識了林家小姐,還替我給她賠罪,這事情才這麼揭了過去。」

   謝冬離看向他的友人,「你說這算甚麼事兒,肯定是我師弟從中作梗了。」

   關燿沉思片刻,說道,「……你再說說另外兩件是怎麼回事,我才好定奪。」

   謝冬離伸手輕撫了一下背上劍鞘,「你也知掌門託付于我此劍已有些時日,前些日子我正覺劍刃有些磨損,打算前往霸刀山莊委請三爺門下弟子好生打磨一番,卻在無極鎮上遇到那名藏劍山莊的二小姐,與我相談勝歡,而藏劍山莊問水訣所用之輕劍與我們太虛劍意所掌短兵有異曲同工之妙,她也聽聞過此劍奧妙,正想借之一觀,可此劍作為純陽劍陣之首,我自然不敢擅自交付于她,她倒也沒有多做糾纏,令我頓生好感。」

   說著說著,謝冬離眼神之間流露出一些笑意,「在霸刀山莊逗留之時,有不少時間與她相伴,閒暇時切磋一二,甚是快哉,直到我們分別後,還有了幾番魚雁往返……當時我還以為她對我有意。」

   「聽起來比那啥林小姐要來的有意思多了,不知道你是怎麼搞砸的?」

   「這自然又要說到我那小師弟了。」謝冬離撫了撫眉間,「後來有陣子我忙於門內事務,二小姐幾番來信要求在揚州約見都被我推拖了去,當時她還在書信裡叮嚀我切勿忙昏了頭累著,絲毫看不出有甚麼,不過自此之後我便不曾接到那二小姐的來信,直到有天我因門內事務到訪藏劍山莊,才知道她不知何時和我那小師弟結識,兩人一見如故,同進同出眉目傳情了好一段時日,藏劍山莊的其他弟子還以為要辦喜事了呢。」

   「哎呀……你師弟還真是……存心拆你台呢?」謝冬離察覺他的友人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從那時開始我就估計他是跟我懟上了,肯定是記恨我教訓他,不想讓我好過,唉,只可惜我還為那二小姐訂製了一枚金鑲白玉劍穗──那可是我攢了許久的積蓄──一氣之下轉售給揚州的雜貨鋪子,還倒虧不少銀兩。」

   「那麼,七秀坊的繡娘又是怎麼回事?」關燿又抽了一口手中的煙管,飄散的青煙似乎更為繚繞薰人了些,被那煙火氣嗆了一口的謝冬離覺得有些不適,稍稍避讓了些,因此沒注意到他的友人嘴角的微笑越發濃厚。

   「這個事啊,我當時在協助代掌門準備一批新訂製的道袍,上面的印染特別請了七秀坊的繡娘監工,那十七繡娘便是負責此事之人,我與她有所交集,說來真是不好意思,她好像甫一見面就對我十分有好感,還開了不少小差給我,我那些舊道袍都被她領去縫補,還不收我銀兩,害我怪不好意思的。」

   「正當我想和她更進一步時,她居然跟我說,不久前代你來領貨的師弟名諱為何,家住何方,是否有意中人……原來那些好感般的舉動只是用來換取我師弟的情報,我不過被當作傳聲筒而已,呵。」講到這時,連謝冬離都不忍自嘲,「看樣我這輩子估計是孤寡命一生了,就向師祖說的……」

   「好吧,我也不用臆測,繡娘傾心的那師弟就是靜瀾吧。」此時的關燿已經無法壓抑嘴角的笑意,雖說這樣嘲弄友人有些不道德,可這種事情接連發生,看樣子整個大唐都找不到像他如此情路乖舛之人,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眼前之人了,畢竟光忍住笑意就耗費了他大半力氣。

   「對,就是他……這小子到底想做甚麼,存心想把他師兄氣死嗎?!」又被友人那煙火氣嗆了一口,謝冬離忍不住抱怨道:「你那煙管是不是受潮了,怎麼煙那麼大,少抽點。」

   「哎呀,真是抱歉……不過說起你師弟,我其實有些好奇,他是怎麼哄得那些女俠服服貼貼的?」

   「你還沒見過長大後的他吧,他小時候精緻的跟瓷娃娃似的,長大後容貌越發俊秀,不說外邊,就連我們純陽宮中都有不少女弟子對他傾心,我這三大五粗的漢子在他身邊一站,當真是甚麼機會都沒有了……。」

   謝冬離語氣中頗有怨念,關燿只好拍了拍他的肩,「其實你也不差,只是現下時人崇尚魏晉遺風,你這長相自然有些吃虧了。」

   謝冬離此人也絕非醜陋之人,只是一臉剛毅凜然的相貌,比較起他師弟丰姿冶麗的俊美樣貌,恰逢時下之人所崇,也難怪他的師弟往他身旁一站,便十足是落了下風。

   「你就直說吧,我長的這副糙漢子模樣,大唐女俠根本不會看上我。」已經開始自暴自棄的謝冬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一口氣吐了這麼多苦水,卻心中更鬱結了些──他甚至感到有些暈眩,忍不住趴向眼前的欄杆。

   「反正我現在已經暫時放棄了……只是不曉得為何我那師弟究竟是受了甚麼刺激,每次都和我針鋒相對,以前的他多可愛啊,每日繞著我喊著大師兄我又多學了一招劍式……不過幾年不見,就長成了現在這冷冰冰的樣子……對女俠倒是十分溫柔體貼。」謝冬離還不忘咕噥了句小聲的埋怨,關燿自然沒有漏聽。

   「我自認不是甚麼完美楷模,但也待他不薄,以前每次下山都會買手信回來給他,要得了甚麼好處也都分他一份……我還記得他最喜歡長安老陳鋪子的麥芽餅,每次回去前都得給他捎上,要是沒有他就會用那水汪汪的眼睛一臉委屈的盯著我,看得我都怪不好意思。」

   謝冬離嘆了一聲,「小時候他長得頗為女氣,不少弟子趁晚上夥同幾個低階弟子欺負他,還是後來我向師父求了,讓他跟我睡一廂房,也訓斥了那些頑劣弟子,這事情後來才沒再發生。」

   聽著謝冬離叨絮著他與師弟的過往,關燿收起了方才的輕浮,輕輕的用煙管敲擊著橋欄,眼底頗具深意。

   「那之後呢?」

   「我們純陽弟子成年時都得出山入世歷練一番,我自然也是,當時適逢反賊安祿山起兵,我純陽宮自然無法置身事外,當時與我同期的弟子皆日夜兼程趕赴前線,我放心不下靜瀾,還蹉跎了不少時日直到再無可避……我還記得我向我師父辭別正要從山門出發時,那小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還是我請與我親近的師姐好說歹說才把他勸回去,臨走前還巴著我的衣袖不放,怪可憐的。」

   謝冬離摩娑著手裡的一截袖袍,似乎是回憶起了當年的景象,「剛出山時我還經常請人幫我帶個口信,那師姐都說靜瀾自我走後武學境界一日千里,同輩弟子已經鮮少有與他匹敵之人,我便放心不少,聽聞他沒跟在我身邊學習,還檢討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溺愛他了,沒準離了我他能過得更好……」

   「爾後前線凶險,我便無暇顧忌他,等到好不容易退治了安老賊在長安的布局,我終於得空得以回到純陽,那小子已經長成冰冷的少年郎了,連我的面子也不給,我回宮後不久又被派到江陵調查永王事變,那時他也入世歷練,他與我不同,到了西北黑戈壁建設純陽據點,這一別經年,直到去歲我才與他在純陽宮重逢……就如同現在那樣,對誰都溫和有禮,獨獨對我如雁門寒風颳過,每次看到他那冰冷的眼神,我就甚麼話也都不想說了。」

   謝冬離說罷,突然感到一陣澀然,也不知要如何道明此番心思,一想到他一手拉拔長大疼愛入骨的小師弟不再親近他,便覺得甚至比起被女俠連番拒絕還來的心酸。

   不知是被友人那煙管飄出的青煙給燻著了還是其他原因,謝冬離不由自主的感到眼眶一熱。

   「阿關你說說,我是哪做錯了嗎,女俠拒絕我,連一手帶大的師弟都不理我……」

   「……你真想知道?」關燿的聲音卻突然變得低沉,方才的輕浮調笑早已不知擺到哪去,謝冬離似乎感到有些不對,本來扶在橋欄的他抬起頭來望向他的友人,可深沉的夜色和水邊楊柳的陰影讓他的面容有些晦暗不明,令他看不清關燿的表情。

   「自然……女俠拒我那不過是小事,靜瀾可是我唯一那麼親密的師弟,就像我的親人一樣,他一直拒我於千里之外,我其實心裡難過。」

   謝冬離說著說著,眼眶越發生疼,不知是被這友人的煙火嗆的還是,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覺,方才他一邊言語,一邊落下了一滴淚水,落入了那波光粼粼的揚州運河中。

   「……謝冬離,你真是個傻子。」關燿又呼出一口濃濁的青煙,就在謝冬離還未反應過來他這句話代表甚麼意思時,冷不防的他的友人朝他臉正面呼了一口煙。

   「你知道嗎,我原本沒打算答應你那師弟這陰損主意……不過看你這樣子……我就權當做善事了。」

   謝冬離終於查覺有些不對,毫無防備被友人噴了一口濃煙,頓時嗆咳不止,「阿關你做甚麼……!?咳咳!」

   「你要知道答案,不如直接問問他吧。」關燿指了指樹旁的陰影,謝冬離朝那兒看去,不知何時那處多了一道人影,一襲深沉幽藍的道袍,冰霜似的表情,正是他的師弟上官靜瀾。

   「關燿你……你做了甚麼……」謝冬離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幾乎就要咬碎了一口牙,眼皮卻快要無視主人的意志闔上,即將失去意識的他咬牙切齒的問道:「你……你給我下了迷藥……那煙……不是普通的……為什麼……」

   「我可是生意人啊,和友人閒聊半刻順道抽幾口菸,金磚輕鬆入袋,這等划算買賣我可是前所未見。」

   「你……!」謝冬離貌似準備揮拳打向眼前人,卻在下一刻失了力道,迷藥終於完全發揮作用,昏厥過去的他就要朝地上撞去之時,一雙沉穩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

   可惜昏過去的謝冬離感受不到,那是多麼溫柔的一個擁抱。

   上官靜瀾低眉望向懷中之人,一直以來覆於面容上的冰霜似乎消融了些,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似乎還帶上了些許難能可貴的溫情。

   「似乎該是我退場的時候了。」關燿微微一笑,「你都聽到了吧,可別太欺負我這位摯友了。」

   「你似乎說了些多餘的話。」上官靜瀾抬起頭,關燿被那年輕的純陽弟子幽深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悚,「師兄是個善良的人,不許你傷他心。」

   「喂……我可是依照你的吩咐辦事的,真要說得怪出主意的你啊,純陽小道長。」關燿用手中的菸管輕巧的敲了敲上官靜瀾的肩頭,「這句話該是我說的,他可是我的換帖兄弟,要不是我推敲了他的本心,根本不會替你演這齣戲……要是你真傷了他,我可不會饒過你。」

   「原話奉還。」上官靜瀾點了點頭,似乎不願再與眼前人對談,「告辭。」

   「迷藥的效果只能持續兩個時辰,好好把握。」

   「……我會的。」上官靜瀾將他的師兄攔腰抱起,腳踏流雲,很快便消失在關燿的視線中。

   「……也不知道這樣是對是錯。」關燿將手中的菸滅了,遠眺著運河邊遊人如織,這僻靜水邊發生的種種,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注意到。

   而那無人應答的問話很快便消失在了風聲中。

  

   謝冬離迷糊的睜開了雙眼,視線所及之處燈光昏暗,看樣子他被人移置到一處昏暗的內室之中。

   身體是沒有不適之處,但頭有些昏沉,看樣子是迷藥的副作用。

   然後他察覺了此身的異樣之處,他身上穿著的不再是原本的白色道袍,映入眼簾的赤艷讓他疑惑不已──竟是被人換上了一套新郎服飾。

   可接下來他無暇思考其他,內室的門被人推開,來人正是他昏厥之前見到的小師弟上官靜瀾。

   「師兄,你可是醒了?那便省下我不少工夫了。」上官靜瀾手裡持了兩個酒杯,見他已醒,便輕輕擱在了一旁朝他走來。

   「小師弟……你這又是在胡鬧哪齣,莫不是和人打賭輸了……」謝冬離的玩笑開不下去,因為他的小師弟突然壓上了他,他正欲掙扎卻發現雙手早給繩索給綑在了床頭無法動彈。

   「師兄,今天是我們大喜之日,你忘了嗎?」

   「你在說甚麼呀……還不快把你師兄給放了。」大大的嘆了一口氣,燈光昏暗他看不清師弟的表情,可他師弟接下來的動作讓他慌亂了起來──

   上官靜瀾解開了他的衣襟,一邊壓上了他的唇瓣。

   謝冬離只感受到一陣溫軟濕潤的東西貼上了他,從沒有親吻過任何人的他無從比較,第一個浮現在腦中的反應卻是──師弟的唇瓣,好柔軟。

   可下一刻他再也無暇他顧,他的師弟挑開了他的衣襟,和他一同因長期練劍覆有劍繭的粗糙手指強硬而不容拒絕的撫弄著他的上身,很快的同屬年輕男子的欲望被挑起,謝冬離無可自制的發出一聲驚喘,上官靜瀾聽聞,一直以來冷若冰霜的表情略有消融,謝冬離似乎能夠聽見他的師弟彷彿帶著嘲弄般的輕笑說道:「師兄貴人多忘事,師弟只好用一些特別的方式讓師兄記住之前的承諾了。」

   「慢著……呃!」謝冬離自幼潛心練劍,就連發洩慾望都是自己草草以手慰藉了事,今日之前他不知道同為男人的撫慰竟是如此銷魂,轉瞬間師弟的手伸進了他凌亂的衣襟中,精準的握住了那已然昂揚的下體。

   「師兄……師弟表現得如何?」上官靜瀾的聲音仍帶著少年變聲的特有沙啞,「看樣子是相當滿意了,你看你都那麼興奮了……」

   「給我……住手!」謝冬離咬緊牙關,的確身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可一想到是他的小師弟正在與他行著不軌之事,恍若一頭涼水澆浸全身──

   再這樣下去──

   謝冬離深吸一口氣,右腕突然發難掙脫了繩索,狠狠的往上官靜瀾的面頰揍了過去。

   興許是沒有料到謝冬離竟然能夠抵抗迷藥的藥效,上官靜瀾頓時一愣,嘴角滲出一道血絲。

   「現在罷手我還當你是師弟,甚麼都沒有發生,如果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師兄……」

   「太遲了,師兄。」上官靜瀾手捻為訣,「三才化生。」

   謝冬離的右腕頓時一麻,經絡被紫霞氣勁封住,讓本來半撐起身子的他又倒回了床鋪。

   「……師兄,身為劍宗,手中無劍的你是贏不了我的,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上官靜瀾右手一揮,紫光流轉宛若雲霞的淵微指玄便出現在他的手中,「我不想傷了師兄,師兄便從了我這一回吧。」

  

   「師兄……」

   暗室間,僅有一名男子的喘息聲,在下方的謝冬離似乎打定了主意不願配合,反抗手段皆被師弟化解的他索性雙眼一閉,不願見到眼前此情此景。

   謝冬離不知道他的師弟從哪學來這些高超手段,很快的他就在上官靜瀾的親吻和愛撫中先洩身了一次,那傢伙不知是抱持著甚麼心態,竟然低頭含住了那處,濕熱的口腔讓謝冬離再難自制,在溫暖包覆住欲望的舌尖撫慰之下,不由自主的抽插了起來。

   第二次登上快感頂峰的他彷彿刻意要放縱自己一般,讓那精水盡數發洩在了他師弟俊美的臉龐上,豈料上官靜瀾一臉平靜,似乎還帶了點饜足。

   謝冬離看著上官靜瀾,他的眼裡只有彷彿有著寧靜焚燒的火光,他覺得他的師弟瘋魔了。

   「師兄舒服了,那該輪到師弟了。」輕聲細語的師弟和他接下來的粗魯動作天差地遠──上官靜瀾將手指探進了謝冬離的身體之中,突如其來的異物感讓謝冬離雙眉間染上痛楚,他的師弟見狀,低下頭親吻著師兄的眉間。

   「師兄為我忍一忍可好?」上官靜瀾一手伸進了那幽熱之處艱難的開拓著,儘管有著他準備的油膏,可男子本非承歡的秘所仍然難以吃吞他的一指,更不用說是接納他的欲望了。

   謝冬離嗤笑一聲,似乎在嘲笑他的舉動,上官靜瀾只好一邊緩慢的讓他的師兄適應──另一手覆上了那具他早已傾慕已久的健碩身軀,身為劍宗首席弟子的師兄體態俊朗修長,恰到好處的肌理壯實優美,上官靜瀾虔誠的一一親吻而過,宛如鳥雀點水,輕柔的撩撥著同屬於男子的欲望。

   漫長的前戲對謝冬離來說卻仿若凌遲,橫豎是逃不過此劫,他只希望速戰速決,終於,他鬆開一直緊咬的牙關,「你再磨蹭甚麼,要做就快點!」

   「我只是不希望師兄受傷……不過既然師兄都如此迫不及待,師弟也只有聽從的分……」上官靜瀾刻意曲解了謝冬離的意思,收回了開拓甬道的指尖。

   下一秒,謝冬離彷彿感受到身體從下而上被人劈開,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痛楚讓他驚叫出聲,謝冬離幾乎都要為自己笑出聲了,他冒出腦子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他的師弟長相秀美,下面可全然不是這麼回事,估計比他還要大了──可他很快的再次咬緊了牙關。

   上官靜瀾絲毫沒有留手,粗大的慾根在窄小的甬道間抽插著,方才的開拓似乎在他師弟的兇猛下毫無意義,不知是不是方才的話語刺激了他,上官靜瀾全然不復方才的溫柔,強硬的頂入了他身體的深處。

   謝冬離睜開一直緊閉的雙眼,眼前的模糊才讓他意識到那是痛楚的淚水,身後宛如凌虐的動作還在繼續,他幾乎能感受到那不斷被侵犯的那處流下了鮮血,和他忍耐時咬破的嘴角一樣,淡淡的血腥味到縈繞不去。

   而可怕的事還不只這些,謝冬離再那宛如永無止盡的進犯中逐漸感受到一種麻痺而腐敗的快感,身後敏感之處逐漸適應了疼痛,除了一開始的麻木以外慢慢開始有了一絲絲快感,上官靜瀾的慾望重重的輾過了一處,謝冬離渾身一顫,一聲銷魂的低喘自嘴角溢出。

   「是這裡嗎?」上官靜瀾低聲問道,謝冬離從來沒有想過他那冷面的師弟可以用這樣銷魂噬骨的語氣說話,可惜他已經無暇兼顧那問句之下的意義,他的師弟加快了侵犯的速度,直直朝著方才那處攻去,一邊粗爆的咬上了他的嘴唇。

   他的師弟就著交合的姿勢將他攬進懷中,由下而上的貫穿了他。

   這一下簡直讓謝冬離有種被肉刃頂穿的錯覺,疼──但又極度的暢快酣淋,追逐快感的本能早就讓他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只能隨著師弟的動作在慾海中隨波逐流。

   在快感累積到極致的瞬間,上官靜瀾咬住了他的肩頭,深的幾乎咬出了血,在混亂中謝冬離受制的雙手環上了侵犯之人的背脊,鑲嵌、交織在一起的不只是兩人的慾望,還有更深一層的東西。

   他們幾乎是同時射了出來,謝冬離迷糊之際盯著眼前秀美面容的師弟,自長大後從未見過冷情的他如此失態,汗濕的面容上一片殷紅,頭髮也早已散亂不堪,哪有昔日那迷倒同門女弟子的模樣,腦子卻恍然出現了幾個模糊的念頭──他第一次見到上官靜瀾的時候,堪比女娃的精緻容顏,卻帶著比誰都還倔強的眼神。

   看著他彷彿看見了當年初來純陽的自己。

   ……他從沒向師父要求甚麼過,唯獨靜瀾,他和師父說,這孩子讓我來帶。

   謝冬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緩過神來後,他瞇著眼看向那個緊緊把自己禁錮在懷中的師弟,同樣也在平復氣息的上官靜瀾卻扭頭不看他,方才陰狠侵犯師兄的模樣蕩然無存。

   ……倒是跟十年前做了壞事心虛的小靜瀾一模一樣。

   「方才不是膽子很大嗎,在哪學的調戲人的浪話一句接一句,現在是怎麼了?」謝冬離聲音聽不出喜怒淡淡的說道,「買通師兄的朋友然後睡了師兄?誰給你的膽子,嗯?」

   「……師兄還認我這個師弟嗎。」靜瀾的聲音低低的,彷彿要哭不哭一樣。

   「好歹也是幫你洗了幾年尿床床單的,你在想甚麼我會不知道?」儘管光線昏暗但謝冬離幾乎能猜到他師弟白晰如玉的臉上肯定飄了一抹羞稔的紅。

   「小時候……跟師兄約好的……」

   「哎,那不以為是玩笑話呢,說甚麼成年之後要嫁給師兄是不是?」謝冬離本想伸手敲敲眼前師弟的腦袋,卻想到自己的手還沒被解開,不過他手一伸,上官靜瀾便心有所感般,一道氣勁閃過,綁縛的繩索頓時斷成兩截。

   「小時候你們這些師弟師妹十個八個一天到晚講這些,我就當笑話聽聽了,就你一個認真較勁了。」

   「還有誰說過……呀!」上官靜瀾面色一沉,這時卻紮紮實實的挨了師兄一個拳頭敲在腦殼上。

   「這不重要。」謝冬離咳了兩聲,「還沒跟你算前面的帳呢,還敢把話題帶開?把喜歡師兄的女俠都攔截走了,談情說愛一番又不要人家,弄的自己一身腥,你知不知道師父一天到晚都為你這風流債頭疼。」

   「師兄我沒有……」

   「還敢狡辯。」捏了捏師弟軟糊的臉頰,嗯,手感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好,「不然每次師兄要追求女俠你後腳就出現了,還說沒有?」

   「師兄那是誤會……而且師兄,那些女俠都是對你心懷不軌,我只是順水推舟,而且師兄……」他的師弟越說越小聲,「師兄追求女俠的手法實在太差了,才讓我有機會趁虛而入……」

   「哪裡差了!?」

   「師兄之前和那廣都鎮官家女子交好,可過幾天不是被女子拒於門外嗎,我去登門致歉時林小姐把那事情給我說了,那次林小姐擺明了是想請婢女約你花前月下談心,結果你直接給拒了,還說未婚女子應注重禮節,與陌生男子會面於禮不合,望林女自重……師兄怎麼如此不解風情。」

   「我還以為世家女子比較喜歡重禮節一些阿!不是常有那種不拘小節的俠客被世家女子笑話的事情……好罷,那藏劍山莊的二小姐又是怎麼回事?」

   「……那二小姐給我看了你們來往的書信,師兄啊我知道你那陣子忙,但直接在回信上書甚麼……事務忙碌近日無暇,勿念,不若趁此良機習鑽營武學……師兄你這不是擺明了讓女俠生氣嗎……指責她輕慢武道,人家好歹也是名門弟子,怎麼吞得下這口氣。」上官靜瀾嘆了一口氣,他實在不忍說從小到大也有不少純陽女弟子對他這師兄有所好感,但還不用他出手,就被師兄的不解風情給氣跑了,所以說真的不能怪他。

   「師弟我這是希望與她下次見面時能夠多切磋幾回阿!以武會友的意思!」

   「師兄我覺得你不用我從中作梗也會隻身一輩子的……」

   「你說甚麼呢!那十七繡娘呢?」

   「這你就冤枉人家了,她真的沒喜歡過師兄你。」上官靜瀾一臉無辜,「你忘了我們第一次去驗貨時是我跟你一起去的,只是後來我沒去,他只好從你這邊下手打聽我的事情……不過我後來已經和她說明白了我心儀的是師兄你……而且師兄你看人的眼光有些……廣都鎮的官女子其實是他父親看上了師兄你老家在川渝的產業,所以刻意在那裡讓婢女等著你;二小姐也是因為她師兄覬覦你手上的周流星位,那是霸刀山莊所鑄名劍,才讓自己的師妹接近……」

   「我知道。」

   「師兄你莫要傷懷……嗯?」

   「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我知道那兩個女子背後有人對我心懷不軌。」謝冬離捏了捏額間,「其實我會去找那些女俠談情,還不是為了你。」

   「師兄是為了……我?」上官靜瀾眨了眨那水汪汪的眼睛,謝冬離看著不由得癡愣了一會──他這小師弟,倒是比那些女俠美貌的多了。

   「你下山之後一直有玩弄女俠感情的風評,我跟師父討論了下,你小時後不老是模仿我的所作所為嗎?所以我們想說看我先成婚了你會不會效法一下,雖然現在看來挺可笑的就是。」

   「師兄你聽我解釋……那些姐姐妹妹都是聽聞了我的煩惱給我出主意的……這次,這次也是他們的主意。」說道這裡,上官靜瀾突然有些羞澀,「剛剛那些話也都是姐姐們教我的,就說平常待人處事要表現的高冷不可一世,然後做那檔事時講些不三不四的,肯定迷倒師兄你……他們還給了我書看呢,說這叫做反差,很吸引人的!」

   ……當今的大唐女俠士都嗑了甚麼玩意,一想到師弟外出歷練後一臉冷然不再親近自己,反而和多名女俠同時往來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當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咳出來了。

   「可師兄既然明白那些女子背後真意為何,又為何與她們糾纏……?」上官靜瀾十分介懷。

   「你師祖以前給我算了一卦,說我命宮逢三刑,是剋妻命,好在這種東西通常就是殃及首婚之人而已,結了再離就可化解,所以我才想找個女的逢場作戲一番,等到結成了再揭穿他們順利離和,誰知道你一天到晚跑來攪局。」

   「……就是假的也不讓。」他的小師弟總算恢復了以往的黏糊樣子,緊緊抱著自己不肯起身,「師兄是我一個人的。」

   謝冬離看著自己身上紛亂的樣子,拍了拍自家師弟的頭安撫了陣子,起身點了燈,這才看清他師弟身上也是一身喜服,只是經過了一番情事,也和自己一樣凌亂的不堪入目了。

   謝冬離幫兩人整理了下衣裳,視線逡巡了下整間房,這喜房到是有模有樣,可見師弟是下了一番功夫,估計裡面還有他那損友的主意。

   眼看附近榻上還有一套女子喜服,不過師弟還給自己留了點面子,沒真給他穿女服,謝冬離探手拎過上面的紅蓋頭,師弟還埋在他身後不肯起來。

   「師兄不要跟別人結婚……」委屈的聲音都快哭出來了,謝冬離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頭,手又在他師弟如瀑黑髮中探了探,摸到了許久以前留下的疤痕,「聽好了,你甚麼心思師兄知道,還記得師兄第一次下山時你不是和七師弟去玩撞破了頭,把師兄嚇的,連夜趕了回來。」

   謝冬離的手很溫柔,輕輕的摸著那道疤,「那時師兄就知道師祖說的剋妻是真的。」

   上官靜瀾猛的抬起頭,眼前的謝冬離手裡拎著那兩杯交杯酒。

   「師祖說我命中剋妻,那我只好委屈一點,讓小師弟娶了我。」

   謝冬離嘆了一口氣,上官靜瀾已經吻了上來。

   吻裡都是他淚水的味道。

   有些鹹、卻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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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辣結果說好的萬字豪車變成總共一萬字了(好意思

說好狼神全通的祭品(合掌)希望下版本團內一切順利

肉好像有點少,原本是想寫溫泉噗類的結果腦內煉成劇情後才發現跟劇情不太合拍

如果有空再寫番外 好了我要回去躺屍了(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