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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個花哥

山腰上一座靜謐的亭,亭中那人倚在欄杆上半寐,迎面清風伴著幾分濕冷,輕柔的拂過她白皙的臉龐,撩起縷縷髮絲飄蕩,在暮春的青山間隱隱入畫。

更漏點滴,不知幾許。驀地寒鴉自東山群起驚飛,劃過天際,呀呀而鳴。
聞聲,擎天大夢方醒,只見天色漸晚,暮色四合,簷角垂掛的輕薄鮫紗都被晚霞染成上胭脂色。
原已經苦等了數個時辰,她自午時便候於此,卻還未等到師父歸來。

氤氳茶香在冷冷的空氣中彌散,帶了點苦澀,擎天有些焦慮的掩緊披肩,她想起師兄曾說過這座谷中住著精魅,自己道行尚淺,若是遇見那些東西,後果可想而知。

抬手分開亭中的鮫紗,不安的眺望四周,渴望師父的身影能趕緊出現。
垂首時,她瞧見了下方那片嵌在山凹谷中的蓮湖。

那湖中紅蓮開的恣意,密密麻麻大紅一片,燒出烈烈焰火般,與墨綠蓮葉青紅相間,說不出的妖異。

湖心有一輕舟,舟中沉睡著一人。
那人身姿修長,著一襲玄黑衣衫,墨色長髮隨意的披散開來,似縛似纏蔓延了半個舟身,映著殷紅的蓮湖如筆尖落墨,滴墨成血。

他一手探出舟外,玄黑衣袖浸在湖水中,露出的指尖纖細蒼白,點在湖面上,綻出了一圈圈漣漪。

暮色中他緩緩睜開雙目,而後側頭望來。
那一眼,山川落入,攬盡了天地風華。更見眉間一粒硃砂痣,比夕照殘陽還要冽豔。

師兄曾言:日自西沉,晝夜交替之時,陰陽不分,昏暗不明,百鬼出,妖魔現。

擎天分不清這殷紅湖間的是人是鬼,若是人,她從未見過如此姝色;若是鬼,怕是要顛倒眾生。

此時,那人拂衣而起,立於舟上,昂首朝著擎天慵懶一笑,半張惑人容顏已隱入夜色之中,卻也足以黯淡世間一切繁華。
他轉身,一步一步踏著紅蓮而去,背影最終融進彼岸風中。

擎天扶著欄杆緩緩起身,神魂都被勾走,無法離開視線。
一個最綺麗迷亂的夢,帶著浸骨蝕肉的毒,深深鑽入她的心中烙上痕跡,一旦發作起來便能要了她的命。

一雙微涼的手掩住了擎天的眼,是那遲遲而歸的白衣道人,他背上的天罡劍感應到了異狀開始鳴響,清冷的聲音帶著威嚴:「別被魘住了。」

可擎天的心魂醉了,幾乎癲狂撩亂,被那人引入重重如蛛網的幻境,再也聽不見師父的話語,一歪頭陷入了無盡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