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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

某日殤不患一行人打算進城探探最近江湖上的虛實消息，只是在進城前浪巫謠出現了身體不適的狀況，殤不患想著要讓浪巫謠留守在城外的小客棧內，原因無他，一是浪巫謠不喜人多，在喧鬧的城鎮恐更不易康復，而另一個則是…

｢在下可提供些良藥讓您早些好轉阿｣
｢不必｣
｢也是，畢竟浪大俠功夫了得怎麼會被區區風寒影響呢您說是吧｣
｢…!!!!!｣說同意好像是認同了凜雪鴉的話，不同意又像承認自己很弱似的，浪巫謠一時語塞。

這幾天浪巫謠都有點發燒和咳嗽，症狀看起來是輕微風寒，但卻拖了一陣並未好轉，殤不患很是擔心，今天晚上浪也是在自己房內用膳，想說來看看狀況，怎知凜雪鴉前腳跟著進門，後頭就和坐在床上的浪吵了起來。

｢喂喂，該不會是你散播了什麼毒藥導致的吧｣聆牙出聲回嗆，也感受到了被愈握愈緊的力道
｢這話講的就太過了些，在下可沒興趣看人病懨懨的那多無趣｣
｢我沒..事...咳咳咳!｣
｢浪大俠還請保重阿，看您可憐兮兮的樣子都不好找您聊幾句了｣
｢你個混帳講什麼風涼話，浪他…｣聆牙再度發難，還沒講完被浪巫謠琴弦一撥，一道音波直往凜雪鴉攻擊過去，凜雪鴉側身一閃，眼看客棧窗櫺就要遭殃，殤不患趕緊衝了過去將這道音波用拙劍接了下來。
｢夠了，你們是想把這給拆了嗎｣
｢哦呀，這可不能怪在下阿｣｢就是你這混帳一直刺激浪!!｣｢咳殺咳咳了你咳咳!!｣

三個聲道同時開啟終於是壓垮殤不患最後的忍耐界線。

｢給我適可而止!!!｣

厲聲制止的殤不患背對凜雪鴉擋在兩人之間，拍著浪巫謠的背順著對方的氣，其實真要說，他覺得浪巫謠的不適凜雪鴉也得算個三成，講難聽點就是沒事也給氣出病來，雖然也沒到那麼嚴重，但浪巫謠本來就不擅言詞，近期被這故意激將精神壓力想來並不算小，一股氣沖上來想唸個凜雪鴉幾句，回頭一看人早已不在身後，嘆了口氣後殤不患決定要把這兩人分開些時日，至少先讓浪巫謠恢復健康再說。

｢浪，那個…這幾天你先留下來休息吧，吃喝我會請店小二張羅｣
殤不患低頭看著浪巫謠，因為顧及對方的心情，跟平常總是大剌剌的說話方式比起來，顯得小心許多。
浪巫謠沒有抬頭，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然後從喉頭發了一聲。
｢…嗯｣
｢因為………咦?｣
原以為浪巫謠會大力反對，殤不患想好的一套說詞都要出口了忽然打住，看著浪巫謠默默點頭，殤不患反而不知該說什麼。
而看殤不患沒有說話，浪巫謠開口接著說道。

｢反正殤也不是第一次把我留下｣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呦~不患醬｣
｢……｣
在殤不患說不出話困窘的搔頭其間，浪巫謠朝下的撥了琴弦，餘音未歇前殤不患從浪的手中接過聆牙，將他放到一旁的桌上，看向隨後就不發一語的浪巫謠，緩緩的坐到床沿，拍了拍對方的頭，安撫著浪有些埋怨的情緒。

這招似乎很受用，只見浪巫謠低下了頭，眼皮也愈發沉重，加上原先頭就有些昏沉，很快就像是要睡了過去，殤不患繼續輕拍著蓬鬆的紅髮，帶著微笑說道。
｢好好休息，我們很快就回來了，如果有什麼事，會再用飛鴿通知你｣

誰知原本已經靜下來的浪巫謠，聽到這句話不知怎麼的忽然將頭反方向一撇，更將殤不患停在他頭上的手給揮落，讓殤不患是完全摸不著頭緒的頓時僵住。
｢阿呀~不患醬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下我們一下飛鴿，難怪...*%^$(#@｣
浪巫謠隨手抄了個枕就往聆牙丟了過去，剛好蓋在聆牙臉的正上方，後面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聽見聆牙的挖苦，殤不患似懂非懂，是提到了跟凜雪鴉的相關事物讓他不高興嗎，但看著浪巫謠背過身子躺下，完全關閉了對話窗台，殤不患清楚浪巫謠的性格，這個狀況下讓他一個人休息也好，也就再嘆口氣說道。
｢總之，我會盡早回來｣



還在一肚子不解的殤不患走出房門，看到凜雪鴉其實就立在門邊抽著煙，想必方才的情景他都看在眼裡，因為實在不想再被這人嘲諷，打算就這麼走回房，但不用想也知道凜雪鴉哪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雖然殤不患大步往自己的房門前去，凜雪鴉也逕自在後頭跟著，等到離浪巫謠的房間稍遠了點的位置才開口。

｢溫柔親切的殤大俠看來碰了一鼻子灰，需不需要在下幫忙解惑｣
｢不用了，你只要別在旁邊搧風點火就是幫忙｣
凜雪鴉的嘴角向上一勾，就跨步往殤不患的身前湊了過去，順勢也擋住了殤要回房的路。
｢…幹嘛｣
｢討賞｣
｢……啥?｣
凜雪鴉放下手上的煙管，用著紅眸揪住對方的視線，另一手則撫上殤不患的頰。
｢在下提供了這麼個機會讓您可以和浪大俠獨處好好安慰他，雖是您沒把握好，但該有的賞應該還是要有的｣凜雪鴉帶著笑的說著

不提還好，凜雪鴉這麼一提，倒讓殤不患想起沒多久前正想好好唸一唸這個事主的打算，不覺一陣火氣又湧上來，抓起那隻在頰邊作怪的手劈頭就唸。

｢說什麼胡話!!還不是你一直在激怒浪，以前你還多少會迴避一些，自從浪不適後的這幾天幾乎是針對性的了，講真的這到底對你有什麼樂趣｣
｢如果單就激怒他這點，老實說無趣的很｣

凜雪鴉回答的極快，這讓殤不患更加不解，而凜雪鴉把手抽回後，瞇著眼左右瞧著殤不患，瞧到讓殤不患都不禁犯窘。

｢但是...可以看見您為難的樣子，這也讓在下有些不好割捨｣
「你...」

看著凜雪鴉勾起唇角，帶著他的招牌微笑，殤不患直覺認為他不止想說這些，要看他發怒為難的樣子，凜雪鴉有一籮筐的手法，沒必要用浪巫謠作為火種，這句話的真實度大概不到一半吧，殤不患想著，但他也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正經答案，而本來殤不患就只想趕緊回房休息，所以他也沒有在追問下去的打算。

「...算了，就先這樣吧」
殤不患搖了搖頭，就要再往前行，但凜雪鴉卻還是沒有讓路的意思。
「還想怎樣」
「剛剛說了，討賞」
凜雪鴉繼續笑著，其實他剛剛說的並沒有哪裡不對，就像現在，他只是想看殤不患生氣、碎念、為了他無聊的問句駐足下來的樣子罷了，誰叫最近殤不患的心思都在某個病人身上呢。這種幼稚的念頭竟然會在掠風竊塵身上產生，凜雪鴉不置可否，或者該說，他也不曉得怎麼樣的處理方式才是妥當，只得依著自己當下想做的想說的而走，找尋和這種念頭相處的最佳方式。

殤不患大概會大罵一聲把他推開吧，接著該怎麼辦呢，是追上去，或是想別的問題來留人，凜雪鴉思考著不同的下一步。

但殤不患的反應卻完全出乎凜雪鴉的意料。

「討賞喔......對了，那天多虧你發現，浪的身體狀況」
「咦？」凜雪鴉愣了一下

殤不患說的是數天前的事，浪巫謠一開始已有全身痠痛的症狀，但忍耐力高的浪巫謠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就連聆牙也都還未察覺，反而是凜雪鴉注意到浪巫謠的不對勁，半強迫的要他們先在現在待的這個客棧休息，果不其然當天晚上浪就開始發燒，如果再往前走，因為沿途就沒有客棧，恐怕得餐風露宿，勢必對浪巫謠的風寒更加不利。但是...

「...那只是類似職業病的東西...」
凜雪鴉脫口將心裡所想說了出來，身為掠風竊塵該有的觀察力，向來得到的只有負面的結果，因為是在別人都沒發現，而只有他察覺到的狀況，一旦說出來，旁人還會以為是他預先做的手腳，就像聆牙會懷疑他下毒那才是一般正常的反應。

但殤不患聽到後卻只是聳個肩笑了下。

「那也表示你其實還蠻細心體貼的啊，針對這點，是可以給你點賞」
凜雪鴉還沒接話，就看到殤不患舉起手向著自己而來，先撫上了自己的頭，再輕輕地拍了幾下，然後收手時伸了個懶腰，既不刻意也不造作的，一如既往的殤大俠。

「好啦，胡話也說了，賞也討了，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去睡覺了」
凜雪鴉向後退了一步，殤不患搭上凜雪鴉的肩，好像是說了早點休息之類的話，又好像自己也回了類似的招呼，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習慣性的在房內抽著煙管，凜雪鴉倚在窗邊，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

唉，真是的，因為浪巫謠的關係反而被稱讚啊...誰教凜某就是沒能像浪大俠一般，可以對著安撫自己的那雙手這麼自然的甩開，還能自信的等著對方再追上來呢，凜雪鴉喃喃自語著，方才如果這樣回應，是否就符合凜雪鴉應有的回話方式。明明自己內心想的就不是這樣，怎麼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其他語句，凜雪鴉自知原因，卻也對自己的性格無可奈何。

看著手上的薰煙冉冉而上，視線也跟著煙的軌跡行走，直到與夜色融為一體，凝視了一會，凜雪鴉又抽了一口，用嘴含著，覺得這口嗆煙在自己的身體裡無路可出，無處可逃，憋得辛苦，但再不願開口的情況，只得強迫性的嚥了下去，如此，很多事情，很多情緒，也可以隨著一起隱藏，這是自己的拿手絕活，今天如此，往後也不會例外。

掠風竊塵才不會因這種程度的信任和讚賞而給例外。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