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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從未完結,他為一切預留了未完待續。


  興許是經歷那場臨時的意外,小丑在那之後總在假日為他畫上妝容,將他帶出門外,大門敞開,門外庭院的榕樹因風吹而沙沙作響,微風將小丑墨黑的髮吹亂幾分,側臉輪廓在陰影下更加深邃,眼眸深處映照著他些許呆滯的臉。

  「好啦,來吧,再踏一步就是自由的路啦。」小丑看著他總是不由得發笑,抑制不住的虐殺感蠢蠢欲動,因對方日漸增加的傷痕而興奮。

  大賣場裡人來人往,誰也不曾注意過他倆,但不時因人潮擁擠而產生的身體接觸令他作噁,周遭瀰漫著廉價香水的濃郁味,直到他忍不住伸手捉住那個逕自在人群中穿梭的小丑才停下這毫無目的的出遊。

  「果然不行呢你。」

  一把將他抱起,他聽見小丑在他耳朵不知所以的呢喃,那剎那從結痂傷痕中傳來的灼熱感令他置身於火烤地獄中,灼熱與炙痛使他眼前一片白茫,就連自己是如何被帶出賣場也不得而知,耳邊宛如被放置壞掉收音機般響徹著雜音,伸出雙手捂住耳朵的同時,——他被丟下了。

  墜地的疼痛絲毫比不上身上傳來的炙熱,可他卻仍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感觸,直到小丑放大的臉在他面前,富含笑意的眼眸在他看來似乎參雜了些許初次獵捕他時的情感,他應該要如何形容那樣的感覺,興奮,又或是興致高昂,不論是哪種,都不該是現下應該出現的情感。

  「你在恐懼嗎?恐懼被我扔下嗎?已經沒有我就不行嗎?嗯?親愛的?」

  刻意放低音量的呢喃問句,他看著眼前的小丑卻從髮絲間的縫隙看見了天空。

  那是一片純淨的湛藍。

  耳邊安靜了,就連炙熱也消退,他眨了眨放大過久的雙眼,周遭靜謐的彷彿僅剩下那穩定跳動的心跳聲,是的,穩定而緩慢。

  「反正,你打從一開始就曾想過扔下,我又何必恐懼?」他開口,在小丑打算再度開口的瞬間伸手堵住雙唇:「也不過是死亡而已,不是嗎?」

  是了,無論結果如何改變,迎來的終究是死亡,既然如此,眼前人如何對待抑或是扔下,又有什麼差異,就如同對方心血來潮讓自己入獄一般,心血來潮將他帶出門,一切皆源自於對方的興致,那麼,無論如何,都無所謂。

  ——畢竟他們早已身處地獄。

  堵住對方雙唇脫口而出的話令小丑呆滯了幾分,而後從手指傳來了疼痛感,鮮血沿著指縫流逝,將小丑的雙唇染上更加艷紅的顏色,眼眸彎起以至於他看不清裡頭的思緒。

  「啊,是吶。」

  舔舐著鮮血,小丑說著,一把將他抱起回到了車內,直到回到住所都未曾開口,卻一路都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將他扔上床上,拉開衣裳看著僅剩下疤痕的身軀,沿著紋路一路下滑,看著對方卻毫無說明,直到摸索到自出門後一路上都疼痛著的,位於左肩上深刻的疤痕,細微的抽動自然逃不過小丑的雙眼。

  「知道嗎,大腦是相當愚蠢的,你能感受到疼痛吧?所以,你還是不行呢?」

  面對他面無表情的回應,小丑像是發現新玩意一般笑著,自顧自地鬆開他到一旁,一直到入夜後,不同以往的睡法,硬是將他自背後環抱十指交握,他在疑惑中閉上雙眼,直到炙痛將他喚醒,窗外早已暗黑一片,混濁腦海參雜著疼痛使他不由自主加深了呼吸,他的意識好似處在一種浮沈空間,既朦朧又被拉扯著清醒,耳邊響起低沈的哼唱聲,他抬頭便墜入小丑深邃的眸子裡,那是既渾濁而黑暗,但在他眼前是絕對明亮的存在。

  被強迫抓著手以半坐姿的方式入睡,他相信向來淺眠他小丑肯定無法沈睡卻也無法理解對方的作法,但彼此交錯的雙手以及耳邊若有似無的哼唱將疼痛壓制最低限度。

  「好啦,睡吧。」

  疼痛消逝前,小丑說著。

  他置身於炙熱地獄,但那便是安心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