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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了。」

金看著螢幕上亮起的一行字,先是偷偷傻樂了一會,然後把畫面按滅,又重新把它亮起,確認那三個字依舊端端正正地坐在聊天畫面上,便忍不住抱著手機撲在柔軟的床鋪上滾個三圈,好像不動一下就消不去心裏那股熱流。

戀愛是真的會讓人智商下降的。

以前人家對他講一句話他能氣個半天,現在還是人家對他講一句話,他就傻兮兮地樂個半天的。

真是一如往常讓人不服氣的銀,但現在又怎麼氣都氣不上了。

待金在床上撲騰完了,才躺在床上舉著手機,一字一字地把回覆敲上去:「就有那麼想我嗎~?」

多年來的相處讓金知道通常這麼說話最後都只會收穫對方的一枚白眼,但不知道是許久未見面讓距離產生了美,還是銀的智商現在也跟著他的一起蹭蹭蹭地下降了,過了一會,居然回了一句:「嗯,很想。」

這下可好了,這熱氣都還沒散全又升騰起來,金從仰躺的姿勢改為趴著,這回不滾了,改用踢的,一邊再次折騰著自己身下的床單,一邊把這三字回覆又前前後後看了幾遍,終於徹底把自己的矜持丟到垃圾桶裏去:「我也想你了小銀銀~~~~~~~♥♥♥」

「嗯。」

「你現在打開窗戶看看。」

這次手機連續震動了兩次,金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看向了房間另外一端的窗戶,拉上的淡黃色窗簾透進了下午的柔和陽光,和稀疏的影子一起融在木地板上。

他當然知道自己窗戶後都有些甚麼。自己家從以前開始便挨著隔壁家,兩家八個孩子自然自小就玩在一起,而自己的房間呢、就那麼剛好,正對著銀的房間,打開窗戶就看見了。

以前兩個孩子有事沒事都要開著窗戶吵個半天,吵得他親愛的大哥黑著臉來、呃,「敲」他的門以作警告;金無聊透的時候還會直接爬進人家房間,纏著那個老是裝乖的傢伙玩,結果往往都是銀把家庭作業糊到他臉上,然後抵不過他的死纏爛打,屈服了。

現在兩人的關係從純潔的兒時玩伴發展成沒羞沒臊的熱戀情侶了,這一窗之隔的距離本來應該是很浪漫的,可他們都還沒來得及細細享受這份浪漫,銀就出國實習去了,這一窗之隔馬上變成了半個地球的距離。

遠距離戀愛便遠距離戀愛吧,反正那悶騷悶成那樣子,自己跟他糾纏不清那麼多年才在一起了,就幾個月的時間,還沒有人有本事把他拐跑呢——金的想法很樂觀。

不過這遠距離戀愛不是還得談一段時間嗎?怎麼現在就突然讓他打開窗戶了?金疑惑歸疑惑,還是走到窗前,一把將窗簾拉開。

然後就看見了他的男朋友靠在窗邊,微微斂著眼睛,那在房間裏本只若隱若現的陽光現下全打在他的側臉上,柔和了他的臉頰輪廓不說,還自帶閃閃發亮的濾鏡——在金眼裏,這構圖簡直該死的能錶上畫框掛牆上了。

而當這個萬年都不會笑上一下、就算笑也只會對著他自己姊姊或者笑得嘲諷無比的傢伙還彎起嘴角,朝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這就十分致命了。

金呆了很久,最後只憋出了一句:「怎麼回來了?」

標準答案當然是「想你就回來了」,但銀一向都不是個會按牌路出牌的——哪怕他們理應是熱戀中的情侶。今天會給他傳甚麼「想你了」的短訊已經是破天荒頭一遭了,現在再奢望他說甚麼肉麻話似乎就過了(而且金也不覺得自己能承受住,老天啊他真的太習慣他的冰山男友了),所以銀的回答是:「放假了,回來陪一下姊姊。」

金,敗陣。

指望自己在一個姊控的心中能把天秤的另一邊給踩下去一點是不是搞錯了甚麼?

「藍姊還有路比和普蘭汀娜陪著呢!」金實在按捺不住吐槽的慾望,「說得多缺你一個似的!」

銀挑了挑眉,似乎被他憋屈的表情逗樂了,語氣也輕快了些許:「那你有缺一個男朋友嗎?」

這時候才記得撩人太遲了!太遲了!剛才怎麼不見你那麼會說話!你這個沒良心的!

金朝他比了個中指。

銀無可奈何似地嘆了口氣,撐起了身,從敞開的窗戶鑽了出來,掂量了一下兩個房間之間的距離,最後一個跨步,輕易踩上了金這邊的窗台,沒幾秒,就已經在金的旁邊從容地坐下來,還順理成章地伸手將人給撈進懷裏。

「……這種爬房間的技術活不是我的專利嗎!」金嘴上還在意思意思地生著氣,雙手卻很誠實地反映著內心,回抱了幾月不見的銀。

銀埋在他的頸項上,輕輕咬了一口,喟嘆一聲,低聲說:「想你了。」

又是那句他反覆看了好幾遍的話,可現在這話幾乎就貼在他耳邊說出來,隨著話語呼出來的熱氣若有似無地撓過耳廓,心底那股暖意又隱隱地冒頭了,還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酥麻。金低下頭藏住了自己的表情,只指尖曖昧地流連在他的胸口上,咬著牙忍了一會,最後還是扭捏地開了口:「我也想你啦,你這個混帳……然後,那個……我家現在、沒有人……」

這話說得足夠明顯了。

久未碰面沒能讓兩人的熱情勁消退下去,搞不好還因為醞釀過久而燒得更旺了,沒過一會便徹底吻了開來,銀抱著幾乎是掛在他身上的人站起來,熱吻連中斷也沒中斷,陣地就已經轉移到床上。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也很順理成章了。

然而在手剛探進衣服底下時,金卻猛地按住了他的手,然後生生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銀困惑地看向他,只看見了一雙忽然警惕起來的眼睛,「怎麼了?」

「呃……」金頓了一下,有點緊張地瞄向了房門,「你有沒有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

「……?」

「好你不用回答我了,你的眼神已經告訴我答案了。」金徹底推開了他,坐直身,理了理他那身已經被弄得凌亂無比的外衣,「你知道這個時間會回來的只有誰嗎?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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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的工作塞滿了行程表,這個月倒閒下來了,眼見著事情都處理完畢,綠乾脆收拾了東西,打算早點回家休息,等天色再晚一點還可以去攛掇赤一起吃頓悠閒的晚飯。

沿途順帶光顧了一趟點心店,到家後泡了一杯咖啡,便走上樓,敲響下午時唯一會在家的弟弟的房門,聽到一聲「進來——」的應答後便打開房門,說:「我買了吃的,要吃就自己下來。」

金急急地點頭,「吃吃吃,下去下去!」

「急甚麼,幹了甚麼壞事,還心虛了?」

「我哪有心虛!我光明正大!你弟弟我正直青年哪可能做壞事!」

綠沒有再理會自己那個睜眼扯謊還扯得毫無技巧的弟弟,視線移到了另外一個始料未及會出現的人身上,「嗯,銀回來了?」

「啊、是的……實習那邊放假了,回來看一下姊姊。」

綠的表情柔和了些許,「藍有你這個弟弟也是省心了。」接著又瞪了金一眼,「看看你。」

「哥你這是甚麼老媽子比較兒子的口氣啊……我有哪裡不好的嗎!我可好了!」

「就你這性子我能頭疼一輩子。」

閒聊完了,見著有客人在,綠便重新下樓,打算泡茶送上來。金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馬上鬆一口氣,猶有餘悸地拍著自己的胸口。

「……感覺離生命懸崖只有一步之遙。」銀的感想。

「對吧,有個那麼可怕的大哥真的太恐怖了……」

兩人原本還隔著安全的距離正襟危坐,金趁著自己的哥不在了,便又馬上靠了回去,躺上銀的大腿。

銀低頭看著他,看上去沒甚麼表情,金卻愣是憑著這麼多年來的相處經驗,在他的臉上看出了鬱悶的情緒,不由得樂出聲,「嘿——小銀銀怎麼不開心啦——」

「甚麼都沒吃到……」

「別這樣嘛——時間長著,下次去你家補償你啊——」



一般來說呢,帶自己心儀的女孩回家,背後總有著甚麼別的意思——可是對路比來說,他倒寧可背後有別的意思,然而殘酷的現實是,兩人的家只隔了三步的距離,自小以來互相造訪的次數比他設計過的衣服還要多,莎菲雅連他房間裏有多少塊地磚都幾乎能數出來了。

所以今天這個把心儀的女孩帶回家的日子,依舊稀鬆平常得讓人沮喪。

不過他也不是真的在期待甚麼,不過就是考試臨近,成績始終上不去的莎菲雅實在令人憂心得不行,路比便領著人回來,打算軟硬兼施,不管怎樣都把這明明頭腦不差但整天都顧著往外跑的女孩的課業通通指導一遍。

「聽好了!這裡不能用這道公式!因為這個代數是……」

「嗚哇啊啊啊不行了啦——!」莎菲雅終於在連番轟炸下投降了,「我跟數字天生不合啦!我只會對著他們瞪眼不會跟他們和睦相處啦!」

「不行也得行!下個月的期末考怎麼辦!」

「嗚嗚嗚嗚嗚嗚……」

「留級也沒關係嗎!」

「當、當然有關係啊!」

為甚麼有關係,因為留級了就不能同班了啊。兩人心照不宣地想。

可是看著莎菲雅苦著一張臉的模樣,路比也硬不起態度了,嘆了一口氣,說:「好啦,休息一會好不好?我去弄點吃的,妳想吃甚麼?」

一說到路比弄的食物,莎菲雅的臉又重新亮起來了,秒答:「布丁!」

路比失笑,捏了捏她的臉蛋,「妳遲早要越吃越胖。」

「欸嘿,那也是路比把我養胖了啊——」

路比進了廚房準備食材,然而翻箱倒櫃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砂糖,仔細回想了半天,才想起上次做小蛋糕時好像就用光了,還拜託了因為正在休假而閒著的二哥幫忙買,這買完到底放到哪裡去了啊?

這麼找下去也一無所獲,路比索性走到樓上去,打算直接敲他哥的門問去,結果剛曲起指節,還沒來得及敲下去,就因為房內傳來的話聲而猛地停住了動作。

「等、剛剛有上樓的聲音吧,你,唔……」

「……你怎麼每次都那麼多心神去聽別的有的沒的。」

「我耳朵靈還能怪我嗎!」

咦,這個是隔壁金哥哥的聲音吧,甚麼時候跑他們家來的……

一向敏銳的直覺讓路比下意識地認為自己應該馬上遠離他哥的房間,可是就在他還在猶豫的期間,安靜了好一會的房間又傳來聲音了。

「哈啊、等,不行……啊、你不要,突然、嗚……」

「讓你專心一點。」

「你這樣、犯規……唔嗯……」

「喜歡嗎?」

「開、開甚麼玩笑……當然喜歡,最喜歡了……啊、啊,哈啊,那裡、嗯——」

路比用自己沒想像過能達到的速度無聲地遠離了自家哥哥的房門,重新回到了樓下。

「欸?怎麼了?」

「……莎菲雅。」路比沉重無比地拍上了女孩的肩膀,「妳還是選點別的吃的吧,呃,要砂糖的都不行……」

「為甚麼?」

「不要問了,真的,我在努力保護妳的純潔。」還有妳哥在妳心目中偉大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