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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擅長清掉髒東西。」



「不好意思、那個……之前用髒的襯衫……」

「哦……?啊!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直到從女店員手上接過了件白襯衫,男子才逐漸有了印象,「那之後我襯衫就一直放妳那裡了對吧?不過……妳這是直接買了件新的?我的襯衫本來沒這麼白的啊。」

「不、不是的。我……」女子吞吞吐吐,一直講不好話,「這、這麼好的襯衫,我……」

「那是拿去洗衣店洗了?被噴到那麼大一團肉醬,說洗掉就洗掉了。」

「也不是。我……」

女子似乎是先下定了決心,然後才連珠炮似的大嚷,「因為真的是很好的襯衫,我的薪水負擔不了買新的,又不放心給洗衣店洗,就擅自自己……真的很抱歉!我還是買一件新的賠——」

「不用了啦!」見女子想把襯衫拿回去,男子連忙阻住,「我本來就是要來跟妳說襯衫的事,髒成那樣就算了,沒想到妳真的幫我把它用乾淨了,而且還自己來……」

「那個,先生你的手……」女子不知為何一臉害羞地別過頭去,不敢看男子。

見女子這樣反應,男子愣了一會,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一直抓著人家女孩子沒放,這才馬上鬆手。不知如何化解尷尬,男子將摺得平整的襯衫給攤開,再次感嘆自己的襯衫過了這些天後簡直脫胎換骨,比還沒被潑髒前都要白淨。

「那一大團肉醬,真的是妳自己弄乾淨的嗎?也太厲害了吧。」

「我只是……很擅長清掉髒東西而已……」

「嗯?妳剛剛說什麼?」女子的話音細小而含糊,男子沒有聽明白。

「沒什麼,我……」女子像是想迴避什麼,緊張兮兮的,「我喜歡清理——我是說整理東西之類的……」

「是指愛乾淨、喜歡打掃的意思嗎?這樣的女生嫁出去會很受婆家歡迎的!」

「咦?這是……什麼意思……」

「靠夭,麻煩妳務必、一定要忘記我剛剛說的話!不過……」男子慌張一陣,之後卻是對女子這樣說,「後天我就休假了,買些小點心之類的來給妳吧,妳當作是謝禮就好。」

「這怎麼好意思?是我用髒先生你的襯衫的……」

「這件襯衫對我來說很特別,可我都快忘記它曾經這麼白過了。所以一定要謝謝妳。」

男子笑得木訥而真誠,可笑容很快就消逝,「哎呀、那個是老闆娘嗎?瞪著雙眼睛一直朝我們看的那個……好吧,我也是該走了。那就過幾天再見啦。」

再見。女子只默默遙望著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一點聲音也沒吭。如此溫暖的笑容,當真是對著自己發出的嗎?只怕是白日夢吧。像自己這樣的人——

「妳是要杵在那裡多久?」應該是老闆娘的人怒斥道,「妳那個哥哥又打來說妳家有事要妳早退。就妳這樣冒冒失失又老是早退的,是跟人家上什麼班……」

「『哥哥』嗎……沒什麼、對不起……」女子和老闆娘稍稍鞠躬致歉後,便進休息室脫下工作圍裙、準備離開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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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慢。從那邊過來不用妳十分鐘吧。」

「對不起。」

踏進陰暗而充滿霉味的客廳,女子第一個得到的是男人的責備,但男人本來就大都是用這樣的語調說話,女子似是也已經習慣了。先靜靜戴上手套和口罩,女子跪到地上、將一邊燒杯裡的液體倒到地上後,只輕輕以抹布一擦,地上的血跡竟神奇消失——

看似是老式公寓中的某一戶平凡人家,又有誰能料到,不久前這裡無疑已成了兇案現場,兩大一小共三具屍體就倒臥在客廳正中央。綠的白的粉的藍的地磚,如今皆是腥紅,唯獨女子擦拭過的那一部分閃亮而無瑕,反而與這裡更加格格不入。

不同於在餐廳時唯唯諾諾的模樣,在這明顯十分駭人的地方,女子卻是一派輕鬆,對於自己正在做的事似乎感到更嫻熟並自在。把髒東西都清掉,到彷彿它們從不曾存在過的程度,這就是她最擅長的,也是她在這裡的理由、她存在在這世上唯一的價值……

「妻子和孩子也要殺嗎?」女子淡淡問著,「犯了擄人撕票案的只有丈夫吧。」

「妳只負責清理環境,其他事不是妳該管的。」男人脫下雨衣和手套丟到一邊,重新繫著自己的領帶,「耽擱太久了,我差不多該回去了。妳就自己看著辦吧,和之前都一樣。」

「等一下。」

「做什麼?我還有事要辦,沒空跟妳——」

「你襯衫的袖子上沾到血了。」女子直勾勾望著男人,「需要的話可以脫下來幫你清。」

「沒必要。髒了的話,丟掉就好。」男子撂下這些話後就急著離開。

「你一直和餐廳的老闆娘說你是我哥哥。」女子又向男人拋話,「但我沒有哥哥,一直這樣說的話會穿幫的吧。」

「沒差吧,根本就沒有人在乎妳好嗎。」

男人冷冷地回望女子,「妳就閉上妳的嘴,好好把這裡打掃乾淨吧。再沒有我,妳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但我備用名單可長著,沒在差妳一個,所以少跟我在那裡拿蹺……」

「逗妳的。我們倆合作得可好了,我的好『妹妹』。」男人猥瑣的笑比這一地的血、比滿屋的血腥味都要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