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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之冬》是季季作品中的上乘之作,書寫鄉鎮迎來了茶室,醫生在妻子無法滿足自己的情況下面臨茶室敗壞鄉村純潔的掙扎,季季娓娓寫出醫生內心的交戰,最後雖然什麼也沒發生,但整部作品充滿一種無可奈何的絕望,彷彿一切就將這樣沉下去似的。 1970季季的婚姻和生活陷入挫折,陳芳明認為這時季季轉向故鄉的書寫,並不能解釋成她跟隨風潮,而是生活環境的劇烈變化使得她以懷念,甚至是尋找救贖的目光回望家鄉,光是用鄉土書寫的風潮解釋季季的書寫,可能會顯得膚淺片面。 1976年《拾玉鐲》寫出了一個大家族在資本主義的侵襲下逐漸變質的關係和價值觀,也寫出了女性身份在家族中的邊緣位置。 季季的書寫橫跨現代與鄉土時期,從1960~1970年代她不斷創作,揉合現代主義技巧與對故鄉土地的鄉愁。她從未追逐風潮,從最一開始就跨出聯考制度勇於追求文學夢想,經歷婚姻挫折仍孜孜不倦於寫作,書寫出許多精彩篇章,回望鄉土時也不忘女性的身份和女性的感覺,書寫男性也有其細膩美妙的一面,季季無疑是這個時代的重要作家。 ### 李昂 ``` 內容:花季(1968)—人間世(1976)—殺夫(1983)—迷園(1991)—北港香爐人人插(1997)—自傳の小說(2000) 形式:寫實、性與政治、精神分析、性都是發生在極苦悶矛盾痛苦的情境下、白描、批判父權、鄉土傳奇、醜聞 情感:陰鬱詭譎、潑辣強悍、鹿港的神秘氛圍、魔幻寫實、鬼氣森森 ``` 李昂實為台灣文學史上的異數,她的寫作總是掐著台灣社會表面上看起來最強硬,卻是被最脆弱的方式支撐著的頸項,如一直壓迫著女性的傳統禮教、父權制度。欺壓著女性的歷史敘述、外者殖民的強勢姿態與歷史書寫。政治場域裡的可笑與荒謬、資本主義社會的商業邏輯與虛偽,李昂都以文字一一白描出來,以最貼近的姿態給予最強烈的批判。 她早期的書寫富有現代主義的技巧,字裡行間總瀰漫著一股鬼氣森森,她自承這是鹿港小鎮帶給她的禮物,鄉土傳奇以及神話,都成為李昂書寫的重要養分。《花季》短篇書寫猥瑣的花匠騎腳踏車載著少女尋找適當的聖誕樹的故事,敘述裡意淫文字不斷出現,少女既期待又害怕著「那件事情」,到最後卻什麼事也沒發生,但整篇故事已經完整地說出了那最重要的「意境」。 《殺夫》無疑是李昂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在1983年,台灣雖強勢且快速地進行現代化,鄉土文學論戰方歇,政治擂台蠢蠢欲動,但是女性受到父權社會的壓制卻未見改善。這是李昂對台灣的社會投下的一枚震撼彈。全文由一篇報導開始,簡單勾勒林市殺夫的經過和她的自承,但是報導完全不相信林市的告白,兀自懷疑,並且認為殺夫者必有姦夫,報導尾聲還諷刺的再次鞏固父權對女性的壓迫。接著李昂白描出林市的悲慘身世,母親爲了食物而遭士兵強姦後被家族處死,林市被賣給屠夫陳江水,自此在性、經濟、心靈三方面不斷受到陳江水的折磨。且這三個互相連結,陳江水以金錢交換林市的身體,並以性造成對林市心靈的戕害。最後林市的殺!究竟有無正義,卻已是李昂顧不得的範疇。 李昂接著以鹿港百年家族的歷史寫下了《迷園》,描述家族末代的朱影紅「探索自我」與「歷史重構」的故事。前者以朱影紅與地產大亨林西庚的情愛糾葛譜寫,而後者則藉由朱影紅透過林西庚買回家族的「菡園」作為鋪陳的主軸。整篇故事的焦點都放置在「菡園」上,以女性重新奪回並加以重新建構為主要論調,陳述台灣的國族寓言。論者如王德威認為李昂的焦點過度粘滯在「菡園」上,將作品的基調回歸到《殺夫》的壓迫者與被壓迫者的二元對立論調上,他認為將台灣的所有問題放在男女的對立面上思考並無有助於解決問題。不過李昂把女性探索自我和重構歷史的努力放在「奪回屬於自己的空間上」的寓意依然重要。 到了《自傳の小說》李昂重寫台灣共產黨女傑謝雪紅的自傳更把「女性奪回自己的空間」這件事情完整地發揮出來,夾雜在歷史史料和各方口述的互文之中,這本小說以女性構築台灣歷史的野心不可小覷。 李昂的書寫每每一出版就引發各方討論,或撻伐、或稱讚,她的作品嵌入各個時代的背景,成功地反映出那個時代不被注意,或者被隱藏的潛意識,並且或批判、或刮除重寫給予新生命。李昂的書寫也於此展現,就像是王德威所說,要是沒有李昂,台灣的文學界未免也太清淨,太清潔了一些吧。 《花季》(1968)—《殺夫》(1983)—《迷園》(1991)—《北港香爐人人插》(1997)—《自傳の小說》(2000) ### 施叔青 ``` 內容:常滿姨的一日(1976)—香港三部曲—微醺彩妝(1999)—台灣人三部曲:行過洛津(2003)、風前塵埃(2008)、三世人(2010) 形式:鬼魅怪誕、質疑父權、於父權語境中無所適從、張腔與魯迅、鹿港小鎮、魔幻寫實、虛構、以小博大 情感:台灣、張腔(將活生生的世界寫死了)、鬼氣森森 ``` 施叔青的書寫充滿鬼魅與怪誕,濃烈矯情的象徵、漫無節制的臆想、毫無出路的情節佈局,施淑認為這一方面是施叔青對於大敘述的父權的質疑,另一方面則是身處於語境中無所適從的境況。她自承從鹿港小鎮的傳奇故事裡獲得許多靈感,這也使得她的作品鬼氣森森,古老的鄉村的傳說被放進了虛構的故事裡,成為自載大量意義的船,一路駛向施叔青的國度。 王德威指出施叔青的書寫直直追溯到張愛玲的蒼涼和魯迅的瘋狂,王德威認為她最得張腔精華的是把活生生的世界寫死的能力。到了1980年代後,《香港三部曲》《維多利亞俱樂部》施叔青逐漸投向寫實的書寫,魔幻寫實的技法在她的手下得到了不一樣的生命,王德威認為這正是她內化的功力,在尋常的日常生活中,找到「不對到恐怖」的景象。 《常滿姨的一日》書寫一個下層社會的女人因緣際會下來到紐約的豪宅幫傭,在這五光四色的都市,她被物化成了個機器人似的物品,一個禮拜工作六天,唯一遁逃的那一天她發現她強烈的慾望湧了出來,然而隔一天的工作卻又馬上撲面而來。 《微醺彩妝》書寫知名品酒師喪失嗅覺後,依然披著羊皮,繼續上演品酒的戲碼,在這之中有另一對人馬正將台灣口味的酒標上法國酒廠的標籤,準備在台灣大賣一場。這部小說探討了世紀末,資本主義橫流的台灣的面貌,和其中商品化市場的邏輯的荒謬。王德威認為《微醺彩妝》真正討論的是紅酒商品化、世俗化後,它的靈光並沒有消失,反而成為象徵資本,它的功用成為一種衣著似的物品,為那些日常生活裝點門面,形成了新的商品拜物的對象。尤其是紅酒泡洋蔥的商業偏方,將這部分的荒謬表露無遺。 在《香港三部曲》中施叔青嘗試以女性的生命經驗重塑香港在回歸前的歷史,對施叔青而言,重點不是每個人所說的不同的故事,而是這些故事透露了說故事的人是站在什麼位置說話。施叔青塑造了一個名叫黃得雲的妓女,分別與西方買辦、庶出大家族子弟相愛,最後成為了英國富商的妻子。施叔青著重的是女性的身體,思考與觀點,她在故事中批判歷史的詮釋權總是落在男人手上,既然歷史固然有虛構的成分,那為何不能以女性的觀點重新書寫歷史。 > 香港的故事?每個人都在說,說一個不同的故事。到頭來我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不同的故事,不一定告訴我們關於香港的事,**而是告訴了我們那個說故事的人,告訴了我們他站在什麼位置說話**。 ### 廖輝英 ``` 內容:不歸路(1983)—油麻菜籽(1983) 形式:美文、寫實、故事緊湊、社會轉型期的女性命運 情感:女性的困境、婚姻的痛苦 ``` 廖輝英的作品寫出了女性在社會轉型期時的掙扎與痛苦,其寫實的筆調,美文的形式、緊湊的故事內容再再吸引大眾的目光。《不歸路》以第三者的目光看待世間婚姻的虛假,主角李芸兒從一個清純的女性逐漸被傷害成堅強女人,被欺騙、誘拐、利用,踏入愛情的女性竟然無法擁有幸福的結果。閩南人以「油麻菜籽」比喻女人的命運,形容她們落到哪裡就只能順著那裡的環境成長。即將結婚的女兒回想起自己母親一生的經歷,從最一開始被父親欺負、背叛,之後母親帶著全家人來到台北撐起全家,卻仍持著傳統的思想,扮演著賢妻良母的角色,且充滿封建的遺毒,只對兒子好而冷漠女兒,女人的命運被廖輝英寫實地描繪了出來,身為兩性關係的健筆,廖輝英在這之後持續創作書寫關於女性的故事。為1980年代後女性書寫的能手。 ### 蕭麗紅 ``` 內容:桂花巷—千江有水千江月—白水湖春夢 形式:紅樓夢、晚期向佛、閨秀文學 情感:傳統民俗、鄉土、一見鐘情、純情、鄉愁、現代化的愛情衝擊 ``` 蕭麗紅是1980年代的重要女性作家,其書寫場域集中於鄉土、傳統社會與風俗民情中,重要著作有《桂花巷》《千江有水千江月》和《白水湖春夢》。《桂花巷》描寫一個有著大紅朱砂掌的女性高剔紅,以她的生命貫穿清領後期、日治時期和戰後初期,時間與李喬的《寒夜三部曲》接近,然而蕭麗紅這本著作的重要性在於這是一本以「女人的生命」嘗試解釋台灣的歷史的作品。在故事中蕭麗紅抖開了她對於傳統民俗和傳統大家庭生活的了解,一點一滴地道出大家族的興衰血汗,而她命中喪夫的斷掌隱喻某種程度上也延展出了一系列對於以往「父權體制」的替換態度,女人也可以延續一個家族,其中的批判意味由此而生。 蕭麗紅在1980年代被歸類於以「三三集刊」為中心的閨秀作家,《千江有水千江月》正是眾目睽睽的焦點。這本書同樣以女性作為主角,以蕭麗紅的故鄉布袋港為出發點,流轉台南台北,卻不斷回到布袋,鋪寫出貞觀和大信的愛情故事。陳芳明指出這本小說揉和了中國傳統男女習俗和台灣鄉土風情,成功地運用了兩種詞彙,構築出了一個現代的鄉土故事,並且認為這本小說雖然愛情觀陳舊,但因為是貞觀的自我選擇,因此凸顯出了女性自主的意味。然而,呂正惠指出這本小說正是「閨秀文學」的範本,蕭麗紅無視當時台灣諸多女性正在遭遇的困境,現代化要求自由戀愛的情境下,卻沒有隨之跟上的教育方式,導致女性在這種徒有其表的自由中慌張失措。同時,雖有自由戀愛,但是婚姻關係仍舊如封建社會般守舊,台灣女性的困境並沒有變好反而陷入了膠著。蕭麗紅在這個時間點反而塑造出了一個愛情烏托邦,以傳統「一見鐘情」與貞操自守的傳統愛情態度解釋愛情,完全無視資本主義下愛情觀的競爭本質,且作者並沒有察覺任何不妥之處,形成了「閨秀文學」最脫離現實之書寫。 楊照亦指出乍看之下蕭麗紅結合了中國傳統文化和台灣民間鄉土的兩套書寫字彙,收編了鄉土,卻喪失了鄉土的批判性。邱貴芬則認為,此時的作品也無法以「以小博大,女性書寫對抗大敘述」等觀點輕鬆解釋。 蕭麗紅的小說的張力與其時代產生了極大的張力,其文學史價值不只在小說本身,還在這些議論與詮釋中繼續發酵。接續陳芳明的想法:自主女性抉擇的力量。我們反而要再次深問:由傳統社會培育出來的倫理價值與愛情觀,其中的「論述」,難道不也在背後主導、強制了女性的選擇嗎?蕭麗紅的作品因此可以被我們逆向閱讀,與其說蕭麗紅書寫出了鄉土與傳統倫理價值的明朗、清雅、寬容。不如說,這是一個透露傳統社會的桎梏是如此深厚的架在女性身上的作品,即使跟換敘述者主體、美化鄉土字彙、甚至啟動宗教力量。我們依舊看到一個女性,回轉向父權體制的禁制之中。 ### 朱天文V ``` 內容:淡江記—伊甸不再—小畢的故事—世紀末的華麗—荒人手記—巫言 形式:偽百科全書、張腔胡說、老靈魂—青春少女:互文 情感:禮樂文明、色情烏托邦、濃麗、脫俗的情慾、荒涼 ``` 朱天文與其他三三集刊的成員,在剛出道時普遍被稱為閨秀作家,然而隨著她們各自的開展,其書寫已經斷不能以閨秀兩字定義,早期的書寫受張愛玲影響極深,甚至將張愛玲的文句抽梁換柱放到自己的作品裡,隨後朱家遇到了胡蘭成,成立三三集刊接受胡得教導,胡說逐漸超越了張腔,在早期作品《淡江記》裡頭已經可以看到胡蘭成的措辭在文句間交錯出現。陳芳明指出這種老靈魂與青春少女的對話形成了一種極具力道與影響力的互文書寫,這個時期的朱天文頻頻向胡蘭成的禮樂之國致敬。王德威指出夾在兩個世故的老靈魂間,朱天文反而因為天真,走出了自己的路。 到了《伊甸不在》與《小畢的故事》胡蘭成的伊甸園已經網不住朱天文,她開始觀看那些**社會底層最卑微的生命**,走出了伊甸,八年之後米亞在《世界末的華麗》裡,演出一場衣服的表演,彷彿在重回張愛玲所說的那些話:「我們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裡」,**以沒有內容嘲弄內容**。朱天文宛如**百科全書**的筆法,到了《荒人手記》更變本加厲的上演一場又一場的哲學思想對話,李維史陀、傅柯都成為了書中的一份子,不斷互文書寫,也不斷比喻指涉,活脫是一場各種形式內容參雜的複音表演。黃錦樹指出朱天文頻頻回首的「**色情烏托邦**」,念茲在茲的正是重建胡蘭成的**禮樂文明**,那些同志間的愛情、有老有少的角色最終指向的都是胡蘭成本人,**「用寫,頂住遺忘。」**。 朱天文的書寫不斷回首過去那些影響她的人,也不斷停留在眷村曾經的過往裡,在胡蘭成的禮樂世界裡,這個曾經天真嬉戲的青春少女,也不再天真。神姬之舞轉了四十回,還有下四十回嗎? 淡江記(1979)—伊甸不再、小畢的故事(1983)—世紀末的華麗(1990)—荒人手記(1994)—巫言(2007) ### 朱天心V ``` 內容:擊壤歌—新黨十九日/佛滅—想我眷村的兄弟們/古都/漫遊者— 形式:老靈魂、後遺民、德勒茲重複、考古者、論文體、博物館文體 情感:對政治敏感、早期永恆似的情感、對眷村的懷念引起的反思 ``` 朱天心早年寫《擊壤歌》,以永恆似的情感寫友誼、寫國族情感、寫那逝去的年華,宛如隔絕了世間所有的煩惱般的純淨。一九八〇年代後本土化風潮四起,眷村面臨拆除重建的危機,在這樣的情況下朱天心宛如班雅明的歷史天使不斷回過頭來看待過去的事件,提醒著讀者在事過境遷中,有些事物要被重新提起才能見證真相。她投入了政治小說的創作,《新黨十九日》寫家庭主婦的覺醒,成為了菜籃族之後參與政治運動,與其說是諷刺這些政治運動,朱天心的書寫滑落出了其他的意義,她揭露了在轉型期,尚未跟著轉型的父權架構依然壓迫著女性《佛滅》寫出了如果政治人物的品德有問題,是否也要質疑其政治事業,朱天心再此塑造出了一個性慾極強的女人,雖不是主角,但我們不自覺的著眼於她那不能被束縛的生命,那一本本畫給男人的小黃書。接著朱天心寫出了眷村三部曲,《想我眷村的兄弟們》《古都》《漫遊者》。 王德威指出朱天心的老靈魂還不夠老,她還急迫的想要講些什麼,講些在斷井殘垣中挖掘出來的片段,《第凡內早餐》述說新一代的年輕人的鑽石學,加之老練的生活《拉曼查志士》擔心就這樣直接被認定,而打算在生前就安排好死後被論述的路徑。《古都》更是藉由一個偽觀光者漫遊重回現代的台北重新挖掘過去的場景,總統府、北一女、街道巷弄。邱貴芬指出《古都》裡對失去的歷史建築的追思,對本土化興起造成的破壞的描寫都在在證明了「歷史場域」是各方言論爭戰「建構集體記憶」的場所,每個團體都在搶奪詮釋權。主角宛如進入異地,在近乎絕對的政治論述下,本土化席捲了其他的聲音。陳芳明認為朱天心的書寫不斷提醒我們政治論述也有時效性,也必須節制,不然只會形塑出下一個霸權。朱天心的書寫不斷拾起那些被遺忘的種種事物,宛如博物館陳列文字,以論文體論述。從千重子和苗子同卵雙生的意象和台北與古都的對應,王德威指出《古都》帶有德勒茲所謂的:藉由不斷的重複引起「原模式」的疑惑,其批判力道也隱隱出現。 老靈魂究竟要去哪裡?在台灣不斷盤旋、重回的身姿又能挖掘出什麼記憶?朱天心的書寫再再追思的這些或許早被遺忘的故事。就像是朱天文所說的:「用寫,頂住遺忘。」王德威指出,與其說朱天心是班雅明的漫遊者,不如說是傅柯的考古者,在斷井殘垣中爬梳、考察每個時代、每塊地層的優勢物種、言論,指出那些被迫居於劣勢的人們,他們的觀點,他們的一句一句《我記得:》 擊壤歌(1977)—新黨十九日、佛滅(1989)—想我眷村的兄弟們(1992)—古都(1997)—漫遊者(2000) ### 蘇偉貞 ``` 內容:陪他一段—離開同方—沈默之島 形式:性的烏托邦(反成無性)、不擅長描寫客觀事物,情天慾海、軍事化的專注、鬼氣 情感:酷寂森寒、死亡、病恙、瘋狂、失蹤、遊蕩、頹廢美學 ``` 蘇偉貞是深入研究張學的作家,早期受到影響後漸漸開出自己的風格,擅長描寫內心世界的流動與意念的生滅,那一支筆總是酷寂森寒,寫熱情的愛也總寫的鬼氣森森。她不擅長描寫客觀景物,外在意象,總是寥寥幾筆帶過,這也讓她的故事徹底集中在角色的內心流動。1973年入政治作戰學校,而後擔任軍職,這個經歷使她的書寫更加冷靜,充滿了軍事化訓練下的冷酷無情與專注,如《陪他一段》寫主角費敏愛上了有妻之夫,將自己流放到宜蘭邊境,漫遊五天後回來毅然決然的決定「陪他愛一段」,最終也毅然踏上自殺之路,費敏在愛中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挺著槍就從溝壕裡衝了出去,死或生都隨他,子彈噠噠噠的射了出去。 1990年代眷村一個一個地消失,蘇偉貞也回身爬梳自己的眷村經驗,寫出了《離開同方》,以兩個女性為主角,都成長於極端壓迫的環境,年輕的擔負著家中無男傳承的光宗耀祖使命,被母親關在家裡念書。年長的嫁給了同樣嚴謹且有潔癖的丈夫,因為丈夫的潔癖從來沒有做愛過。兩個人找到了真正的愛情都先後掙脫了那道細密的網。蘇一脫以往的決絕,那種毀壞角色也在所不惜的冷酷暫時消失了,回到了眷村,回到了家,蘇竟也溫柔了起來,譜寫出了眷村的神話。不過就像是書名所暗示的,就是因為離開了,因為早已破碎,所以神話才在。 隨後寫出的《沈默之島》更上演了一齣性與愛、跨越國土疆界、突破身份認同的作品。兩個晨勉瘋狂的愛上了兩個丹尼,在各個島嶼之間流動,從台灣到了香港,從香港到了歐陸,又再回來孤島。蘇在這部作品裡極力凸顯了空間的流動與突破,且「性」在這部作品裡佔有了舉足輕重的角色。並不是單純為了快感,而是在性,在兩個身體的碰撞與接觸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從性中思考自我就是兩個晨勉的哲學。這本小說沒有性別、沒有國族、沒有地域、更沒有疆界,以性作為橋樑連接每個身體,每個孤島。那種孤絕殘忍狠勁宛如從新詮釋了沙特的名句:「他人即地獄。」在地獄中不斷漫遊、流動,個人的孤島才是最終的歸宿。 蘇的書寫在八零年代開出了一朵驕傲孤絕的花,豎立在島嶼上,豎立在每個人心得愛戀與冷冽同處的世界異境。其中森寒的書寫,極度挑惕的文字、萬般變化,總是流動的心靈意象,創造出了非常獨特的女性景觀。 《陪他一段》(1983)—《離開同方》(1990)—《沈默之島》(1994) - 王德威認為蘇偉貞小說中的張力來自於**「缺乏繁殖意識與目的的愛」** ### 郝譽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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