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你確定這是好事嗎？」傑森問。



「你害怕嗎？」迪克撫摸他的臉，那感覺就像從前，當傑森還是羅賓的時候，迪克會撫摸他的臉頰，給他安慰。「如果你害怕，我可以推遲記者會。」



昨天在病房裡大出櫃，新聞媒體都像炸了鍋一樣地報導著韋恩家長子與次子的事。布魯斯以醫院疏失，讓一竿無關人等打擾病人休息為由把迪克帶了回家，改由他們的家庭醫師萊絲莉照顧。



就在當天晚上，迪克決定要召開記者會說明一切。這原本也不是什麼需要詔告天下的事情，但是為了之後長久的安寧，不如他自己開記者會說明，勉得因為避而不談而讓事件延燒更久。



短痛是最好的特效藥。



這些人知道了他們想之道的東西以後，就會逐漸失去興趣，然後事件就會平息。



於是布魯斯替他在最短時間內召開了記者會，在韋恩企業大樓裡舉行。而現在正是記者會開始前的最後幾分鐘，十二點，他們就要坐到那張桌子前面，回答一切問題。迪克原想自己一人上陣，但傑森堅持陪同。



「不，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放了太多東西在自己的肩上。」他說：「我知道你舉行這個記者會是為了我們。Dickie Bird，放心，我會跟你一同走完的。」傑森握住迪克的雙手，神情堅定。「我們能夠對抗一切困難，就像我們夜晚時對抗那些犯罪一樣。」



迪克微笑，他知道，小翅膀能在他身邊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他知道他的家人與朋友們都支持著他們，這樣就夠了，一切都夠了。



記者會開始。



傑森注意到迪克的緊張，於是在迪克耳邊小聲地說：「放心，我就在你身邊，你總是說跟我在一起最舒心，所以，不要緊張。」



「謝謝你，小翅膀。」迪克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然後把麥克風拿近，等待一旁的主持人說記者會開始，才開始說道：「各位記者朋友們大家好，首先很感謝各位來參加這場記者會，這次辦得很倉促也很臨時，我向各位致歉，然而也請各位體諒，我剛剛生產完，才從醫院返家，如有任何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如各位所知，坐在我左邊的這位是我的二弟，傑森，想必這幾個月來大家對他都不陌生。其實今天要講的也都是家務事，本來只有我們家人知道，但因為一些緣故，讓我們的家務事變成全國矚目的話題，我想我們還是有必要出來說明。



首先，我和傑森相愛多年，中間雖然傑森被誤認死亡多年，但我們對彼此的感情有增無減，因此當他回來以後，我們便決定攜手共度一生，這也就是為什麼先前我們拍婚紗照的原因之一。



我想外界可能會很好奇，為什麼我跟傑森會選擇跟同樣是Omega的人結合，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因為我們就是彼此相愛，我們發現彼此是讓對方最舒心的存在。」



傑森把手蓋在迪克的右手上，給了他不少信心。



「也因此，我的女兒出生以後，我們決定給予她我們兩個的姓氏，還有韋恩的姓氏，因為她也是韋恩家的女兒。」



坐在迪克右邊的布魯斯也把手蓋在了迪克的手上。



「我很感謝布魯斯，是他在我失去雙親後陪伴我、教育我，讓我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沒有布魯斯，我不知道現在會在哪裡。今天我在這裡開記者會，布魯斯也給了我不少打氣與支持。」迪克看向布魯斯，道：「謝謝你，布魯斯，謝謝你為我，為我們做的一切。



謝謝。」



當迪克說完以後，現場的掌聲超乎他們所預期的。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早已想過在開放提問時會被問哪些尖酸的問題，而那些問題的確沒有放過他們。



開始有人提問了。



一名來自大都會市的記者問道：「所以，你的孩子確定不是雷克斯路瑟的嗎？他一直對外聲稱那是他的孩子。」



「是的，我很確定我的孩子與路瑟先生沒有關係，如果他有任何疑慮，我願意做DNA鑑定。布魯斯會同意的。」畢竟這方面的事情還需要Alpha監護人的同意才行，所以迪克補充了最後那句。



另一名記者問道：「同性戀現在不少見，但你怎麼確定自己是同性戀？也許你給Alpha睡過就不會想當同性戀了？」



傑森差點起來揍人，迪克及時制止了他。



「這位記者朋友，你的問題也是許多社會大眾的常見誤解。事實上，在傑森回來以前，我有一位陪我度過發情期的Alpha朋友，但即便是跟他度過許多的發情期，我的心依然是傑森的。我想這應該足夠回答你的問題了。」即便他們都知道這並不完全是事實，不過外人也沒必要知道太多。



又一名記者問道：「但是，你們這樣兩個都是Omega，小孩以後怎麼教？你們都是Omega耶！」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坐在我身邊的韋恩先生最能夠證明，即使只有一個性別，也能把孩子教育得很成功。」搶在迪克開口前替他們回了話的，是迪克在布魯德海文警局的上司艾美羅巴哈。「格雷森警官在各項方面都表現優異，這也是我今天來此給他支持的原因。我想，格雷森警官的表現，各位在新聞中都已經看過，不用我贅述。」



迪克現在才注意到艾美，他太緊張了，以至於沒有發覺艾美也來給他加油打氣。



真暖心。



「教出兩個相愛的Omega嗎？韋恩先生還真偉大。」有人諷刺道。



「我並不想把其他家人也牽扯進來，但是各位記者朋友也在我家外面守候多時，想必也知道我的三弟有穩定交往的Alpha，所以，我的性向與布魯斯是否為單一性別或是單親沒有關係。」



「仇A就仇A啦搞什麼同性戀！」



「對啊！婚姻是一A一O的結合，你們妄想結婚會不會太超過？」



「對啊！OO怎麼教得好孩子！」



明顯刻意來亂的聲音開始此起彼落，迪克他們心知肚明，一定是有人派人來故意來搗亂，而那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他們不能讓場面失控，這樣對他們很不利。



「請各位冷靜。」迪克知道，他現在不能靠布魯斯，他必須自己控制住場面才行。「首先，我並非仇A，這點我的上司，也就是坐在這裡的艾美羅巴哈警官能夠證明，我跟其他的Alpha同仁相處融洽。另外，我的養父布魯斯韋恩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Alpha，而如同我說過的，我有一位陪我度過發情期多年的Alpha朋友，所以這並不是仇恨誰，而是我最真實的情感。



另外，現行民法將婚姻限定為一A一O，或者B男B女的結合，這方面去年大法官釋憲已經說明過了，違憲，所以我相信在不久之後，相愛的同性別的兩人也都能夠結合、成家。這並不是妄想，而是人權，是憲法保障的人權。」



傑森雖然想要嗆他們那些說「OO怎麼教好孩子」的人說：「恁爸我父母一A一O也是生而不養，讓我在街頭漂泊」但他忍住了，因為那樣只會破壞迪克辛苦處理的一切。反正日後還是有機會，他知道。



在一個最不平凡的家庭中長大，傑森很早就了解到，所謂的「正常」不過是那些人追求的自欺欺人。



看不見就等於沒有，遮住眼睛就可以裝作沒事，想想也挺值得同情的，因為這樣的人生更輕鬆。然而他們韋恩家的人早就習慣把難關當飯吃，輕鬆從不是他們的朋友。



「所以，我想要在這裡誠懇地請求大家的幫忙。」迪克握住傑森跟布魯斯的手，他們也握住身旁的人的手，他們手牽手，心連心。「我想要請求大家的幫忙，雖然大法官已經釋憲了，但現在的法令還未修改，我跟傑森還不能結婚。雖然布魯斯依然是我們兩個的監護人，可是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在浴室滑倒進而早產的事情，當時的情況很危急，我很有可能會失去生命，布魯斯並不在家，傑森送我到醫院，但是無法替我簽署任何緊急同意書……如果民法已經修改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就不會發生，我也不會陷入危險，感謝當時的醫護人員。」



迪克微笑，傑森最喜歡他的笑容，因為迪克笑的時候最能夠說服他人，也能輕易取得他人的信任。



「……我想可能有些朋友覺得『你們不能結婚跟我有什麼相干』，可是我在這裡誠懇地請求，這不只是我們的事，這也跟各位息息相關。我們渴望著在法律上獲得保障，我們渴望像普通人一樣能夠以配偶的身份互相扶持。也許你們身邊也有跟我們一樣的朋友或親人，如果各位能夠支持我們，也就等於是幫助你的家人與朋友們。」



他們一同站了起來，並九十度鞠躬。



「謝謝大家。」



說完他們便離席了，主持人忙著為他們的記者會收尾。迪克的結語很是感人，傑森肯定，在場有不少記者已經被迪克感動了。他的Dickie Bird最會說話了，他總是有辦法說動那些人。而他們的立刻離席也讓那些來鬧事的無法繼續鬧下去。



他們已經召開了記者會，說明了緣由，如此，路瑟再也不能對外宣稱什麼了。迪克也希望借由這次的機會，讓大眾更關注修改民法的事情。雖然他希望能夠一了百了，長痛不如短痛，但氣氛一來，他忍不住說了那席話，只是如此日後還有得煩，但他不怕。他的手握著家人朋友的手，他不是一人，他能夠堅強地走下去。



***



夜晚，韋恩莊園。



傑森在半圓型的陽台上看著夜色。遠方是高譚市區，那裡的燈光依然明亮，而位處郊區地這裡的闌珊燈火已經幾不可見。迪克已經睡了，他仍睡不著，所以他來這裡吹風。夜晚的風很涼，但是很舒爽，傑森知道自己跟家人在一起，沒有什麼需要懼怕。



他曾經是街上的孩子，很早就體認到了冷暖茶涼，他比同齡的孩子更了解處世之道，也比一般人更懂得察言觀色。他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躁動，總是想證明自己的強大，以至於很難忍一時的風平浪靜。



「你回來了。」傑森輕聲說道。



那人剛從屋頂上跳下來，正站在陽台的白色大理石欄杆上。



「『回來』是最好的歡迎之詞。」喪鐘將面具摘下，傑森看見他的嘴角勾起。



他輕描淡寫地說：「我試著把你看作家人。」



男人挑起一根眉毛。「你想說什麼？」他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想要找他談話，他不笨。



傑森轉過身來，把身體斜倚在欄杆上。



「是我勸迪克不要放棄你的。」



有趣。「你很開門見山。」



傑森的聲音很輕，可是很堅定：「那個笨蛋總是喜歡犧牲自己。當然，如果他能夠放棄你，那事情會簡單許多，但你我都清楚，若是那樣，他就不會是我們愛著的人。」



「同意。」



涼風吹來，吹亂傑森的頭髮，吹起的瀏海擾亂了年輕男人的視線，但那並不要緊，傑森不在乎頭髮刺痛眼睛的感覺。



「我知道他心裡有你，但是他也放不下我。我跟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立下約定，如果當初我沒死，你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True。」



「我知道他心裡掙扎過，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也不願意說。我了解他，雖然你們名義上是砲友，但實際上他關心你的程度何只是砲友。」傑森突然想抽菸，所以他點燃了一根。白煙嬝嬝，卻又旋即在風中消散。



「的確。」史萊德心中也非常清楚這點。不過，他開始欣賞眼前的Omega了。應該說，在先前他便已經欣賞他，如今卻是多一份驚喜。



「我想你如今已經不在意他當初為了跟我在一起而對你說的那些話了。」



「你很懂得察言觀色，Hood。」



「叫我傑森吧。」他又吸了一口，將煙吐出。他們今後會是家人，那麼就要更親近些。「我了解到在我死掉的那些日子裡，你跟他都經歷了什麼。你失去了家人，而他看著你失去家人。他陪著你度過，如果他沒有這麼做，那肯定不是他……你們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我想你並沒有說什麼，也沒讓他知道，但是你們在乎彼此，我想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史萊德從欄杆上跳了下來，跟傑森一起靠在了欄杆上。從前他並不知道，這個說話心直口快的男孩擁有一顆細膩的心。當迪克說要跟這個男孩在一起時，史萊德動過殺意，後來他冷靜了下來，不讓衝動駕馭自己。



如果他那麼做，等同是失去迪克。他不要失去，還要擁有完整的他。



但沒錯，這個名叫傑森的小子分析得很對，是他一直故意保持著那樣若即若離的關係，他能夠感受到迪克的感情，但他卻一直保持著距離，如果迪克真的變心，他實在沒有立場說什麼。更何況迪克當初的疑慮也是很有道理的，他的確辜負了他的家人，迪克當然會怕孩子也遭遇可怕的事。他能理解。



「所以我讓迪克接受你，因為我知道他心裡絕對不可能放下你，就像他從來沒有放下我一樣。」菸燃盡了，傑森將菸蒂夾在手裡，然後放掉，讓那菸嘴隨風而飄。



「這就是你試著把我當作家人的緣故？」史萊德明知故問。



「是，也不是。」傑森撇過頭，看著史萊德。「最根本的原因是我愛他，所以我能為了他而接受你。如果說這樣都能算是異常，那麼我想，我們這些穿著奇裝異服打擊犯罪的人都是宇宙大奇蹟。」打從他復活之後，他便認知到沒有什麼不可能了。



「那麼我必須說，我之所以接受了你，也是因為我愛他。」史萊德微笑。「看來我們很像。」



「很像，卻也不一樣。」傑森伸出手，而史萊德握住了他的手，他們握手為盟。



「但我們有相同的目標。」



手，鬆開了。



「你應該看了今天的記者會了。」



史萊德只是笑笑，並沒有說話，但傑森知道答案是什麼，他本來就知道，喪鐘一定會知道，他只是多嘴說了那句。



一道冷風吹了過來，竟讓他打起哆嗦，傑森知道這很有可能是發情期即將到來的徵兆，該死的真倒楣，這些日子他經歷的已經夠多了。



看著身旁的Omega打冷顫，史萊德也猜到了大概。然而他知道在他們的談話有個結果之前，傑森是不會進屋去拿保暖衣物的，於是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傑森披上。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孩子。我想你也並不感到抱歉，但我要你知道，我並不在意跟他結婚的人是不是我，史萊德威爾森並不是一個馨香遐邇的名字。」換句話說，他做不了迪克檯面上的配偶，他更不想給迪克招來仇家，招來麻煩。



「你不在乎嗎？」



「我愛他。」



「這倒是說明了一切。」傑森下了結論。



喪鐘善於玩弄人心，傑森很清楚這點，但他知道眼前的Alpha對他所說的，都是真話。他能感覺得出來。自從他跟迪克走到一塊兒後，喪鐘就再也沒找過泰坦的麻煩，也沒有傷害過迪克。傑森做了不少的背景調查。



「所以，我也當你是家人。」



傑森拉緊外套，看手錶，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該進屋去了。



「這麼說有些奇怪，但謝謝你在那段時間裡照顧他，雖然你們一開始是敵人啦。」傑森推開陽台的落地窗，絲綢製的窗簾被風吹動，好像波浪一樣。



史萊德跟著他走進屋子裡，然後關上落地窗，窗簾又歸於平靜。



「那我也謝謝你。」



傑森給了史萊德一個大拇指後便往蝙蝠洞走去。史萊德覺得奇怪，但沒有過問。他先到自己的房間換了衣服，然後進了迪克房間。嬰兒床就設置在床旁邊，芮琦正安穩地睡著。看著的芮琦可愛的睡臉，史萊德很滿足。芮琦繼承了他們的名與姓，也許是他們之間能夠成為家人的一個象徵。史萊德轉身看向迪克，他漂亮的小鳥也熟睡著。



雖然床位空著，史萊德卻走到了一旁的躺椅那裡，合衣睡下。



***



傑森來到蝙蝠洞的隔離小屋內，空氣中還瀰漫著布魯斯的費洛蒙，看來剛剛有一場大亂鬥，可惜他沒看到。



摩拳擦掌。



「死囡仔，讓恁爸來教你什麼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