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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鳥】

橄欖綠的衣襬隨著拉開弓弦的幅度擺動,他輕巧地躍起,射出的箭矢穩穩扎入靶心,箭無虛發,只有最後一支箭因為他人的叫喚而偏移了準心——但大抵上還在正中間的紅圈上。

「還是一如往常地努力啊,羅賓。」
「過獎過獎,我這也不算努力,就是耍著玩的。」
身體早已記住拉開弓弦的感覺,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看」見靶心的位子,那是與生俱來的直覺,是遊走於森林中所賜予的恩惠。幾經冒險的旅程所修煉而來的技術,將繼續伴隨著他開創未知的世界,鬱鬱蒼蒼的森林是他最嚮往的地方,尋找心中那寧靜力量的源頭,挖掘令他好奇興奮的事物,幾乎就是旅途的唯一報酬。
至於故人歸來,那僅是旅途中的驚喜。

「角度再往上個十五度會更流暢吧。」
「嗯?是嗎?我倒覺得這樣就可……喂喂做什麼啊?」
收拾現場的時候突然被對方一把手搓亂了原本就蓬鬆的毛髮,現在看來更像是獅子一樣,就算習慣了對方一見面就表示友好的互動,卻還是怎樣都不習慣在這之後四目相交時那雙眼眸裡的寂寞。
他也因為讓泰爾的指示學了不少詩歌,也曾在迦巴勒無盡的書海裡學習新的知識,聽著異國詩人歌頌著英雄戰鬥的身姿而產生想像,因為有興趣而將其皆當作一次又一次的冒險,最終他始終是個探險家,無論高舉著什麼武器,無論他歌頌著怎樣的事物,他都是個無拘無束、如同獵鷹一樣追逐目標的探險家。
而他是候鳥,漂泊數十年只為找到一處自己的歸屬。

「大忙人,什麼時候要走?」
「明天早上,我回來看看這裡好不好。……看來不需要我擔心了。」
他低下頭淺淺一笑,在他開口前舉起了弓,不偏不移地射中了標靶的邊界——纖細到可能一根箭矢都無法站穩的角度,深紅色的箭矢穩穩地扎在上頭,展現出對方的實力。

「是嗎,那幾個新人可是巴不得你快點回來,他們都想念你做的飯菜呢。」
「做菜就是我的興趣,羅賓,我是——」
「吟遊詩人、對吧?我知道。」
他哼起了小調,來自古老東方的歌謠,講述著一群漂泊無定的人最終尋得歸屬的故事,因為很感興趣而記下了旋律,卻意外地重疊了現況。
或許所謂的吟遊詩人就是飛鳥,他只是能讓鳥兒短暫地停留,沒有能讓他們駐留的枝椏。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再說啊,我先回去休息了。」
「謝謝了,羅賓。」
「……謝什麼,這可是我們一起開創的地方。」
候鳥不能沒有回去的地方,他這麼想著,卻遲遲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