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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中帶甜

這世界很多事情可以用二分法來處理，或者是把某些感情分成很明確的兩種，例如好不好吃，漂不漂亮，或是黑色還有白色。但像是溫不溫柔，喜不喜歡這種難解的習題，好像怎麼說都是對的，又怎麼說都是錯的。
黃宇航對丁程鑫沒辦法定義，如果是好不好看這種膚淺的問題，他當然可以不假思索的說這麼好看的人沒處找了，但如果是問他對丁程鑫好不好，他不太抓得住標準說他對丁程鑫算不算上好，如果是問丁程鑫對他喜歡不喜歡，他也猜不透丁程鑫心裡在想什麼。
這樣很模糊，灰色的地帶裡，於黃宇航而言，丁程鑫僅僅是名字就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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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意外，但黃宇航又翹課了這件事讓丁程鑫還是有點煩躁，不只是因為老師會問他黃宇航人呢，也代表他得整個校園上天下地的找人，雖然那人會出沒的地方挺固定的，但丁程鑫還是想著，等等他找到人，黃宇航皮就繃緊點了。
從初中同班到大學，這也不是挺容易的，人前黃宇航都說什麼緣分緣分的，丁程鑫沒拆台，笑笑地應了下來，但誰知道他也不是挺甘願，誰又問過他意見了。
不知道怎麼著，可能是因為黃宇航一副班長的臉，對同學們也是挺照顧，好像黃宇航變成了班上的指標性人物，而他丁程鑫，為什麼都要當個副班長，當個他附屬的人，當個永遠的第二名。
越想越生氣，但當丁程鑫在頂樓找到睡著的黃宇航時，那一張毫無防備的臉又讓他心軟了。誰都以為黃宇航多點獨立，丁程鑫十足依賴，但沒人想到的是，在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黃宇航總是會和他低頭的那個。
用力推了推黃宇航，那人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見來人是丁程鑫，瞬間就開心了起來。
「下課啦？」黃宇航剛睡醒的聲音有點沙啞，但丁程鑫得承認他喜歡，「你有沒有帶飯給我？」這話鋒一轉，丁程鑫又想翻白眼了。
「就知道吃。」丁程鑫扔了個飯糰過去，黃宇航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
冬日正午的陽光也不顯熱，丁程鑫也不說話，就挨著黃宇航靜靜地坐著，小口啃著飯糰，像極了一隻珍惜食物的小動物，特別是貓科的，黃宇航總覺得能在丁程鑫頭上看見耳朵，或是背後藏了尾巴。
瞥見一邊吃飯糰一邊像是要吞吃他的眼神，丁程鑫又是一拳揮過去，黃宇航大驚小怪地躲開了，人家養的貓咪怎麼都那麼可愛，我這隻就這麼兇的啊。
「才不是你養的。」丁程鑫三兩下解決飯糰，從書包裡拿出今天上課的講義又是看也不看就往黃宇航扔，正好扔到黃宇航臉上，擋住了視線。
「哎你幹嘛呢你？」黃宇航低頭一看，馬上眉開眼笑了起來，整整齊齊的筆記，雖然這個老師考試題目不太難他才敢這樣翹課，不聽也沒關係，但丁程鑫這舉動誰也沒得享受，就他一個。
「老師叮嚀我得把講義給你，不然我才懶得理你。」丁程鑫揹起包，下午的課再拖就佔不到好位子了，幸運的話等等上課前還能瞇一下，「走了？」
黃宇航把最後一口飯糰塞進嘴裡，點點頭，趕忙爬起身來，活動一下筋骨，丁程鑫不耐地催促卻也站在樓梯口那兒等他，還一併把他的包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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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宇航平常生活當中一個極大的樂趣來源，就是故意對街上的女孩子評頭論足，看丁程鑫明明很不高興又裝沒事的樣子，就覺得能確定丁程鑫是在乎他的。
「你真是夠無聊。」丁程鑫其實一直都知道黃宇航打著的是什麼算盤，次數不多他也就樂的給面子，讓黃宇航感受一下被吃醋的感覺，但有時候也沒別人在，黃宇航又要鬧他，那丁程鑫就懶得理他。
「丁兒~~~~~~」剛稱讚完同學發在朋友圈裡的美女，黃宇航發現丁程鑫開始不和他說話，耍賴的叫著，丁程鑫窩在床上看漫畫，只懶懶的抬眼看了看黃宇航，就又低頭繼續投入相當熱血的劇情裡。
「丁兒你理理我嘛~~~~~~~」黃宇航不死心地坐在床沿，用手指戳了戳丁程鑫的臉頰，卻冷不防的被咬住了指頭，吃痛想抽，卻收不回手。
丁程鑫咬著黃宇航的手指，也沒得說話，只是瞪著眼前明明先故意惹他生氣，又偏偏一直鬧他，不讓他好好看漫畫的傢伙，卻怎麼突然發現…有點太近了啊。
把漫畫往床上一甩，丁程鑫也不看了，煩躁的站起身來說要去廁所，便熟門熟路的往房門外走去，好像把黃宇航家當作自己的家一樣。也的確丁程鑫出沒在黃宇航家的次數多到，連打開電視會有幾秒的黑屏延遲，或是幾點幾分的時候垃圾車的聲音會在窗外響起，甚至於黃宇航家的狗都黏丁程鑫黏的比對黃宇航還親近了。
一走出房間可愛的吉娃娃就朝丁程鑫衝了過來，雖然身板瘦但丁程鑫的力氣是挺大的，一隻手就把小狗抱在懷裡，走到客廳去跟黃宇航的姊姊說話。
「你們倆又怎麼啦？」姊姊從丁程鑫第一次到家裡做客開始，就對丁程鑫一直都很友善，表面上是說有禮貌的孩子誰不喜歡呢，但還有個原因是長得好的孩子總是特別得人疼吧。
丁程鑫的確是長的很好看了，雖然他自己從沒拿這件事做文章，但黃宇航周圍有個他，別人大多自慚形穢的近不了身。而黃宇航就算本性明明就溫柔的滴出水來，但一臉生人勿近的黑臉，也是沒人敢靠近丁程鑫。
「沒事兒，不能出來跟姊姊聊聊天嗎？」丁程鑫笑著說，鬆手讓小狗跑去姊姊那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行啊，多跟我聊聊，別理裡面那個不懂事的傢伙了。」姊姊把原本播著連續劇的電視轉台到綜藝節目去，聽著主持人鬧騰和各種音效，氣氛瞬間就歡樂了起來。
「說他不懂，還真不懂呢。」丁程鑫看起來像神情專注的看著遊戲沒過關的諧星，口裡跟姊姊說的是一件事，而豎起耳朵聽到黃宇航悄悄的把房門關起來，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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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的朋友們都以為黃宇航個性外向，丁程鑫怕生，但實際上跟他們兩人相處久一點就知道，其實慢熱的是黃宇航，想太多的是黃宇航，每次遇到什麼新鮮事總是衝第一個的，反而是丁程鑫。
長大之後的丁程鑫圓了夢，開了一間咖啡廳，除了待在家裡就是待在店裡，一開始黃宇航還會在店裡幫忙，後來丁程鑫徵到了幾個得力的員工，黃宇航也就退後幕後當個股東，出去找了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去上班了，有事沒事就來店裡喝喝咖啡，也是愜意。
「維也納。」黃宇航看也不看菜單，外場的女孩子是認得他的，只說了請稍等，便把點單送去吧台了。
店裡很靜，黃宇航聽到吧台那個新來的男孩子低低的說了聲菜單上明明就沒有維也納，黃宇航心裡一驚，心想明明平常丁程鑫都會做給他喝的，原來菜單上沒有嗎。但還是看見男孩的動作開始忙碌，過沒多久外場就端上色彩豐富，滿是甜膩鮮奶油的維也納咖啡。
因為平常沒有提供這個品項，黃宇航看到鮮奶油上是捏碎的巧克力餅乾，笑一笑，這個創意他蠻喜歡的，不知道丁程鑫把平常準備的脆迪酥放到哪裡去了，該不會是前天在店裡忙到太晚的時候當消夜吃掉了吧。
沒有去坐在吧台前的位置跟男孩子聊天，那個男生感覺也是話不多的樣子，黃宇航挑起幾塊餅乾吃了，透過已經有點不太冰涼的鮮奶油喝下被降溫的黑咖啡，苦澀的最後又帶到砂糖的甜，黃宇航對這杯雖然不是丁程鑫做的，但也讓他想要稱讚的維也納感到很滿意。
其實不是丁程鑫做的話，對黃宇航來說意義自然就不同了。
繽紛的糖粉像是丁程鑫引人注意的容貌，甜蜜的鮮奶油是他的笑容和對誰都好的溫和，苦到喉頭的黑咖啡就好比丁程鑫多年來只對黃宇航表現出來的難搞固執，還有動不動就發小脾氣的任性，最後舌尖一點點淺淡的甜，黃宇航想，大概就是丁程鑫對他毫無底線的溫柔了。
有些話不用多說，但一直放在心裡，感情無法用溫度測量，越來越近的距離裡，在灰色的霧裡找不到繼續前進的道路，那麼那一刻裡，更顯得諾言的彌足珍貴。
打烊後黃宇航只是任由外場把他桌上的杯子收走，晃到辦公室等丁程鑫算完這天的帳，他說他想吃義大利麵，丁程鑫說好。
「燙。」丁程鑫把盤子放到黃宇航面前，店裡的員工他都讓他們先回去了，他特別喜歡店裡面只有他跟黃宇航的時候，像是一開始的時候。
黃宇航用叉子捲起麵條，誇張的呼呼吹著，丁程鑫被逗笑了，一整天的忙碌在他臉上用憔悴表現了疲憊，他覺得黃宇航好像他最後的動力，在他煮東西給黃宇航吃的時候，雖然飽的是黃宇航，但滿足的是他。
這點心思在黃宇航眼裡又怎麼看不出來，他知道丁程鑫累，他知道丁程鑫總是堅強又逞強，他知道自己勸不了他什麼，他也知道當他表現出對丁程鑫的依賴，其實就也是讓丁程鑫在某種程度上依賴著他。
挑起一根特別長的麵，黃宇航把叉子往眼前的人的方向送，丁程鑫張嘴，慢慢地把麵條往嘴裡吃，沒多注意黃宇航在幹嘛，而等到終於意識到不對而抬頭時，他和黃宇航面對面的距離不到五公分，麵條的另一端被黃宇航咬住了。
如果累的時候，我和你並肩。如果迷惘的時候，我牽住你。如果孤單的話，我永遠不離去。
如果覺得想念的話，那就只看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