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 跟奢華外表給人的印象不同,三十歲的吉爾伽美什沒什麼絢爛奢侈的夜生活,相反的,他生活規律到可說是清心寡慾的程度。一天的早晨從六點半開始,花十分鐘梳洗著裝,右手提起裝了許多文件的手提箱,左手夾著在棉被裡熟睡的五歲小孩,出門上班,小區裡吉爾伽美什起得最早,當然是刻意為之,他永遠都沒辦法放下身段跟鄰居太太平心靜氣地道早。 先打開副駕,把孩子放置在座位上用安全帶繫好,把放在排檔下的半瓶礦泉水拿出來倒在花盆裡面,車子後座放著成箱天然礦泉水與書包,還有一個別人送來從未開封的兒童安全座椅,藤丸立香第一次看見那個為五歲兒童量身打造還帶扶手與數條綁帶的椅子,躲到監護人身後怎麼勸說都不肯上去:"電椅!電椅!" 吉爾伽美什只好讓他坐在看不見安全椅的前座,還被警察攔下來開了單——在高速道路上行駛,沒有讓兒童坐安全座椅是要罰款的。 藤丸立香的制服一般放在汽車置物箱裡,他醒來之後就自行換衣,先蠕動著從蠶蛹一樣包在身上的貓咪薄被裡掙脫,左扭右扭地踢掉睡褲,拖出水手服上衣與黑短褲,在吉爾伽美什等待燈號變換時快速穿好,慢慢把一雙白襪拉到小腿。 監護人探手取來放在後座的皮鞋與書包給他,視線依舊緊盯前方。車輛前進的速度變慢了,早晨鄰近學區的交通總是很混亂,充斥著隨意穿越馬路的兒童與緊急停車的家長,一個女孩在學校前與家長拉扯,哭喊著不願上學,滿臉困擾的年輕媽媽堵在路中,她後面已經排起了一列無法前進與後退的車輛。 "你今天的課是什麼?" 吉爾伽美什看見壅塞交通,明白五分鐘內絕無移動車子的可能,鬆開方向盤摸一瓶新水喝。 "美術、日本語、算數。"藤丸立香檢視著書包裡的課本,"還有體育。" "嗯。"監護人漫不經心地放低水瓶,讓他也喝點,末了不忘抽張紙巾,吩咐小孩擦拭下巴。 等待超過一分鐘,開始有喪失耐心的駕駛按起喇叭,刺耳聲響隱約穿過車窗玻璃,吉爾伽美什痛恨早上八點的小學校門口,擠滿不講理哭叫的小鬼跟隨意停車的家長,那種環境連普通人都難以忍受,何況感官敏銳的哨兵,開始焦躁地敲打方向盤。 哨兵向來對吵鬧的公共場所敬而遠之,他們習慣把孩子送到專業機構去接受教育,那裡安靜舒適,懂得如何應付神經敏感的家長與兒童。藤丸立香原本也要去那裏,直到教學主任找上門來,說他們對一名S級嚮導實在是無能為力。藤丸立香的精神能力高過學校裡的任何人,教師們基本無事可做,只能看著五歲小孩變戲法一樣輕鬆把書上的高深理論實踐出來,對每個人的自尊心都造成了不可抹滅的打擊。末了,他誠心建議吉爾伽美什另尋高人。 藤丸立香回到家裡,自學了兩個月,直到吉爾伽美什靠關係把他安排進了穗群原小學就讀。監護人當初就是在那裏讀的國中部,剛分化成哨兵,還不是首席,吉爾伽美什自認度過了一段不錯的時光,隻字不提他當初成天翻牆到國小部欺侮愛茵茲貝倫家姑娘的荒唐歷史。 車輛終於移動兩公尺,逐漸接近了人間煉獄一樣的小學校門口,一群哭喊著不想離開父母的小鬼,與跟孩子難分難捨的家長,精神感官極其敏銳的首席哨兵對此顯示出激烈的排斥反應,臉色鐵青地捏著方向盤,克制著不要踩油門撞死那些堵在車前的尖叫聲來源。 試圖控制場面的交警吹起哨子,尖銳聲音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吉爾伽美什再沒有了耐心,立刻動手換檔,藤丸立香被安全帶勒在座位上,只能看著監護人猛打方向盤,黑色轎車猛地一退,車頭以絕對會吃上罰單的氣勢違規迴轉了六十度,頭也不回地離開校門口。 七點鐘的辦公大樓還沒迎接第一波上班人潮,只有一個接待員在櫃台後呵欠連連地恍神。吉爾伽美什推開旋轉門,手上拿了外帶咖啡,掏出通行證在機器上一刷,走得飛快。 "早上好,總裁。" "嗯。" 吉爾伽美什自行進了專用電梯,進去之後按著開門鍵遲遲不上樓。接待員心下了然,在電腦上操作打開通行閘門,小孩因為身高太矮機器難以感應,往往要花上更多時間,他對好心的大哥哥揮手,小跑步進入電梯。 辦公大樓的第三位訪客乃是總裁祕書希杜麗,她筆直走向接待員,說把通行證放在家裡了,眼瞼下抹了厚重遮瑕也擋不住熬夜工作的青黑色,後者取出一份登記表,請她簽名。 總裁辦公室裡沒因為多了個孩子有什麼變化,他話不多,吉爾伽美什也很少主動開口,茶水間裡有點心可以隨便取用,藤丸立香熟門熟路摸進去,打開冰箱找牛奶,泡一碗麥片當早餐,吃完自己洗碗。 監護人一頭栽進堆成山的資料裡,小孩就在沙發區自己看書,翻兩本恐龍大戰騎士的兒童繪本,啃掉好幾塊甜甜的砂糖餅乾。 "雜種,把書包拿過來。" 小孩乖乖照做,吉爾伽美什拿出課本,檢視小學目前的教學進度,然後再往後翻個五頁。 "今天份的作業做到這裡。" "是。" 藤丸立香趴在桌邊開始寫作業,監護人一低頭就看得見他在課本上塗鴉還是寫字,五歲兒童的定力不像大人那麼好,寫個十分鐘,他就起身去茶水間喝點東西,或者看著落地窗外的高樓景色放鬆,反正小孩不哭不鬧,吉爾伽美什放任他去。 十點鐘小學老師打來了,普通電話想打進總裁辦公室,得透過層層轉接,再由秘書希杜麗拿進來,正常人在聽完總機念出一長串處室號碼後就放棄了,被學生叫做Emiya的老師驚人地毅力持久,每次藤丸立香無故曠課都要打來關切。 "你這傢伙,難道不知道放棄嗎?" "吉爾伽美什,是你太容易放棄了。立香君這學期的曠課數已經達到一半了,請好好擔任起監護人的責任。"班級導師毫不留情:"如果這麼不願意送孩子上學,就乾脆讓他住到我家來吧?" "妄想!" 希杜麗完全支持小學導師,她站在桌前用控訴眼光盯著上司,吉爾伽美什掛掉電話,草草瀏覽過文件,簽名後遞給她。 "想說什麼就說出來。" "您考不考慮給立香君找個家庭教師?" 她的上司表情好像吃了一塊發酸的麵包,吉爾伽美什起身移動到茶水間裡,他們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見藤丸立香,桌邊的小孩一無所知地低頭寫字。 "那些廢物沒一個懂得怎麼教他,去那種地方沒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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