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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口乾舌燥,喉嚨乾澀至極,勞倫斯撐起身子想找水喝,正閉著雙眼趴在床沿的漢密爾頓感受到動靜後立刻醒來,連忙按下勞倫斯。

「你發燒了、還受傷,現在很嚴重,我幫你拿就行。」漢密爾頓說著,連忙拿起自己的水壺遞給勞倫斯,後者張開乾裂的嘴唇,似乎是想喊漢密爾頓的名字,但被他阻止了。

「我說了,很嚴重。」他特地加強了嚴重兩字的語氣。

漢密爾頓拿著沾了水的溼毛巾輕輕擦拭他的額頭,勞倫斯現在滿身大汗,皮膚蒼白,上身除了繃帶以外一絲不掛,身體到處都遍布著戰鬥後的瘀傷。

「我沒事,漢密爾頓。」突然的一陣乾咳否定了勞倫斯的話。

「傻子,你的槍傷感染了。」漢密爾頓說,撥開勞倫斯因汗而黏在臉頰上的亂髮:「你這種狀態沒資格跟我說沒事。」

他們房內唯一的燭火因風而搖晃,若有若無的照亮了勞倫斯混濁的眼眸,他的聲音低沉且嘶啞。

「漢密爾頓,你哭了。」

「該死。」漢米爾頓低吼,勞倫斯睜大了眼睛,他第一次聽到對方說髒話:「該死該死該死、勞倫斯,我以為我要永遠失去你了,你就不能貪生怕死一點嗎?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漢密爾頓語無倫次,上句話還沒說完就抽噎著接了下一句,眼淚胡亂地在他臉上流,勞倫斯抬起手用他粗糙的手掌撫去對方的淚水,另一手緊握漢密爾頓,試圖給他安撫。

「勞倫斯、我最親愛的朋友......我到底該怎麼辦?我愛你、我愛你......」

他無助地哭泣,兩人的視線對到了一起,漢密爾頓頭一次在受傷後的勞倫斯眼中看到了一絲透徹以及清明。

那個吻來的是如此的快,他們都來不及反應,只能本能地索取更多,勞倫斯摸上漢密爾頓的脖子,企圖吻得更深,漢密爾頓一手抵在他的胸膛前,另一手艱難地撐著床沿。

漢密爾頓的右腳從在床鋪上半跪著,變成了跨過勞倫斯的身軀,他們是如此著迷於互相坦露愛意,以至於漢密爾頓忘記了勞倫斯正在發燒,那滾燙的體溫不知是因病還是因愛而起。

直到漢密爾頓的指尖滑過勞倫斯小腹時,難以忍受的疼痛讓勞倫斯悶哼了一聲,兩人才回過神。

鬆開腫脹的唇瓣,漢密爾頓像是被燙到一樣的跳開了,他趕忙整理一蹋糊塗的儀容,勞倫斯半張臉被他埋在手掌裡,另隻手指著門口,請求漢密爾頓離開。

他的臉紅得像甜菜汁一樣。

「勞倫斯、我......」漢密爾頓緩緩靠近床邊,重新握起勞倫斯的手:「我愛你。」

「不,我不能讓你也得病。」勞倫斯低吼著,但他仍然沒有抽回手,起初漢密爾頓以為『病』是指他的發燒,等勞倫斯繼續說下去,他才明白並不是:「漢密爾頓、我們這樣不正常。」

「哪裡不正常!」漢密爾頓反駁道:「我不是病人!約翰!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知道自己對你的感情不是什麼狗屁的精神病!」

勞倫斯愣住了,但他很快笑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傷勢的關係,他才不至於笑的那麼大聲且誇張:「哈哈......狗屁的精神病......」

「我沒想到你會說髒話。」「我一直都會。」

勞倫斯親吻了漢密爾頓的唇邊,這吻停的很久,已經失去了友誼的味道。

「亞歷山大......我可以叫你Alex嗎?」

漢密爾頓的內心砰砰直跳,感覺情緒到達了最高點:「請便。」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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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頭痛欲裂,他感覺眼皮很沉,整個身體都在發燙。

這次沒有漢密爾頓照顧他。

他掙扎著爬下床,鼻子傳來的濕潤讓他感到煩躁,胡亂地拿袖子抹了一臉,本就不乾淨的衣服添了幾分血色,勞倫斯不在乎自己依然在流鼻血,只是糊塗的拿著書桌上沾了墨水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亂糟糟的寫。

他感染了黃熱病,並且得知英國人正派出一隻大部隊從查爾斯頓蒐集補給品。

那羊皮紙上佈滿他寫字的痕跡,上面全是無數句的我愛你,直到這次,勞倫斯寫下了對不起。

他的精神接近崩潰邊緣,身邊唯一能讓他平靜下來的便是漢密爾頓的信,可笑的是,那封是漢密爾頓寄給他,請他作為他的伴郎出席自己的婚禮的邀請函。

勞倫斯將信按壓在胸口上,企圖止住逐漸急促的呼吸,血依然不可控制的流出,血珠滑落到勞倫斯的下巴,最終在雪白的信紙上點出一朵紅花。

「這不是病。」他急忙說道,不知說給誰聽:「這不是病、Alex,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他太愛他了,所以他的愛將所有,連同自己給淹沒。

勞倫斯無助地靠著牆壁,漸漸地滑落在地,他仰起頭試著讓眼淚不再溢出,但這動作只加急了他的抽泣。

或許他是漢密爾頓人生中的汙點,這樣也好,就讓他慢慢的在地獄裡腐爛成屍吧。

他準備派遣一支小部隊前往英軍所在的地方,『想盡自己的一切,並擁有所有的榮譽』,他必須做到。

深吸幾口氣,勞倫斯處理好自己的情緒,重新提筆在羊皮紙上又寫又塗,最後親手撕碎了那張紙。

他丟下的碎片,隱約能看見幾個傾吐愛意的字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