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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契約18



像是要將整個世界塗上一層漆黑，李雪花的千靈毒碰觸到的地面立刻蝕化，其他像是牆壁、門板之類被噴濺到的物體表層也變得漆黑且凹凸不平。
金獨子用『不會折斷的信念』揮開了毒液，或許是武器特性的因素，劍刃本身並不會受到毒性侵蝕。劉衆赫則是從路旁圍欄隨便拆了一塊木板充當盾牌擋毒，溶一塊再拆一塊。

試了幾次想要突破千靈毒直接攻擊李雪花，但在對方有意的操控下，那些毒幾乎布置成了天羅地網，除非拚著闖進去一命換一命，或是有辦法從包圍網外進行狙擊，不然只能比賽誰的耐心和持久力先耗盡。
但那實在太沒效率，而且『敵人』說不定還留有什麼後手，在這裡消耗太多心力並不划算，金獨子決定找個外援。

「喂──韓秀英，你不是說可以從『啟示』裡找到她的弱點嗎？」

知道那個不可靠的傭兵首領即使躲藏也不會跑得太遠，金獨子朝著周圍大喊。

「弱點就算了反正也不曉得是真是假，好歹也告訴我為什麼她會這麼生氣吧？」
「呃，據說是因為……」

又把黑色兜帽拉上的傢伙完美地融入了牆壁的暗影裡，他遠遠偷看了李雪花一眼，看她並沒有打算阻止自己說話的樣子，才把後續內容說完。

「當年教導李雪花醫術的人，是個救過許多人命的大善人，卻也是惡劣的屠殺者──」

十五年前曾有一場詭異的疾病在人類的都市蔓延，大量的生命因病逝世，一名有『神醫』之稱的醫生挺身而出，他認為『若能製出足以殺害任何人的毒藥，就能製造救治任何人的丹藥』。
為了研究病因和製作出特效藥，那名醫生對向他求醫的患者進行活體實驗，甚至惡意綁架大量體質特別的小孩，在那些孩子的體內進行各種病症和毒物的研究。
李雪花曾經是那些被綁架的孩子中的一份子，也是因為獲得了那場疾病的抗體而幸運存活的少數實驗體之一。千靈毒就是『神醫』注入她體內的超過千種的毒性匯聚而成。

由於親眼看著許多孩子被毒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後再也承受不了而死亡或是為了尋求解脫而自殺，即使『神醫』因為成功製造出疾病的治療藥物而受到追捧，李雪花也永遠不會原諒。

＂妳要這樣想，多虧有那幾十個孩子的犧牲，才能拯救數萬甚至是數十萬的人類。＂
＂比起幾十萬人的未來，難道妳覺得那十幾個小鬼的未來比較重要？＂

＂──我只知道，擅自剝奪別人未來的你們，沒有擁有未來的權利。＂

學會『神醫』擁有的全部醫術之後，李雪花便將復仇的匕首插入那個男人的胸口，並立下了自己的救人規矩，『一命換一命』。

只有在知道並理解了犧牲的意義，卻還決定為了重要之人犧牲自我的人，李雪花才會實現他們的願望。

「喔～所以在她眼裡，殺了小孩的我們是和『神醫』一樣的傢伙囉。」
「其實就只是遷怒嘛，你知道的。」
「我知道。」
【可是……那又關我們什麼事呢？】
【？！】

雖然不知道劉衆赫為什麼會殺了那個孩子，但金獨子了解劉衆赫，他一定是有某種理由才會那麼做，只是懶得對別人解釋。跟『神醫』那種道貌岸然的傢伙完全不一樣。
更不用說李雪花根本只看到和聽見事情真相的一部分就擅自認定，還一出手就是大殺招。
若不是還想盡量留下她的命讓她為劉美雅治病，金獨子有好幾種方法可以對付千靈毒和使用千靈毒的人。

【……你相信我？】
【你問的這是什麼蠢問題？】

相較之下，劉衆赫看到金獨子不問緣由依然這麼理直氣壯護短的態度，明顯內心大為動搖。

【你可是我的從屬，不信你我要信誰啊？】
【只因為是從屬？你……】

「──你們在那邊含情脈脈對視什麼啦！千靈毒！快避開千靈毒！！」

在韓秀英幾近破音的大吼聲下，金獨子和劉衆赫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偷襲的黑色水柱，金獨子因為有『不會折斷的信念』幫忙擋所以還好，劉衆赫的衣服則多少被一些黑點濺到，像是袖口或是褲腿的位置便有著明顯的溶蝕。

金獨子反射性地將自己的白色外套脫下披在劉衆赫身上，再把人擋在自己的身後。

「『毒醫』李雪花，妳做的事情其實跟那個『神醫』根本沒什麼兩樣。」
「……？」
「『神醫』是因為要救人而殺人，救人是他的目的，殺人是實現救人的途徑。殺人是他犯下的錯，但卻是無可避免的錯誤，他要是肯直面錯誤誠懇道歉，不要用一些好像很了不起很偉大的名目包裝自己，或許還不會讓妳這麼仇恨。」
「就算他道歉，我也不會原諒。」
「嗯，那就來說妳的問題吧──『一命換一命』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妳只是為了殺人而救人。」
「你懂什麼……！？」

千靈毒的黑色以李雪花為中心往外大量擴散，肉眼可見幾棟不幸被波及的房子直接遭到侵蝕崩毀，還好裡面住的人和躲在屋後的人都逃得快，目前並沒有出現傷亡。

「妳以為自願犧牲的人自我滿足之後，被留下來獲得妳救治的人就能幸福快樂的活下去嗎？別開玩笑了！他們只會記得重要的人因為自己而犧牲，永遠活在自責之中！神醫的行為至少確實還有人得救了，但妳只是在製造更多的痛苦而已！」
「我沒有！」
「而且妳沒有限制『一命換一命』必須由誰換誰的命，別告訴我妳不知道有很多有錢的貴族可以花錢買下窮苦人的命，讓他們隨時都可以為貴族而犧牲，這就是妳想看到的交換嗎？！」
「唔……」
「選擇性失明只看自己想看到的部份，『毒醫』連自己的眼疾都治不好嗎？」
「……耍嘴皮子我的確嬴不了你，但那個惡魔殺了人類的小孩卻是事實。」
「呵……所謂的『醫者不自醫』，沒想到還真有幾分道理。」

金獨子說著，握有『不會折斷的信念』的右手低垂在身旁，彷彿視周圍滿布的黑色毒液於無物一樣朝著李雪花往前走了幾步。

【金獨子？！】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毒液在沾染上物體時發出了腐蝕的滋滋聲，但金獨子身上的衣物和皮膚卻始終沒有任何變化。
千毒不侵？！李雪花驚疑不定，接著被眼前展開的巨大蝠翼震到說不出話來。

「看到這個了嗎？妳從一開始就弄錯了──」

指了指原本用障眼法遮住，和翅膀一起顯現出來的惡魔尖角，金獨子笑得十分燦爛。

「我才是那個惡魔啊。」

眼見金獨子伸出的手即將要觸碰到李雪花，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他們的動作。

「通通不准動。」

一群從頭武裝到腳的守衛從關卡入口處的方向來，帶頭的是一名留著鬍渣，高大且富態臃腫的男人。

「這裡可是我的地盤──你們這群人，鬧事也得先問問我這個主人。」

仔細一看，靈素聚集而成的無數火砲不知何時已經包圍了他們，大部分都對準了金獨子和李雪花。
除了他們還有劉衆赫、劉美雅和韓秀英也被火砲指著，甚至最初跳出來襲擊的那六個人和看熱鬧的路人都沒有一個被放過。

「我是這個關卡的關主．孔弼斗。」

孔弼斗看了惡魔形態的金獨子一眼，表情看不出任何的驚訝或意外。

「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糾紛，都由我來裁決沒問題吧？喔，忘記先聲明了──反對無效。」

在孔弼斗的能力『武裝地帶』範圍內，也就是這整個關卡之中，不想被砲火轟成渣就只能聽從他的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