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ゲ謎,紀錄點子用,0606記憶中的旋律。
▪︎無名路人與妖怪捏造有,水木去世前提,我流ゲタ吉設定。



現在正巧鄰近學園祭時,學生們都忙著佈置班級攤位或是社團活動,因此縱使放學了校內依舊人聲嘈雜,只有一抹人影頂著平淡的表情,抓起空空如也的書包逕自往校門走去。

ゲタ吉踏著緩慢的步伐與人流擦身而過,小小的口哨聲淹沒在吵鬧的談話聲中,突然間一陣大吼竄入耳膜,認為是普通吵架的他撓了撓腦袋後仍然不以為意的繼續向前,畢竟為了分工而爭執在繁忙的學園祭期間是常有的事,但他走沒幾步便被一隻黝黑的手拉住手臂。

ゲタ吉用眼角瞄向對方,氣喘吁吁的模樣加上一把吉他,看來是預定在學園祭負責炒熱現場氣氛的音樂社,他皺起眉頭,擺出一副嫌麻煩的表情,「……有何貴幹?」

來人大口喘息了幾下,待呼吸較為平緩才緊緊握住ゲタ吉的雙手,大喊一聲田中同學後繼續往下說,「拜託,幫個忙吧!」

對方還來不及說出原委,ゲタ吉便一口氣直接回絕,他甩開那雙滿是汗水的手,腳步繼續挪向只差幾公尺的校園大門,來人在後面緊緊追趕甚至沿途大聲嚷嚷,這才讓ゲタ吉紅著一張臉走回去輕輕地賞了對方一拳。

來人吃疼的捂著被打的地方,但對於ゲタ吉願意留步這點還是擺出了萬分感激的神情。

「……田中同學!我知道你唱歌很好聽,能麻煩你在學園祭幫忙擔任主唱的位置嗎!」

ゲタ吉聞言呃了一聲,一張俊美的臉龐立即垮了下來,「這麼麻煩的事情別找上我!更何況你們社團不是已經有一位主唱了嗎?」

對方聽完ゲタ吉的話語後沮喪的垂下腦袋,但手掌仍然死命抓著ゲタ吉的書包不放。

「……因為那傢伙昨晚被嚇到摔車住院了,所以除了田中同學之外沒有人可以幫忙啦!」

來人哭喪著臉只差沒有大哭失聲,若是在幾個月前或許還方便找人頂替,但如今距離學園祭只剩幾天,唱歌好聽的傢伙們早就有了各自的安排,唯一閒著沒事的就是既非班級委員又沒有加入任何社團的ゲタ吉了。

ゲタ吉無言以對的捂著臉,而這段期間音樂社的同學仍在死命的大呼小叫,此舉倒是引來不少人側目,周圍開始圍繞起一圈人牆。

「田中同學對於最近的嚇人事件也有所耳聞吧?先前的被害者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落荒而逃,但這次可是有實質受害者了!與其一個人落單,不如加入我們一起排練吧!」

「……不要就是不要!那是你們聽錯了!」

「才沒有搞錯呢!昨晚回去的路段可是山路,一整排路燈照明下也沒看到其他人影,但確實聽到了啊!男人咆哮的聲音!」

ゲタ吉試著把對方的手扳開,但他沒有料到的是人類一旦遇到緊急情況就會激發腎上腺素,引發火場怪力般強大的力量,音樂社的同學一隻手拼命拉著ゲタ吉的書包,另一隻手則從懷裡撈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喇叭先是傳出催緊引擎的機車運轉聲,接著一陣清亮的少年歌聲覆蓋其上約略持續了三十秒左右,男人宏亮的怒吼聲突地傳出,最後則以尖銳的煞車聲及摔車聲做了總結。

他原本想抱怨這種事情應該要去找警察,但在聽見對方手機裡傳來的怒吼聲時,ゲタ吉卻忍不住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ゲタ吉僵硬的轉過頭,逆著夕陽餘暉的身姿散發著詭譎的氣息,平時被白髮遮掩的左目在夕陽照耀下閃爍異樣妖艷的紅光。

「……快說,這段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ゲタ吉刻意壓低聲音,說話的語氣彷彿地獄傳來的亡者悲鳴,音樂社的同學害怕的退後幾步,但肩膀卻被緊緊捏住,動彈不得。

對方嚇得趕緊將地址丟下後落荒而逃,但臨走前還是不忘大叫一聲主唱就拜託你了,這份過於魯莽的堅持倒是讓ゲタ吉有點哭笑不得。

ゲタ吉邊看著手中的地址邊將身影隱藏在人群之中,他小聲的喊了一聲父親,左眼的紅色眼曈便瞬間露出兇狠的殺氣,或許是氣勢過於駭人,原先走在ゲタ吉身邊的人類包含野生動物,全都飛也似的逃離至少一公尺遠。

「老夫沒有聽錯,方才錄到的怒吼聲確實是吾友水木的聲音,但他的遺體連同靈魂確實離開了人間才是。」

說話的聲音自左眼傳出,ゲタ吉伸手抓亂一頭銀白色的髮絲,默默地捏緊手中的紙條,眼底流瀉而出的除了悲傷再無其他。

他從來沒有忘記多年前東京被大水淹沒的那一天,名為水神的妖怪讓骯髒湍急的河水暴漲,數不清的生命被融合詛咒的水流侵蝕溶化,原本鬼太郎也應該在那場大水之中被吞沒殆盡,卻在臨危之際被水木捨身救了一命。

年幼的鬼太郎親眼目睹水木高大的身子騰空,瞬間許多不成人形的骸骨自水中伸長了手,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般將水木拖入陰暗的河水裡,那勘比煉獄的景色至今仍無法遺忘。

鬼太郎拼命拉開雙腿在狂風驟雨之中奔跑著,冷風化為利刃劃破白皙的肌膚,悲痛的吶喊響徹雲霄,這份悲傷化為劇烈的疼痛朝鬼太郎的身體襲來,原本柔韌的身體在長久的奔馳之中居然漸漸地蛻變成大人的身形。

他咬緊牙關伸長雙手,當鬼太郎以為差一點就能碰觸到水木的指尖時,一道高高掀起的大浪衝著水木與鬼太郎而來,在那時間彷彿靜止了的一刻之間,他看到水木咧開唇瓣揚起一貫的笑容,接著用那雙黝黑粗壯的手臂硬生生的將鬼太郎給推回岸邊。

鬼太郎吐著顫抖的氣息,眼睜睜的看著漆黑的大水淹沒眼前所有一切,包括那堆如同詛咒般欲拉人下水的骸骨,也包括捨身救人的水木,人類的身軀在水流中被迅速分解為純粹的肉塊與骨頭,筋肉分離,最後連同尚未離開軀體的21克靈魂一併吞噬掉。

眼球老爹絕不可能忘卻向來冷靜自持的鬼太郎那聲傳遍天際的慟哭與悲鳴,也決不會忘記吾子因為震驚與哀傷而瞬間白了頭髮的事實。

自從那天開始,名為鬼太郎的幽靈族便隨著人類水木一同死去了。

現在存活下來的是捨棄與義父擁有共同過往回憶的名諱,偽裝成普通人類生活,逃避現實且一事無成的沒用的ゲタ吉,所以他從不加入社團,也不參與任何班級委員與活動,因為對他而言凡事都沒有意義,他就像行屍走肉一般漫無目標,只是渾渾噩噩的活著。

但ゲタ吉確實久違地被帶動了情緒,只因對象牽涉到了他從不說出口的內心深處的傷痛。

「……水木先生不會做出傷及無辜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利用他的聲音做出不好的勾當,這點絕對不能原諒!我們走吧,父親!」

ゲタ吉抬起頭,原本毫無波瀾的平靜眼神現在卻憤怒的燃燒著,他拉長了雙腿,在夕陽西下的街道上久違地竭盡全力奔馳著。



ゲタ吉先回住所一趟換上許久沒穿過的遙控木屐,接著一路來到鄰近山腳下的道路附近,夜色已深,除了路邊設置的一排路燈之外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他帶著警戒巡視著周圍,寧靜的山區只有咯噠咯噠的木屐聲迴盪著。

他沿著尚未修整過的道路走了一小段,左側是高聳的山壁,右側則是完全騰空的沒有半座護欄,壓低身姿小心翼翼的前進,越接近山林,耳邊傳來的蟲鳴也愈發大聲。

突地一陣男人的怒吼聲自山壁那側傳來,增添回音的咆哮迴盪在天際,ゲタ吉與眼球老爹互看一眼,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出了遙控木屐後沿著道路直衝上山。

木屐直線飛往聲音來源後拼命高舉毆打,兇手被搥打到連呼好疼,嬌小的身影一路躲避木屐的追趕,最後由山壁一側以誇張的姿勢滑落地面,ゲタ吉趕緊衝過去將人壓制在地,頭頂的眼球老爹眨眨眼,立刻就認出對方的身份。

「這不是呼子嗎?真是好久不見了,為何在這裡隨便嚇唬路人呀?」

「唉唷,這不是老爹嗎。」

被稱為呼子的妖怪睜著一雙大眼睛,身上穿著水藍色的老舊和服,一對大門牙與頭上披著的錐形蓑衣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整體看來與人類無異的祂最讓人感到訝異的或許是獨腳的這件事情。

ゲタ吉見對方與父親認識便乖乖的將遙控木屐給收回腳底,呼子拍了拍滿頭大汗的額頭,對於木屐不再追打他這件事情感到鬆了一口氣,但眼球老爹沒有給對方喘息的時間,他用銳利的眼神瞪視著呼子,用嚴肅的口吻逼問對方為何發出水木的聲音對他人惡作劇。

呼子被ゲタ吉與眼球老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壓倒,只得乖乖地在兩人面前正座罰跪。

原來呼子是居住在深山裡的妖怪,若在山裡發出聲音呼叫,祂就會發出回音回應人類,平時是沒有威脅性的善良妖怪,但由於近日深山內常有盜獵者令祂深感困擾,無計可施之下只好發出聲音把朝山裡來的人類全部嚇跑。

眼球老爹雙手抱胸,一顆大眼睛滿是疑惑,「……事情經過老夫倒是瞭解了,但什麼聲音不好挑,偏偏模仿了吾友的聲音吶?」

呼子聞言這才笑呵呵的捂嘴笑道,「老爹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從前你曾經帶著人類到山裡遊玩不是嗎?這就是那時候人類在山林裡留下的回音!我呀,對於聽過的回音可是從來不曾遺忘的,學得很像吧!」

『……喂!咯咯郎你這個大傻瓜!』

呼子說完便張大了嘴巴,ゲタ吉先是愣了一下,過往最為熟悉的水木聲音化為憤怒的咆哮聲由眼前傳來,彷彿在斥責著過往年幼的鬼太郎與如今沒用的ゲタ吉,他不禁聽得神情凝重,眼球老爹發現自家兒子開始沁滿冷汗,於是提高音量趕緊轉移話題。

「別學了,這是對吾友的大不敬!小心老夫跟你收版權費唷!況且哪句不挑居然挑這句!」眼球老爹氣得跳腳。

「唉呀,這點請饒了我吧!誰叫沒有比這更嚇人的回音了嘛。」呼子搓著雙手笑道。

ゲタ吉沉默的抬起頭,偷偷看了呼子一眼後又立刻垂下腦袋,正在跟眼球老爹打鬧著玩的呼子眼尖的發現便回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鬼太郎。」

許久沒有聽到別人如此稱呼自己的ゲタ吉訝異的回望,畢竟自從水木逝世後,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曾以鬼太郎這個名字去稱呼他。

「……你認識我?」

ゲタ吉努力回想自己是在哪裡見過呼子,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印象,呼子看見對方陌生的反應這才按著肚皮大笑。

「剛剛不是提到老爹帶著人類來山裡玩嗎?那時候不是見過面嗎?」

眼球老爹聽完直接跳到呼子的腦袋瓜上,一雙小手拼命地敲著呼子的頭,「你才是大傻瓜!吾子那時候還是個嬰兒吶怎麼會記得!」

呼子這才慢條斯理的跟ゲタ吉道歉,但ゲタ吉欲言又止的抿緊唇瓣,許久才用乾渴的喉嚨發出虛弱的聲音問道,「……雖然這麼問很冒昧,但你能用方才的聲音說說其他話嗎?」

愛子心切的眼球老爹聞言也低下頭來向呼子懇求,但呼子表示若非曾經在山裡發過的回音就不行,這讓ゲタ吉失落的垂落雙肩,但呼子卻天外飛來補充了一句。

「……如果不介意唱歌的話倒是可以唷!」

ゲタ吉疑惑的咦了一聲,呼子這才繼續說下去,「因為那名人類曾經抱著鬼太郎對著山峰唱搖籃曲嘛!呀啊,你大概忘了吧!」

呼子哈哈大笑幾聲,清了清喉嚨後開始唱起歌來,雖然節奏與音調有些荒腔走板,曲子也是多年以前的老歌,但男人低沉的嗓音聽來既溫柔又和善,一如從前與水木同住的時候,這讓ゲタ吉與眼球老爹忍不住落下斗大的淚珠。

呼子唱的歌曲十分短暫,但ゲタ吉卻緊緊地握住對方那隻小巧的手,頰邊的水痕不停砸在呼子的手背上,這讓呼子呆愣在原地老半天摸不著頭緒,他用眼神向眼球老爹求助,卻換來幾乎一模一樣的反應。

ゲタ吉不斷呢喃著水木的姓名,彷彿這樣就能從濃重的罪惡感中解脫,呼子慌慌張張的搖動頭顱,似乎這樣就能想出什麼好點子,他最後靈機一動,並用空著的手輕輕地撫摸ゲタ吉提早白頭的髮絲。

『……鬼太郎、鬼太郎,你是被眾人愛著的,別忘了這點,可要好好的長大唷。』

水木低沉的嗓音揉合了些許冷冽的風聲與嚎啕大哭的嬰兒哭聲,卻依然不減話語中隱藏著的溫柔與巨大的愛情,ゲタ吉與眼球老爹聽完與呼子抱成一團,兩名幽靈族哭得更兇了。

事後為了向呼子道歉,眼球老爹則提議他會負責出面解決盜獵者的事情,但代價是呼子不能再用水木的聲音隨意對他人惡作劇,呼子聽完感激不已,他高舉著雙手,笑瞇瞇的就跳起舞來,而ゲタ吉在那之後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一反先前庸庸碌碌的模樣開始振作起來。

他在毫不在乎也不曾努力的學業上費盡苦心,就連先前嫌棄許久的學園祭上也特別作為音樂社的打手擔當臨時主唱。

有人問到ゲタ吉為什麼突然改變了這麼多,他歪了歪腦袋,擠出的笑容彷彿在哭泣一般,「……我並不是改變了,而是變回去了,變回水木先生還在時,身為正義夥伴的自己。」

眾人聽完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窩在左眼裡頭偷偷啜泣的眼球老爹知道ゲタ吉話語中所代表的涵義,鮮紅的左眼垂下晶瑩剔透的淚珠,讓學校內再添一起令人訝異的記事。



水木又死了,噗主不是人……咦我說了又嗎?

實際上是有呼子這種妖怪的,但能模仿人類說話聲音的能力是為了推進劇情的自設。

本來在鬼太郎跟ゲタ吉之間猶豫,後來遵從噗神旨意寫了後者……第一次在指定題寫到他,希望不會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