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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業百百種：咖啡廳店員　金修

＊沉月之鑰同人



下


　　進到了車上，他先是替自己繫上了安全帶，也因此收到了洛艾爾讚許的眼神──真是莫名──然後又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就坐在了副駕駛座，鼻尖全是對方的淡淡的香水味，令人有些坐立難安。

　　快速的氣溫變化──從沁涼的冷氣房到濕熱的室外，再進入另一個涼爽的密閉空間──修葉蘭皺起鼻子打了個噴嚏，伸手揉了揉鼻尖。

　　手裡的公事包被洛艾爾抽起來扔到了後頭，那件西裝外套倒是還留在他的手上。

　　接收到修葉蘭納悶的眼神時，對方告訴他可以披在身上。

　　「我不冷。」

　　「那給我吧，我好冷。」

　　洛艾爾跟著打了個噴嚏，聲音多了一絲黏糊。修葉蘭這時才把視線投到對方身上，果然大半的衣服都濕了──就說摺疊傘一點也不可靠，還好當初自己沒有拿著傘呆子似地衝向外頭。

　　看著那受了濕氣而略塌的金髮，修葉蘭咕噥著那就別讓冷氣往身上吹。

　　「哇，下班後的你真是不一樣，還會關心我呢。」

　　明明是誇讚，但聽起來跟嘲諷沒什麼兩樣。修葉蘭瞪了他一眼，自己伸手把溫度調高、風量也順便調小了。

　　車子駛入車陣中，成為了堵塞的一部份。大雨讓路上四處響著喇叭，等了幾個紅燈轉綠才輪到他們通過路口。

　　「地址？太遠的話幫我導航。」

　　修葉蘭不大確定怎樣對他來說算遠，嘴裡說著地址的同時，也接過洛艾爾的手機在上頭輸入了地址。

　　「等等，你再說一次。」

　　「喏，你用看的。」

　　抽空接過了手機，洛艾爾看了一眼後便按熄了螢幕，嘴角愉悅地翹起。

　　「你記住了？」

　　「嗯──說是記住也不太算，就是知道而已。」洛艾爾朝他神秘的一笑，又問：「你住在那邊多久了？」

　　修葉蘭不太想搭理他，又覺得這不是什麼侵犯隱私的問題，具實以告，「兩年，上大學租的。」

　　「大樓區還別墅區？」

　　「大樓……」修葉蘭回答，隨後露出幾分驚愕的神情，聲音也高了不少，「你怎麼知道那裡還有分別墅區？」

　　「嗯……因為我也住那邊？」

　　「啊？什麼──」

　　「難怪都沒見過你，我平常出門比較少經過中庭呢……靠近別墅區的出口也和靠大樓的不同。」

　　平心而論，洛艾爾現在說出來的話就像跟蹤自己很久結果發現跟蹤的對象原來和他住在同個社區而感到「啊以後不用那麼辛苦的跟蹤」的意思一樣。

　　偏偏修葉蘭此刻也被這個事實震驚地腦袋停止運轉了片刻，但他驚訝的卻是另一部分──

　　「別墅區很貴──你居然這麼有錢？」
　　
　　「對啊，厲害吧？」

　　「你真的是上班族？」修葉蘭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張招蜂引蝶的臉，臉上寫著「你沒被富婆包養吧」，只差沒有說出口罷了。

　　「當然，副業賺比較多而已──我可沒被包養，別驚訝，你的臉上寫得一清二楚。」

　　「……」瞪了他一眼後，修葉蘭又問：「這麼有錢你幹嘛不去喝旁邊的星ＯＯ？」

　　洛艾爾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眼神，裡頭寫著這你也不曉得嗎。

　　修葉蘭嘖了聲，方才還想著要避開關於「好感」的話題，以免陷入尷尬，結果話說得太快了……他懊惱地瞪著指尖。

　　一時之間無人開口，修葉蘭這時才發現對方車上放了輕音樂──柔軟的樂聲也難撫平他的些許焦躁。

　　同時，他又想起了剛才同事提到的「冰美式」和「外帶」，整個人煩躁得不行。

　　「我讓你怕成這樣嗎？我連你的手指都沒碰過呢──不用緊張。」

　　修葉蘭眼中的金毛大野狼溫馴地替自己辯解，他聽也不聽，逕自地問出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你到底是喝熱的紅茶拿鐵換燕麥奶，還是喝冰美式？」

　　車子遇到紅燈停了下來，洛艾爾倚著方向盤，側過頭朝他笑著，彎著眼的樣子像奸詐的狐狸，「你知道了啊？你同事跟你說的？」

　　「不重要，快回答。」

　　「我都能喝，取決於上班的是誰。」

　　「所以你根本不是因為有預感才晃來店裡，你本來每天就會來吧。」

　　洛艾爾誠實地點頭，「不覺得用預感這個詞的話，有種冥冥之中天注定的感覺嗎？」

　　聽了他的話，修葉蘭受不了地吐槽，「你這跟強行把不屬於你的紅線綁在手上有什麼區別？」

　　「啊，你承認我們是紅線的關係了嗎？」

　　「都這麼大年紀了別只聽自己想聽的部分啊──」

　　洛艾爾被他激動的語氣給逗笑，好一會兒停下笑容才突然收起了不正經，認真地問：「我讓你感到困擾了嗎？」

　　修葉蘭反射性地就要張口說對，但在對上那彷彿能看透人心的雙眼時，又悻悻然地閉上嘴，被洛艾爾逮著機會又蹬鼻子上臉了。

　　「那就是不困擾囉。」

　　「一定要二分法就是了？」

　　「你說不出『對我很困擾』，不就是覺得不困擾嗎？」

　　一時之間修葉蘭想不出什麼能夠反駁的，只好黑著一張臉沉默，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為了不被洛艾爾牽著鼻子走，他乾脆把臉朝向窗外，盯著不斷刷過窗戶邊的雨滴和外頭變化的景色發著呆。

　　看著確實離家越來越近，他終於意識到了洛艾爾和自己住同一個社區是多麼駭人的一件事。

　　「你真的住跟我同個社區？不是為了逗我而說謊？」

　　「我有常常對你說謊嗎……我記得明明就沒有，」洛艾爾的語氣充滿困惑，不曉得自己怎麼樣會讓人有這種錯覺，「我等會沒事，你可以上來我家坐啊，你就知道我是不是開玩笑了。」

　　「坐你的車已經夠危險了，我才不上去。」

　　「危險？怎麼會，我開車很安全的。」

　　「我才不是說開車，我說你這個人。」

　　行進中洛艾爾只有辦法快速瞥了他一眼，唇角帶著笑，語氣卻很是無辜，「我在公司可是倍受大家的寵愛，要是我讓人感到危險的話怎麼會這麼多人喜歡我呢。」

　　因為你又對那些人沒興趣。

　　修葉蘭在心中快速地反駁，隨後才發現這樣想的自己腦子也不太對勁，不就是變相的說明在明知道對方對自己有興趣的情況下，他還上了人家的車嗎？

　　察覺到對方細小的神情變化，洛艾爾無奈地評價他。

　　「你真的是矛盾的人啊，修葉蘭。」

　　「……關你什麼事，要是我不矛盾也不會上你的車，閉嘴。」

　　「咦？變好兇，因為被說中了嗎？」

　　「開你的車！」

　　「噢……可是我們已經快到了啊，你沒認出來嗎？再開就要超過了。」

　　被洛艾爾這樣一提，修葉蘭才抬頭看向前方，莫名地已經到了社區門口了──奇怪，時間過得這麼快嗎？加上塞車的時間已經在車上一個多小時了，自己卻毫無覺察。

　　「我家在這邊，歡迎有空來晃晃。」

　　洛艾爾笑著用指節扣了扣窗，為了讓他認清楚他還特意地停下車，讓對方看好是哪一棟。

　　「我不會來的！請你往前開，謝謝。」

　　「要是有一天家裡沒熱水了、冷氣壞了、忘記帶鑰匙了、生病了沒人照顧……都可以來找我喔，畢竟我是大人嘛，會好好照顧你的。」

　　「請你稱自己為『危險的』大人，你舉的例子都不可能發生！」就算發生了也絕對不會求助你──修葉蘭在內心補充。

　　洛艾爾聳聳肩膀，也不那麼在意他的牴觸，只是順著修葉蘭的指令往前開，到了社區裡的某一棟大樓停下。

　　「回去記得洗個熱水澡、喝點熱水……檢查檢查有沒有什麼東西落車上？」

　　「不用你說我也會檢查。」

　　修葉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包，錢包、手機、紙巾、分裝香水……嗯？

　　用著手機的洛艾爾好奇地看了一眼正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地往腿上倒的修葉蘭，伸出手攔了一個要掉下坐椅的護唇膏。

　　正當洛艾爾想揶揄他是否忘記帶鑰匙了，對方腿上的手機便突然響了起來。

　　『修葉蘭，你離開店裡很遠了嗎？』

　　「嗯，我已經到家門口了。」

　　『喔──但你的鑰匙忘在店裡了耶，你有備用鑰匙嗎？還是要回店裡來拿啊？』

　　同事沒有刻意壓低的聲音在窄小的室內被洛艾爾聽得一清二楚，修葉蘭尷尬地咬了咬唇，回應道：「有，我明天去店裡再拿就好。」

　　電話一掛，旁邊的人就狡詐的笑著湊過來，「剛剛說的還算數喔？」

　　家裡沒熱水了、冷氣壞了、忘記帶鑰匙了、生病了沒人照顧──修葉蘭的腦袋立刻浮現起方才洛艾爾說這話的音調，還有自己信誓旦旦的拒絕。

　　確實，要是平常忘了帶鑰匙他可以走路去距離自己家十五分鐘的范統家借住，但外頭下著大雨，而范統也被同學找出國玩……今天自己代的就是范統的班。

　　他也根本沒有所謂的備用鑰匙，愛面子下車後，不是在家門口蹲著等隔天，就是打給不曉得下大雨還願不願意出來的鎖匠然後繼續等待──無論哪一個選項他都不想選。

　　那麼唯一的解法就是……

　　修葉蘭咬著牙轉頭瞪了回去，不服輸的眼神配上了因為羞恥而紅起的眼尾，讓他惡狠狠地表情多了幾分引人遐想的艷麗。

　　洛艾爾一點也不急，他滑了會手機，找到了氣象後往修葉蘭面前一湊，「雨下到明天中午，你明天是早班吧？我可以順路載你去上班，衣櫃也有你能穿的衣服，還有空房間喔。」

　　此話一出，方才還搖搖欲墜的天秤立刻倒向了一側，修葉蘭怒氣沖沖地把所有東西又裝回了包內，沒好氣地重新繫上安全帶，扭過頭朝還面帶微笑的洛艾爾怒道。

　　「看什麼看！開車啊！」

　　旁邊傳來了男人低低的笑聲，修葉蘭感覺到自己的指尖被人拎起後重新放道了腿上，看向他後他無辜的視線像在說著「你影響到我打檔了」。

　　洛艾爾笑盈盈地寬慰他，即使笑容的弧度高得像是在嘲諷。

　　「一回生二回熟，下回再發生這種事你就習慣了。」

　　「不用你安慰，不許再笑了──」
　　
　　
　　FIN